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
叶锋施展身法,宛如一缕青烟掠出药庐,尾随南宫胜雪而去。
更准确的说法……是紧追挟持南宫胜雪黑衣人而去。
南宫胜雪似已昏厥,被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劲服之人挟在腰间,出了正门,而后一路向东,直往正东绝人谷,疾奔而去。
绝人谷,顾名思义,瘴气遍布,人迹罕至,妖兽频出,是以谓之“绝人谷”,位于南宫世家正东十里。
一炷香功夫之后,叶锋已迫近挟持南宫胜雪的黑衣人,而三人已闪至绝人谷领域,四面烟雾缭绕,布满了瘴气,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地上则全是绿色的苔藓。
叶锋双目一眯,厉喝道:“给我站住!否则老子一刀杀了你!”
咦?这么合作?
那黑衣人听到叶锋的话,竟然还真的站住,定在原处。
叶锋施展身法,飘然掠身,站在距离黑衣人一丈远的地方,厉声道:“放下南宫小姐,一切还有的谈。但只要你敢伤害南宫小姐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会后悔你爹娘将你生出来!”
表很到位,语气更到位。
那黑衣人忽然桀桀冷笑起来:“放下?我当然可以放下,只是你确定她就是南宫胜雪?”
叶锋眉头微微皱起,道:“你是——”
那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顺手将脸上的黑布扯下,阴沉道:“不错,在下正是你口中‘不外如是’的七大奇才之一的萧青帝!”
叶锋嘴角弯起,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你腰间那个昏厥过去的南宫胜雪,肯定就是假冒的了?”
萧青帝顺手将手中的南宫胜雪扔出,落在一旁的草丛上,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直接脱落,露出真实面目来,不过是南宫世家一个跟南宫胜雪身材差不多的侍女。
叶锋撇嘴道:“好歹也是你的姘头。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些?”
萧青帝怒视叶锋,冷冷道:“你说她是谁的姘头?”
叶锋笑道:“哟,看不出你这么看重自己的贞操……肯定就是你的姘头啊,若不是你的姘头。又岂会上了你的当,被你骗了?行了,扯淡就到此为止,还是聊聊你将我引到这个地方,究竟想干什么,总不会单纯想跟我聊天打屁吧?”
萧青帝咬牙道:“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不得不说,单单冲这一点,我就不得不佩服你!”
叶锋道:“死到临头?明白了,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乘着魔门入侵的混战,将我除去。为了圣天儒门的光辉、正义的形象,又将我引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我说的对不对?”
萧青帝冷哼一声,道:“对,非常对。”
叶锋摊开双手。笑了起来:“抱歉,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再或者是你我记忆都出现了偏差……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想要杀我?恐怕还得再练几十年,哦,就算再练几十年。你都未必能杀得了。”
萧青帝阴沉道:“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单单靠我一人当然不行……”
叶锋奇道:“你竟然还有帮凶?老实说,我虽然看不惯你跟聂狂人的**嘴脸,但三大名门执天下正道武林之牛耳,像你这么**的人。应该不多,难不成东门十九也是?”
正在此时,聂狂人爆喝之声,自叶锋身后传来:“是你爷爷我!!”
轰隆一声巨响,空中顿时响起无比尖锐的破空之音。一道月牙形的巨大黑色刀气,雷霆一般,自上而下狂攻而来。
叶锋轻笑一声:“也对,我早该想到才是。就现场这些人,除了你们这俩**,别人还真干不出这事儿。”头也不回,袖袍鼓起,迅捷如电地往上一挥。
轰!
一道紫色真气,宛如火箭升空,冲天而起,轰然与聂狂人出的那记月牙形黑色刀气相击,劲气四射而出,击中周遭树木,周遭树木便咔嚓断成好几节。
两道真气相撞,月牙形黑色刀气消弭于无形,但那紫色真气却只消了大半,另外一小部分,于三丈高空,方向骤然一转,直往聂狂人呼啸攻去。
聂狂人爆喝一声,长刀斜里一斩,这才将消了叶锋这道紫色真气。
叶锋摊开双手,轻笑一声:“结果,你俩也看到了……就凭你们这两个废物,纵然联手,想要杀了我,都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有什么帮手,不妨一并叫出来,早打早回家,我时间挺赶。”
萧青帝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冷冷道:“好!你很好!不过你放心,今夜之事,只是在下跟聂兄知道,也是在下跟聂兄共同商量的,与旁人无关,此处除了在下与聂兄,再无第二人。”
“哦,那你俩准备好受死了么?”
“受死?”
就似听到一个极好笑的冷笑话,聂狂人扬天哈哈大笑起来:“叶锋,老子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但适才还是向你砍出了那一刀,你可知道那是为什么?”
叶锋轻笑道:“你这蠢货,现在还知道用计了,难得,难得……”
聂狂人呛地脸色一白,怒视叶锋,道:“混蛋,不将你薄皮抽筋,老子跟了你的姓!”
叶锋赶忙道:“别别别,千万别妄图跪舔,我老叶家名人辈出,什么林动、林枫、林尘,皆是名动九天之辈,平白无故多了你这个不肖子孙,外兼战斗力不足五的废物渣渣,说出去……反正我是丢不起那个人。”
“好!你真他娘的好!!”
聂狂人咬牙瞪着叶锋,凶狠道:“担心你简陋寡闻,老子不妨让你开阔开阔视野,你可听过圣天儒门有一种奇毒,名叫‘迷香软禁散’?”
叶锋道:“不瞒你说,还真没听说过。”
聂狂人道:“老子告诉你,这方圆百丈,皆已陷入‘迷香软禁散’的攻击范围。自你踏入绝人谷那一刻起,就算你不用鼻子呼吸,这‘迷香软禁散’也可通过皮肤,侵入你的身体。而自你运用真气那一刻。‘迷香软禁散’就在随着你真气运转况,扩散到四肢百骸,再过片刻,就会侵入你的脑袋。届时,你非但毫无反抗之力,而且我们想问什么,你就必须回答什么,是不是很好玩啊?哈哈哈……”
叶锋神色一变,伸手迅捷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道:“你们——”
话未说完,他已微微喘息,额头沁满豆大的汗滴,缓缓向左走了十来步。转过身来,整个人缓缓瘫倒下去,依靠在一棵五米高的粗壮树干上。
聂狂人朴刀往后背一扛,大笑一声,飘身而至叶锋身前。望着叶锋哈哈大笑道:“狂啊,你小子倒是继续给老子狂啊!成为废人的滋味怎么样?很不好受吧,哈哈哈……”
叶锋凝望聂狂人,微微一笑道:“挺不好受,但跟你这个话唠在我面前相比,就好受多了。蠢货,你说这‘迷香软禁散’是圣天儒门的?那肯定是从萧青帝那儿得到的。对不对?”
聂狂人一愣,倒没料到临死叶锋竟还有如此一问,点头道:“你小子还有什么遗,直接说就是了。”
叶锋微笑道:“遗?的确有遗,但该留下遗的,却并不是我……我问你。这‘迷香软禁散’有此奇效,萧青帝完全可以独自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定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你若是如我这般风流潇洒,一朵梨花压海棠。倒也可以理解,偏偏你又是丑八怪一枚,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聂狂人眉头挑了挑,正要转身,异变突生!
呛的一声,夜空响起无比尖锐的破空之音,一道闪着白芒的银枪,迅胜闪电地刺向聂狂人。
有了叶锋的问话,聂狂人已心生疑惑,但他疑惑地太晚,尚未来得及转身,萧青帝手中银枪已迅捷、精准地刺中他的身体,自背后穿过,直往心脏而去。
“你——”
聂狂人只来得及将身子偏转三分,萧青帝手中银枪已穿透他的身体,聂狂人瞪大双眼,怒喝一声,也不回身,手中长刀顺势一挥。
与此同时,他施展身法,迅捷向前掠去。
萧青帝一击得手,也不急于斩杀聂狂人,银枪顺势抽回,枪身一抖,对上聂狂人拼尽全力挥出的一刀。
铛!
火星四溅,真气四射。
萧青帝飘身后退一丈,聂狂人手中长刀却被震飞,直往天际而去,飞了十几丈,噗的一声闷响,插中一棵粗壮树木,刀身颤抖,嗡嗡声响不止。
聂狂人迅速伸手在身上点了几下,暂时止血,口中大口喘气,瞪着萧青帝,难以置信道:“萧青帝,你……你竟敢算计老子?!”
萧青帝手持银枪,冷冷道:“早就想杀了你了!”
聂狂人咬牙道:“好!萧青帝,算你狠!无论如何,你我都属三大名门,说起来也算是同门,老子虽然也不爽你很多年,但却从未想过杀你,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狠,竟然下得了手!!”
“同门?”
萧青帝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摇了摇头,阴沉道:“无论如何,今日你插翅难逃,受死吧!”
聂狂人却猛地大手一挥,哈哈大笑起来:“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萧青帝双眼一眯,道:“死到临头,还想故弄玄虚,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聂狂人大笑道:“萧青帝,老子嚣张是嚣张,但却并非无脑,你以为今夜之事,就当真没有别人知道?”
萧青帝眉头皱起,道:“你说什么?还有谁知道?”
聂狂人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昨夜老子早将今夜之事透露给我观师叔,当然,究竟要干什么,那是没说的,不过跟谁一起,我观师叔却是知道的。只要今夜老子出事,我观师叔调查真相,你以为自己脱得了干系?你师父又岂能放过你?”
“咳咳……你杀了叶锋,放我离开,今夜之事,我只当没看见。就算我说出去,也是你我二人共同谋划,你不必担心我泄露秘密。当然,今夜你这般算计老子,老子也不可能毫不介意,但以后谁杀谁,却要看谁的本事大了,你……”
他还未说完,萧青帝已淡淡道:“哦,你是说只有观如是那老头儿知道啊,那就再把他杀了,不就行了?聂兄,你觉得这个方案岂非很绝很妙?哈哈哈……”
不对劲!
聂狂人心脏咯噔跳了一下,神色一变,道:“你究竟——”
正在此时,叶锋也耸了耸肩,嗤笑道:“蠢货,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到了这时候,难道你还看不清楚,这萧青帝,还有他师父东门十九,都是魔门安插在圣天儒门的奸细?”
什么?!怎么可能?!
聂狂人如遭电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扫了扫叶锋,又定定看着萧青帝。
萧青帝面色一沉,阴晴不定地看着叶锋。
聂狂人难以置信,他心中又何尝不惊讶?!自己跟师父乃魔门弟子,此事向为绝密,魔门之内,也只有九天神王以上级别,才有资格知晓。
此番扑杀南宫世家,若是不担心身份泄露,里应外合,灭掉南宫世家轻而易举,但为了一个小小的南宫世家,暴露自己的身份,实在很不划算。
所以他二人才会谨慎行事,既能剿灭南宫世家,又不令三大名门怀疑自己和师父,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如此费尽心思,将叶锋引到此处,再行斩杀。
但现在怎么回事,叶锋这毛头小子,竟一口道破?!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令人费解……怎么可能?!
聂狂人嗫嚅道:“你……你说什么?”
叶锋笑了笑,道:“蠢货,你还以为观如是能救你?恐怕用不了多久,他自己都将不明不白被干掉了。”
聂狂人双目充血,厉声嘶吼道:“你说什么?!萧青帝,你他妈真是魔门中人?!东门师……东门十九也是?!回答我啊啊啊——”
萧青帝置之不理,定定看着叶锋。
叶锋擦了擦额头汗滴,笑着道:“别那么紧张……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根本没告诉别人。跟虚伪的你不一样,我这人素来嚣张,既然说了没告诉别人,那就一定没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