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冤家（1）

陶妖还没到晴明的家门口，便喷嚏连连。

“哈欠——”，她忍不住摸摸鼻子。

“谁在背后念叨我！哈，哈欠……”小妖还没来得及抱怨，紧接着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靠，谁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啊，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自嘲一句，这时土御门大宅的结界自动打开，蜜虫微微欠身，恭迎道：“我奉主人之命特在此迎接陶妖小姐。”

陶妖也不客气，一声不吭径直走进院子。

晴明已洗浴完毕，此刻的他乌垂肩，随意披散着，穿着一袭雪白狩衣独自倚坐于廊外的石阶上，仿佛一株遗世独立的竹。

清俊的身影伴着余晖，晚风吹碎一地的落红。

不知蹉跎了谁的半生，又荼靡了谁的魂灵……

陶妖神思一阵恍惚，等到回过神，晴明已经走到她面前。

陶妖定了定神，开门见山道：“晴明，把流潋珠还给我。”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晴明的回答亦是直截了当。

“答应跟我去贵船神社帮村民们祈雨，让我充当诱饵骗河泽君降雨，料定我会不顾一切将流潋珠抢到手……晴明，你的目的只是流潋珠。我说的对吗？”似乎早已知道对方会拒绝，陶妖对于晴明的态度并不惊讶。

晴明动了动唇，终于说出口：“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便足够说明一切。

和那张假的护身符咒一样，求雨、灯阵、祭祀前的嘱托，还有在她手臂上细心画上的朱砂印……都是假的。

他相信自己对她的了解，就像她的内心从始至终相信他一样。

刹那间，心痛无痕。

所有都无须解释，一切皆已然明了，是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纵然这些年四处云游，放浪形骸，她依然还是当年的她，而已为人父的晴明却注定回不到从前。

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有时候成长往往只在一瞬息，何况十五年的时光！

“明白了……”小妖笑了，只不过那微笑刺得晴明连同呼吸都越疼痛起来。

“很抱歉打扰到你的生活，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再见。”

每一个字都是那样沉重，她觉得自己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艰难地说出这句道别。

晴明只是缄默，或许，真的无以对了吧。

为了治好女儿的病利用了他们俩彼此之间的信任，尽管晴明不曾料到小妖被河泽君实现准备的毒所伤。

原来，我们之间竟是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复存在了……

面对对方的沉默，一时间，陶妖忽然感觉自己在唱一出可笑的独角戏。

也罢，当心如死灰便就此别过，抹去彼此的名字，从此免了咒的束缚，你依旧是安倍晴明，而我也重回自己的轨迹。

放心，再见就是再也不见。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窒息的疼痛，几近喘息转过身，她捂着胸口离去，努力克服着急促呼吸所带来的不适，只为守住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