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虚与委蛇
“可惜了,还有这么多没吃呢。”
朱平安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饱胀的肚子,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然后盯盯的看着太仓郎中赵鼎天,一脸可惜的感慨道。
你特么看我干啥,怎么就盯着我不放了,不能换个人啊,我刚刚已经硬塞了七八片大肥肉片子了,硬灌了两碗疙瘩汤了,我特么之前已经吃饱了,再吃老子就吐了。
赵鼎天看到朱平安的眼神,腹内就是一阵反胃。
偏偏朱平安还热心的不行,都在眼神里了,似乎看赵鼎天这么大一个人,怎么才吃了那么一点啊。
一旁的贾郎中在桌子底下,悄悄的踢了赵鼎天一脚,给了赵鼎天一个眼神。
首位上的张管库也“和善”的看着赵鼎天。
还吃啊?
赵鼎天都快哭了,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感动”并“我还能吃”的表情,继续怼起了桌上的菜,吃的那叫一个“香”。
最后吃到捂着嘴,离席快步跑到膳房外,俯在偏远的角落,吐的稀里哗啦
当然,这一幕在膳房内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赵鼎天离席后,朱平安又将热心的目光转向了贾郎中
你别看我,你别看我桌上的其他人唯恐朱平安“热心”的目光看他们,仿佛朱平安是个扫把星似的,刚刚赵郎中的“惨状”,他们作为旁观者都觉的胃疼的厉害
他们刚刚已经在“深夜食堂”山珍海味饱了,而且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们,这些白菜豆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味如爵蜡,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不过好在,朱平安的“热心”在贾郎中之后,就告一段落了,这让桌上的其他人舒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之后,张管库吩咐人给朱平安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让朱平安暂歇片刻,睡个午休。
对于张管库的美意,朱平安自然是拒绝了,我是来稽查太仓银库的,要睡觉哪不能睡啊,干嘛要在太仓银库睡觉。万一传出去,自己稽查太仓银库,第一件事是吃饭,第二件事是睡觉那自己成什么了,会被人背后嘲笑自己是猪吧。
一头猪,稽查太仓银库?
开什么玩笑。
毕竟人们都是先入为主的多,这种说法要是在外面传开了,自己无论如何稽查太仓银库,那也白费,谁信一头猪的稽查结果呢。
事关原则的问题,朱平安向来喜欢掌握主动权,划清是非界限,不越雷池一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年轻官员,像子厚这样一心扑在差事上的,真是太少喽。你们呐,平时都要向子厚多多学习,多用心办差,做好自己负责的差事。”张管库高度称赞了朱平安,趁机对太仓的下属官员耳提面命了起来。
一开始张管库叫朱平安朱大人,现在吃过一顿饭后,用子厚来称呼朱平安。
虽然只是称呼的变化,但是关系确实进了许多。
“一定一定”众人纷纷点头应承道,一副上下一心的积极形象。
“这样吧,先让贾郎中带子厚在太仓走走,对太仓有个大致了解,然后再开始稽查工作,子厚你看如何?”张管库微微笑了笑,将目光看向朱平安,问道。
“一切听由张大人安排。”
朱平安勾着唇角,拱手回道。
朱平安如此识趣,太仓众人自然满意非常。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贾郎中了。”张管库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贾郎中。
“张大人此言差矣,这有什么麻烦的,早就听闻子厚状元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张大人还有子厚给了我这个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朱大人请随我来,这太仓银库呢,我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一定带朱大人好好看看,保证一个角落都错过不了。”
贾郎中笑着请缨道,伸手对朱平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如此就麻烦贾郎中了。”朱平安拱手向贾郎中道谢,然后又拱手向张管库等人告辞。
“不麻烦,不麻烦。”贾郎中笑着回道,在前面引路,“子厚,这边请。”
太仓银库库区占地数百亩,大小差不多是3/4左右的普通大学校园,面积很大。
当然,这只是银库库区,太仓粮库更大,是银库的几十甚至百余倍,只是通州就有七百余座太仓粮库。
太仓银库库区与太仓粮库、甲仗、棉麻、颜料、钱钞等库区是分开的,是基于安全考虑。
“子厚,咱们这户部太仓银库是在正统七年设立的,专门储备金银的,与太仆寺的常盈库、工部的节慎库、光禄寺的银库,共同组成了咱大明的银库。当然,咱户部的太仓银库是最为重要的,当时设立时太仓银库主要是承担军事开支,当然,现在不同了,首先承担的就是九边年例,也就是发太仓银以济九边,单单这一项就不是小数目,正统、景泰年间时不过十多万两,到了弘治、正德年间时就增加至了四十余万两,现在呢,每年至少都是六七十余万两,多的时候百余万两都不再加上九边额外奏讨,又是数十万两。去年,但是大同一镇,就额外奏讨了七十余万两!”
贾郎中一边领着朱平安在太仓银库库区转,一边给朱平安讲着太仓银库的起始、现状等。
朱平安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洗耳恭听,不时回一“嗯”、“啊”等,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其次就是官俸和军饷了,所谓‘公侯伯禄米折银,在京文武百官及京城内外卫所官兵折俸’,这一项下来,现在每年大约70万两,而且呈增加态势。”
“还有就是供应内府,从圣上继位以来,不算前天圣上下旨‘拨款二十万两令陶天师于武当山建元岳行安神之礼’,就已经从太仓取银一百余万两入内府库了。”
贾郎中说到供应内府的时候,很是谨慎,声音也完后看着朱平安,颇为感慨的说道,“所以到现在,咱这太仓银库的家底是越来越薄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