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误入武陵源
深峡谷中太阳落山早,易士奇抬头望了望天空,穿好了衣服,收拾妥当所有东西,沿着溪流向谷口走去。
穿过一大片的灌木林,惊起了一群鹧鸪,它们一边咕咕叫着远去了。峡谷里没有小路,因此时不时的需要趟水,接近峡谷口时,溪水深了许多。
谷口外是另一条宽阔的大峡谷,在峡谷中间奔流着一条大河,方才的溪水只是这条河小小的支流。湘西山区的河水十分清澈,但水流却也湍急,耳边俱是激流撞击石滩的哗哗声。易士奇抬头望,对面高耸孤兀的石峰上挺立着几棵苍松,有两只苍鹰盘旋其上,峰下是一大片的原始次生林遮天蔽日,其中不泛生长有水杉、银杏和珙桐。此时,青幽幽的山谷中生出了淡淡云烟,慢慢升腾为云雾飘缈于峰峦叠翠间,如同一幅淡墨山水画。
易士奇不由得一阵感叹,这湘西原始之地竟有如此的美景,看来越是无人烟的地方,景色越是奇秀。
远处传来长长的苍凉的号子声,易士奇举目遥望,那是上游漂流下来的竹排,有船工立于上撑筏。于是他走到了浅滩处挥手示意。
湘人率直乐于助人,他们把易士奇拽上了竹排。
易士奇告诉他们,自己是徒步探险者,迷了路,装备也弄掉了,十分狼狈,请船工将他带出谷去。
放排的船工告诉他,这是沅水。沅水从贵州发源进入湘西,一路上巫水、舞水、辰水、酉水不断汇入沅水,最后入洞庭湖。
我见此地奇峰异石,突兀耸立,溪绕云谷,绝壁生烟,端的是景色古朴奇秀,真想不到如此深山之中竟藏有这样的去处。易士奇感慨道。
那船工笑将起来,说道:一看您就是文人,讲话文绉绉的,可惜竟然不识武陵源。
这就是武陵源当年大画家吴冠中偶然行至武陵源,为其山水所倾倒,发出明珠遗落深山之感叹,莫非就是此处易士奇惊讶道。
易士奇立于竹排之上,见那两岸块块梯田、一间间房舍星星点点的点缀于青山绿水间,绿树四合,青砖灰瓦,炊烟袅袅,数只长着储水囊,羽毛艳丽的雉鸡正在溪边痛饮,一幅原始苍茫,自然平和之色,一切烦恼抛诸脑后。想不到一番落难,竟然误入武陵源,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执小华之手,隐居此山水之间偕老,岂不快哉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前方右岸似是一个大墟镇,船工告诉说,此镇名叫太平镇,有公路通往云贵
倒贴ok?sodu
等地。
易士奇告别热心的船工,登上岸来,镇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沿江岸是一溜儿装修得古色古香的饭馆,他信步走了过去。已经一天多粒米未进,腹中甚感饥饿,随便走入了一家,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要不要尝尝本地特有的直口鲮和银鱼,很好吃呢。湖南妹子服务员笑容满面。
易士奇点了沅江特产的这两种鱼,同时询问长途客运站和班次的情况。
先生去哪儿这儿没有夜班车。邻座的一位学者模样的老先生操着一口标准的京腔接茬道。
易士奇说准备西去贵州,那老者告诉他每日只有一班,上午九时发车,今天是走不成了,只有住下了。
边吃边聊,原来那老先生姓兰,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在武陵源一带原始森林中进行国家863生物多样性保护课题研究,至今已经年余。
武陵源最多的是猕猴,山涧溪流里也有数量可观的大鲵,就是娃娃鱼,森林深处可能还存在一些至今我们可能还不知道的昆虫物种,真是个动植物宝库啊。兰教授充满激情的说道。
兰教授,您知道有一种昆虫叫做五毒蛭的吗易士奇问道。
五毒蛭你说的是环节动物门下的蛭纲里的一种蚂蟥吧这一纲动物大多栖息在淡水中,也有生活在潮湿的草地和森林里的旱蚂蟥。目前已知的蛭纲动物大致有500多种,头部有吸盘,大部分都是口吸血或吸体液的外寄生者。兰教授说道。
是产于云南哀牢山中的哀牢五毒蛭。易士奇补充道。
兰教授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云南南部一直到印度支那的某些地方,山间小路旁的那些灌草丛中埋伏着无数危险的旱蚂蟥,它们嗜血成性,专门袭击过往行人和牲畜。这些蚂璜像2-3厘米长的铁钉那样细长,隐藏在灌草枝叶中,不易发觉,每当有人畜靠近时,它们就会沾附在身上,钻入衣内吸吮肌肤下的鲜血,由于它能分泌一种特殊的溶血物质,不仅使受害者毫无痛感,而且伤口流血不止,十分可怕。哀牢山正是位于这一区域。
它们吸食人脑吗易士奇接着问。
它们的躯体是不能够穿透人体皮肤的。但我知道,牛如果吃进了沾有旱蚂蟥的青草,数月后就会发疯死亡,临床解剖可以发现牛的大脑中繁殖有大量的小蚂蟥,这些蚂蟥的后代疯狂的吞噬牛的脑组织,最终导致牛的死亡,当今医学也是束手无策的。兰教授解释道。
如果人吃进了旱蚂蟥,那或许也会同样的跑到脑子里去吧易士奇提出假设道。
也许兰教授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