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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修国公府前一天,叶二太太把姑娘们都叫了过去,先来一个科普讲座,把修国公府情况讲了一遍。庆和大长公主是万启皇帝庶姐,本该享郡王待遇,因她侍奉祖母至孝,万启皇帝也很喜欢她,便额外给她升级了,享亲王待遇。
骆家共分三房,大房和三房住国公府,庆和大公主带着二房住公主府。两府总共九位爷们,六位姑娘,其中三爷,四爷,七爷,二姑娘是大房。骆大爷则是骆二老爷嫡长子,骆二爷是骆三老爷嫡长子,骆大老爷先头也有嫡子,没养大夭折了。
骆三爷也就是这回主角,是骆大老爷长子,今年二十二岁,鳏夫一枚,膝下只有一女。前头骆三奶奶是长兴侯府庶出姑娘,长兴侯府被彻底大清算之后,骆三奶奶就被庆和大长公主做主“病”死了。因为守万启皇帝国孝,再加上他一直不太受重视,直到现还是单身,现成了世子,估计提亲马上就能踏破门槛。
“到了府里,若见骆七爷生母,要如何称呼好?”叶菱忍问,礼部只是认定骆七爷为庶子,姜氏妾扶正手续十分齐全,虽然没有诰命身,但以正室身份行走这么多年,若是再把她定为妾室,好像也不太合适。
叶二太太意味深长笑着道:“就看骆家拿她当什么。”
很多人都说庆和大公主脾气大,行事嚣张。其实她善于见风转舵,万启皇帝爱宠妃时,她就允许儿子扶正妾室,让庶孙娶长兴侯府庶女,既不显得太亲密也不显得太疏远。现宋太后上位,长兴侯府被清算,骆三奶奶马上“病”死;骆七爷都被定为了庶子,姜氏能有好才怪。
正值深秋之即,叶家姑娘们全部鹅黄色衣裙,叶薇首饰稍稍突出了些,也不是特别显眼。其实以叶薇意思,今天她是不想来,叶芙嫡女嫁了个庶子,是很丢脸事,姑娘们一起说话时肯定嘲讽笑话。结果叶二太太叫姑娘们都去,她也只得来了。
修国公府离理国公府并不远,坐车也就是一会功夫,从修国公府角门进去。二门处换了车,直至后花园处,前头待男客,后头待女客是常规,此次也不例外。请封世子摆酒,虽然不能说是小喜事,但跟大寿,成亲比还是差点。
跟理国公府一样,修国公府后花园里也有一个专门摆酒宴客之处,骆大奶奶亲自去接,此时引着众人进来,走至房门口时,叶家姑娘们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饶是叶茜也有几分震惊。此时站房门口打帘子正是骆七爷亲娘姜氏,虽然比管家娘子穿好些,明显是妾室打扮。
想想八月中秋时,姜氏还以国公府夫人身份四处行走,跟太太奶奶们交际应酬。一道旨意下来,这马上又成了妾室。而且站门口打帘子,如此显眼位置,只怕旁人不晓得,不得不说庆和大长公主翻脸速度不是一般。
叶二太太朝她们笑了笑,四人俱把头低了下来,跟着进到正房里。庆和大长公主正中存大,五十几岁看着却是四十来岁模样,保养极好,端庄华贵。旁边是骆二太太和骆三太太,姑娘们则次梢间里围坐着。
叶二太太带着四个姑娘上前见礼,庆和大长公主招呼着叶二太太坐下,又朝公主们挥挥手,笑着道:“过来让我瞧瞧,都说叶家姑娘们长俊,也让我瞧瞧。”
骆大老爷找叶大老爷谈亲她也不晓得,不然她也不会赞同。没想到是骆三爷承爵折子下来之后,叶家也没说退婚,竟然愿意把嫡女嫁给庶子,庆和大长公主觉得很难得,对叶家人自然是格外看重些。
四人上到前头,庆和大长公主向叶菱招招手,叶菱走到庆和大长公主跟前。庆和大长公主拉着她手笑着对众人道:“看看这姑娘,这样容貌不知哪家有福气挑了气。”
叶菱微笑着道:“大长公主謬赞了。”
“是个懂事好孩子。”庆和大长公主笑着说。
身后婆子们早就预备好见面礼,每人一个荷包,珠串、戒指之类。因庆和大公主格外喜欢叶菱,又加厚了一倍。
四人上前谢了恩,自有婆子引着她们到梢间里与姑娘们一处说话。今天是骆家主场,除了前头出嫁四位,剩下两位自然也。骆五姑娘依然是一张嘲讽脸,她是二房嫡出,父母娇惯,庆和大长公主也疼她,不然也纵不出这样娇惯个性。
姑娘们是围桌而坐,这时候人多优势出来了,她们四人可以单独坐一桌,还能离骆五姑娘远点,至少能省点口舌。
宾客们渐渐来了,同安伯府太太们也来了,彭秀娟也其中,看到叶家姑娘们便笑着过来坐下,道:“许久不见姐姐们,心里甚是想念呢。”
同安伯府已经是勋贵之末,她又是庶出,早就是姑娘堆里边缘人物。难得叶茜和叶荞对她和气一回,还跟她说了许多话,她便十分记心里。此时看她们围桌坐着,自然过来了。
叶茜笑着招呼:“妹妹好。”她也想念彭秀娟,实是可爱灵秀小姑娘,可惜彼此身份都有些尴尬,不然还可以通信问候。
“我还以为姐姐们把我忘了呢。”彭秀娟笑着说,又道:“姐姐们怎么不常出门呢,总是遇不上,说句话也不容易。”
叶茜只是笑笑,这个问题实不好回答,只是道:“现不是遇上了吗,妹妹这些日子家做什么呢,书读怎么样了。”
彭秀娟却是满脸失望道:“家就是做针线,才给大哥赶了衣服出来。父亲说女儿家不用读这么多说,认得几个字就好了,老师只教了《女四书》就辞馆走了。”
叶茜听得心中多少有几分惊讶,印象里同安伯府还没到这种地步,现任同安伯彭大老爷还挺能活。还有礼亲王这个亲表弟,难道日子里已经空成这样,家里活计全都是家中女儿动手。只是看彭秀娟出门打扮,看起来还是挺光鲜,只怕也是为了寻门好亲事。
正说着只见骆五和骆六站起身来,招呼着姑娘们去逛园子,又说公主府菊花开好,趁着还没开席,不如去赏菊做诗,难得姑娘们一处,联诗作诗岂不是坐席来风雅有趣。
彭秀娟小脸立即白了,骆五没有容貌便拼命折腾才艺,每每到相熟人家里,总是要办些诗会之类,现就骆家肯定有得折腾。她天天家里做针线哪里会这个,她已经被笑话过两次了,实有些怕了,不禁小声道:“姐姐,我不会……”
叶茜拉着她手,小声道:“别怕,我也不会。”
叶荞多少还懂些,她就真不会了,姑娘会吟诗作对当然很好,但她觉得实没啥用处,有那些功夫还不如做做针线呢。做针线还能卖钱,还能自己穿,吟诗又不能吃。
叶菱心里多少有些看不惯骆五嚣张样,尤其她们几个围坐说话时,骆五那一桌总往她们这边指指点点,看神情肯定不是说好话,便道:“骆五姑娘精通诗词?”
“很一般,却是张扬很。”叶薇不屑说着,骆五诗才还是不错,至少比她强。
叶荞晓得叶菱是真正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笑着道:“菱姐姐给她点厉害看看,省得她那里得意忘形。”
“我们也过去吧。”叶菱笑着说。
从后门出去,庆和大长公主也只是吩咐让人好生跟着,也并不理论。骆五姑娘和骆六姑娘前头打头,叶家姑娘们则落到后。叶茜便小声对叶菱道:“我和彭妹妹躲一躲。”
“别人家里,别乱跑。”叶菱小声叮嘱着。
叶茜点点头,落后两步便对随侍管事媳妇道:“我与彭姑娘要去洗脸,请嫂子带路。”
管事媳妇召手唤来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五个人一起带着叶茜和彭丽娟去退处整顿。按叶茜想,她借口上厕所去转一圈,然后直接回正房跟太太,奶奶们一处,听听八卦闻也不错。
出乎叶茜意料外,修国公府安排退居相当远,北面角落里,要横穿半个园子。收拾完毕丫头婆子自然引着叶茜和彭秀娟往姑娘们玩乐地方引,叶茜便把脚步放慢了,边走边赞道:“早听说修国公府后花园修整齐,果然是名不虚传。”
彭秀娟马上配合道:“姐姐不晓得,前后就是沁心亭,四面环水,是园中精华所,我带着姐姐过去。”
管事媳妇看两人起了游兴,别人家姑娘也不好阻止,但她还有差事,不可能一路相随。幸好沁心亭就前头,那里自有分派管事媳妇侍候,便道:“两位姑娘只管过去,那里自有人侍候。”
“劳烦嫂子带路,嫂子只管去忙。”叶茜笑着说,一般来说宴客之时后花园各处都是派好人负责,管事媳妇可以走开一会,却不有走开太久。
管事媳妇走了。
彭秀娟这才松了口气,对叶茜道:“亏得有姐姐,不然非得被骆五姑娘笑话死不可。”
叶茜晓得骆五姑娘有多嚣张,笑着道:“以后躲远些就是了。”记忆里骆五姑娘好像没有嫁多好,虽然说高门大户小姐并不需要美貌当资本,但背负着丑名想嫁十分好也很难。
彭秀娟来过修国公府,对后花园倒也熟悉,笑着道:“沁心亭是这后花园一景,我带着姐姐过去看看。”
叶茜不禁笑了起来,道:“你啊,还有心情玩呢。这是别人家里,这样闲逛不好,我们回太太们那里。”
彭秀娟虽然有几分失望,却觉得有理,笑着道:“姐姐说是,我们些回去。对了,我们从假山下头走近些,若是走大路甬道还要多走一半路。”
叶茜看看眼前假山群,上头凉亭石阶是游玩观景之处,下头是曲曲折折秘道小路,是大宅门里后花园常用布景方式,若是图走近路,从下面钻小道倒是很。退处太远,走这么一路是有些累了,今天是修国公府主场,肯定清场清干净,便道:“走近路也好,省些脚程。”
沿着青苔小道进去,叶茜习惯性打头,彭秀娟落后一步,里头多少有些暗,两人都没说话。正走着,叶茜就听左边洞里传出女子极轻一声:“老七……”
叶茜只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惊,马上笑着对身后彭秀娟道:“修国公府这园子真是修绝了,这样小路,若是捉迷藏,真有得找呢。”
彭秀娟后头隐隐听到似乎有人说话,却没听真切,听叶茜满口赞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跟着道:“可不是,我这是第二回走,实是好玩很。”
叶茜步子仍然不急不慢,避开左边小道,只往右边走。饶了小半圈,多走了一会路,终于从右边出口处钻出来,外头一片阳光明媚。叶茜脸上笑着,心情却多少有几分阴郁,彭秀娟却是笑着道:“从这里走就近多了,再往前就是后园门。”
叶茜笑着点点头,不经意间侧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从中路钻了出来。似乎察觉到叶茜目光,也朝叶茜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叶茜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