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不能没有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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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教的的设计者是设计学院02级的毕业生,因为其突出的设计概念和充分的容积率以及良好的外观当之无愧成为那一年全国建筑设计大赛夺魁的作品。▅傻▅逼▅小▅说,www.shabixiaoshuo.com”
章氏全权投资建造,世界顶级设计师润笔修改,一度将这座建筑标榜为艺术界和建筑界的奇葩,各大城市争相竞仿,风头一时无两风靡全球。
可章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憎恨这座教学楼的标新立异和光怪陆离。
五楼已经面目全非辨不出物件的原来形状,东南面的楼梯扶手已然是熊熊烈焰,像是守护着灵芝的千年毒蛇,虎视眈眈地对着企图闯入禁地的人。
可他已经来不及换到火势未知的西北面楼梯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身在火中却冰冷如雪,没有丝毫的温度。
顾不上汹汹来势的火舌和滚滚铺面的浓烟,他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那一刻,支撑他的,原来不过是最简单最纯净的感情而已,却坚韧得像是峭壁上开出的山花,能够无视一切狂风暴雨的摧毁打击。
柳浣花神智已失,不断地有乌烟呛入肺腑,她连咳嗽的劲儿都没有了。眼前几乎是五彩的幻觉,彩虹成桥,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章剑微笑,恰到好处的角度像是柳妈妈亲手包的饺子
他们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使劲伸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竟是微微一声叹息,像是老马断气的瞬间悔恨不能多跑一公里,她只是叹息,这辈子,大概就要失去了
隐约传来敲击声的时候她心里涌现出太古死灭那一瞬间的回光返照,仿佛是最璀璨的幻觉。本能地想要动一下,可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像是看见浮木的溺水者,明明知道美好那么靠近,希望近在眼前,却毫无生还的能力
章剑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答的时候心提到嗓子眼上了,纠作一团,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全身被火焰的温度灼烧到几乎麻痹,不痛不痒。唯一有感觉的地方不断地鼓励着他,前进,继续前进
门终于撞开
在某一个微妙的瞬间,她感觉茫茫无际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散发着安心得叫人沉溺的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将自己救赎,将自己带离这汪洋的火海。
柳浣花看了很多穿越小说并且一度疯狂迷恋,所以在她醒来的一瞬间错觉地以为自己真的穿越了
可是眼珠子一转就发觉不对劲了,除了白色就是白色
护士发现她醒了,惊喜不已:你终于醒了,可把你妈妈急死了。
她一动便只觉得头痛难当:我妈妈呢
哦,他们去看你哥哥了,他伤得很严重。护士说得犹如秋风过耳,却在她心上激起千层浪。
我哥怎么了
他为了救你出火海啊,最后让火烧到背部了,好像是木质楼梯的一节扶手掉下来砸到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顿时如遭雷劈,心里巨浪滔天,只是强忍着心里的激荡,轻声问了句:那他现在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这个病房的而已,刚刚是听别的护士说的。你不要乱动啊,我去叫医生,还要进行雾化吸入和静脉注。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柳浣花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天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连心跳的声音都渐渐远离。
眼泪不受控制一般,簌簌地落了下来,氤氲在白色的床单上,像是开出的大朵芍药花。她只觉得一片模糊,心里也是乱的一塌糊涂。
胡乱穿上鞋子就急急往外冲去,随便拉了位护士询问了方向就直直冲了过去,仿佛只是凭着本能。
仿佛终于找到唯一的归宿。
站在病房门口,她听到妈妈哽咽的声音:小剑,谢谢你。
而他的声音还是像以往像平时一样,带着春寒料峭的冷清:这是应该的。
她突然就觉得双腿有千万斤重,再也提不起来。她绝望地陷入黑暗得时候心里的念头,全部都是
关于他,很久以前她放学的路上初潮忽至时的尴尬无措,他虽然皱着眉很嫌弃,还是脱下长长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就着她的步子回家,落日将他的影子拉成现状,却依旧是玉树之姿;他还是会在她赶作业忘了时间的时候去教室门口喊她赶紧回家吃饭,语气生硬眼神冷漠却执意等到她点头为止。
相处的时光那样短,总是叫人一不小心就忽略了里面的美好
他带她去骑马,虽然逗她,但是不会松开揽在腰际的大掌;带她去吃饭,总是点最可口最符合她口味的菜肴;会因为她的腿受伤而考虑不穿高跟鞋;会因为她被鱼刺卡到急急送她去医院;会在大火里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
人,尤其是女人,总是让感官情绪主宰一切。轻易的就让本能的情绪模糊了自己的眼睛,模糊了自己的心。
她忽然觉得,耳朵边,心里面,此刻,像是有一朵花,在轻悄悄地开放
砰啪地轻音,只是钢琴键上最低的音符,却春风扶柳般给人心带来无尽涟漪。
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浇灌阳光雨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土而出的,只是现在,终于盛开
医院里难闻的药水味,在这一刻,化作春日里济济的花香,扑鼻而来。
后面有护士急匆匆地过来指责:让你不要乱跑的,你现在情况还没稳定,不能随便乱跑的。
柳妈妈红着眼睛出来,激动得抱住她:醒了乖,听护士的话,回病房去躺着,妈妈给你做你最爱的芙蓉蛋去。章叔叔在身后扶着她:花花,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只是固执地站在门口:我想进去看看哥哥。
章剑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他趴在病床上,整个背部在外,上面涂了厚厚一层恶心的黄色透明膏药。已经看不出下面地伤口了。
她却觉得这像是一种纹身一种图腾,叫她终于清楚,清楚自己在命运的浓雾里颠仆的心,让她清楚自己向往的路
她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心里发疼,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旁边哭,仿佛眼泪就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他所有的伤痕疼痛。
可是适得其反,章剑很少见到她哭,更何况现在是为了自己哭,更加觉得头疼:伤在我身上你哭就能哭好啊
柳浣花一言不发,听到他这样毫不在乎的语气眼泪更加汹涌,有点不哭倒长城不罢休的架势。
章剑只有强撑着背上针扎的刺痛起身,搂着她:好了好了,哭什么这不是没事吗涂了药过两天就好了。就药味难闻点。你呢,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你还是趴着吧,我回房去了。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恩,乖,好好检查下,听医生护士的话。
她低眉顺眼地答应了,回到房间又一头栽倒床上继续刚才未完成地哭泣了
后面的小护士面部抽搐了起来,心里思索,她见过的病人真不少,没见过这样劫后逢生还大哭不止的爱哭鬼。。。
两人第二天就都出院了,章剑只是2级小面积轻度烧伤,并不需要植皮手术,只是注意敷药防感染就行。
章父和柳妈妈坚持让她们会家里住,每天让司机送去上学上班。两人皆是无力辩驳,全数接受。
只是每天晚上是最难熬的时候,她隔着一面墙寝食难安,给他发短信:哥,你现在好点了吗还很疼吗她刚刚分明听到家庭医生上药的时候他吸气的声音,心都揪起来了。
章剑嘴角闪过意味不明的笑容,上药的时候他故意制造的声音虽然遭到医生的鄙视,属于掺大量水分夸大其词的表现,可是很明显,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是
疼,有人过来嘘寒问暖就好了。他难得耍无赖了起来。
柳浣花自然知道,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溜进他的房间。
然后就是伺候皇帝老佛爷了
切得太了。他只是皱着眉嫌弃。
柳浣花很无语,刚刚是谁嫌切得太细了滴说。
你是故意找茬的
他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手上苹果一言不发。
柳浣花见不得他这副小孩子闹别扭的模样,更何况因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于心不忍,又不厌其烦地重新切了一块,递给他。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吃掉,语气还是拽到天上去了:勉勉强强凑合。
她很想问为什么他这样貌似冲进火海里就她出来,可是支支吾吾半天,只是依依不舍告了个别,起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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