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孙秀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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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后思忖片刻,问张华道:“那孙秀何罪?”
张华说道:“私杀氐酋,挑动胡人叛乱。”
想不到贾后却叹口气说道:“如此果毅,倒是个人才啊,干嘛要杀。赵王,这个准了你。”
赵王连忙躬身谢道:“皇后娘娘真是圣明,还有啊。老臣身体尚健,还能操持政务。如今梁王去了关中,高密王又身体老迈,这……这尚书台总该有人……”
贾后一阵大笑,脸上肥肉乱颤,指着赵王说道:“原来赵王你想以车骑将军之位录尚书事不成?”
赵王连忙谄笑道:“哪里哪里,老臣做个尚书令足矣。”
晋朝尚书台虽然权大,可是尚书令却官品不高。而录尚书事并不是个官职名,而是兼领尚书台的意思,一般都是身居高职的人兼任,所以以高位录尚书事就是在晋朝位极人臣的表现。而赵王却表示他只想要实权不要虚名,贾后顿时又一阵大笑,指着他说道:“赵王就是老实,张公,你看如何?”
张华却慢慢说道:“右仆射王戎在尚书台,足矣。”
贾后笑道:“赵王德高望重,另有大任,不如就给外姓人留些权吧。”
赵王司马伦心中顿时不爽,却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道:“是啊是啊,本就是司马氏的天下,应该的应该的。”
齐万年和郝散率领两万大军进入安定,单徵、吕健、郝度元西进秦州,巩更、度莫北上新平,三路主力已经对在秦陇地区引起极大的恐慌。尤其是皇甫重在固关失败后,秦州的政局一发不可收拾。南安赤亭羌姚柯回也终于起兵劫掠,杨茂搜也开始试图南迁武都郡。夺回杨氏氐人世代居所——百倾仇池山。皇甫重面对单徵、吕健、郝散的一万六千大军已经如芒在背,无法再有效控制略阳氐人,只得任其迁徙。就在这个时候,秦州的流民大潮,已经是皇甫重再也无法左右的了。
毛腾下令让卢水胡义从和安定郡兵每天以换班的方式,夜晚从泾阳城出去,第二天白天再沿着河岸进城,给齐万年造成泾阳城不断增兵的假象。果然好几天来,氐兵都没有发动渡河攻势。这时候毛腾才接到新平急传来的消息。
“氐羌犯境,巩更为酋。夫人及新平数千父老。望府君早归。”
皇甫澹和张光有些焦虑地看着毛腾。毛腾却笑道:“劳烦张主簿派人告知新平,我会立刻驰援。”
张光奇道:“齐万年大军未走,毛府君便要回新平吗?”
皇甫澹亦道:“毛府君,如今情势危急,如果毛府君回新平。只怕两地都会有失啊。”
毛腾呵呵一笑道:“这个毛某自然晓得。”
皇甫澹和张光出了大帐,毛腾这才拧起了双眉,狠狠地向案几砸了一拳。
孙秀被梁王和解系关在大牢中,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再有半点洛阳时的软弱,因为他相信司马伦根本离不开他,迟早会救他出去,他唯一担心的还只是那个任性的妹妹而已。
梁王与赵王虽然关系寻常,可都是宣帝(司马懿)仅存的儿子,亲生的兄弟。虽然也有像东安王和东武公那样水火不相容的亲兄弟。可多数的宗室在没有较大利益冲突的时候总是保持着“相亲相爱”的态度。所以虽然解系与其胞弟御史中丞解结几次要求立案杀掉孙秀,可是梁王却一直不肯,而且还给孙秀一个单另的牢房看押,也免得这个孱弱的美男子受到意想不到的牢狱之灾,看纵然如此,孙秀已经记住了梁王和解系兄弟的名字。
“俊忠兄……俊忠兄……”
孙秀正在牢房中蒙头大睡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睁眼一看却是辛冉。孙秀立刻直起身子,这才看到站在辛冉身后几个平日对自己甚为不恭的狱吏也折腰躬身向着自己,心中一怔。辛冉立刻抖出一件崭新的锦袍披在了孙秀身上,讨好地说道:“俊忠兄,小人向梁王多次求情,现在朝廷已经发来旨令,说俊忠兄有功无罪,是要放俊忠兄出去呢。”
孙秀登时皱眉,暗想怎么是朝廷而不是赵王的时候,辛冉拉他说道:“还有要事,这里不方便,出去再说。”
孙秀却拂袖怒道:“老殿下怎么不派人接我,为何是你?”
辛冉瞅着身旁的狱吏,不禁急忙在孙秀耳边咐道:“小人现在就是赵王的人啦,去洛阳的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出去再说。”
“辛兄,可知我妹轻筠下落?”孙秀又问道。辛冉忙道:“在赵王行馆,一切安好,只是没了出入自由。”
孙秀这才站了起来,先没有理会辛冉,对着狱吏就唾了口唾沫,不禁有些发横地道:“龌龊小人,不识五岳。刑律狱法,只是一张捉蚊蝇之蛛网,焉能困得凤凰?”
狱吏猛地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真要有好眼光,也不会现在只是个小牢子了……”
辛冉忙道:“俊忠兄,何必如此,免得跌了身份。”
“哼,本不与你计较。以后可识相些,别对着老子趾高气扬,仿佛那发情汉裆中之物一般。呸!”孙秀这才踢了一脚那狱吏后,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这才跟辛冉离去。
待到辛冉家中,孙秀沐浴更衣之后,这才缓缓走到厅中,问道:“辛兄还有什么要事,要告诉孙某的?”
“赵王说派了能人来这里见俊忠兄一面,有要事相告,我这便去请。”辛冉连忙起身,到内室去了。
片刻之后,果然一个面色微黄,八字髭须略有上翘的中年男子背捏着一柄小蒲扇翩翩而出,孙秀皱着眉头盯着那人许久,只是讷讷地道:“……似曾相识,敢问君为何人?”
那八字髭男子呵呵一笑。拢袖坐到了对面,说道:“俊忠真是贵人多忘事。像刘舆这样的区区寒士,倒也不足挂齿。”
孙秀猛地直起上身,喜道:“你是……你是毛公举的友人,刘舆刘庆孙不是?”
刘舆不置可否地一笑,只是朝辛冉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你且回避一下。”辛冉连忙恭敬地退了出去。孙秀指头打着旋儿,忽然就奇道:“你……你真是赵王派来的,你不是……不是贾谧的人吗?”
刘舆莞尔笑道:“刘某闲云野鹤,哪里是那小公爷的人。”
孙秀登时就纳闷了,问道:“那刘先生……。是赵王的人?”
刘舆摇着蒲扇。不置可否地笑道:“刘某只认真龙。”
孙秀霎时就怔住了,刚要张嘴,刘舆就摆了摆手,立即说道:“刘某这次来长安,只是为了一件事情。我只问你。你须如实作答,不可有半点隐瞒。”
孙秀皱了皱眉,说道:“有什么,刘先生尽管问。”
“令妹轻筠,自与毛公举与金谷园一见生情,后来随了赵王,又频频私会,可有此事啊?”刘舆平缓地道。
“没有。”孙秀立刻否认,又加强道。“绝无此事。”
“呵呵,赵王仁厚之主,最是惜才。刘某与毛公举又是故日友人,毛公举在洛阳便住在刘某家中多日,交情自是非比寻常。你又诓我作甚?”刘舆很平静地说道。
孙秀嗯哼了一声,有些没底气地问道:“有了就怎么样。没了又怎么样?”
刘舆面上又露出笑容,说道:“没有的话,赵王说他年老体衰,经不住美色刮骨敲髓,令妹就送于梁王为礼了。有的话,就成全令妹与毛公举,而且还要委托毛公举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以西戎校尉之职许之。”
“啊……”孙秀一愣,忽地有些恍然,问道,“老殿下想必是要用毛腾了?可我虽无知,也晓得西戎校尉向来是雍州刺史兼领,那可能给毛腾啊?”
刘舆笑道:“西戎校尉以雍州刺史兼领,的确常态,可并非必然。就如凉州的护羌校尉,汉朝名将段颎做护羌校尉时不就不是凉州刺史嘛。解系因为败于胡贼郝度元之手,丧我大晋威严,其假节、扬烈将军领西戎都尉之职已经被夺,只留了雍州刺史一职。西戎校尉现在可是空缺啊,如果令妹能嫁了西戎校尉,既能让俊忠安心,也能让赵王安心呢。”
“老殿下……安心?”孙秀奇道。
刘舆点头道:“赵王如今在朝中心腹无数,可是在外镇却缺乏人脉。毛腾便是刘某举荐于赵王的人才,不然以俊忠初识赵王时的身份,能让赵王一口就许诺了中尉一职吗?令妹去了毛腾身边,可不是只教她安逸度日,务必要督促毛腾对赵王忠心不二,时刻将毛腾举动报于赵王耳目。只要毛腾能忠于赵王,赵王便会一手扶持于他,以后的雍州刺史亦或者安西将军便就是给毛腾留着的。”
孙秀瞠目结舌地看着刘舆,忽然有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的……真的假的?”
刘舆忽然从衣袋中掏出一方大印,放到了案几之上,之间印章上刻着“晋西戎校尉”等字样,孙秀几乎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刘舆笑道:“解系刚卸了此任,皇后就让将此印给了赵王。现在你可信了?”
孙秀有些失魂地望着刘舆,宛如一个死人一般,也不知他是在为妹妹欢喜过了头,还是对自己和赵王的“感情”感到莫大的失望。刘舆却收了印信,说道:“俊忠务必劝好令妹,为赵王好生尽忠。我会让辛冉备车马,待新平巩更等贼退军后,将令妹送到新平的。”
孙秀半晌才回过神来,忽然问道:“以刘先生和毛腾的交情,为什么刘先生不亲自去劝说毛腾,让他能忠于赵王?”
刘舆神秘地一笑,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