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四 横插一杠,庐山真面
薛明韵一呆,脱口而出道:“谁?”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应该是“谁在捣乱?”孟帅也是这么想的。
莫非是捣乱的?
刚刚一直没参与竞争,现在突然这样大的手笔加价,很难让人认为他存心想要竞争,根本是来捣乱的神经病。
也可能是仇家来了?
孟帅探出头去,想看声音来路,但那一声来得太突兀,声音止歇,无可追踪,一时茫然。
这时,那拍卖师叫道:“这位先生出价三百五十万,还有人加价么?”
孟帅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就见他指的是一个全身隐没在黑斗篷里的人物。
梁先生
那个神秘莫测,抢在他们面前约见客户,谨慎小心到必须笔谈的梁先生。
梁先生刚刚入场时,孟帅也小心注意过他,但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事件,拍卖会有太多的瞩目点,他已经把这个人忽略了。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拍卖会眼见就要收尾的时候,他竟然又跑出来了。
莫非是故意的?
孟帅目光一凝,从始至终,他没抓住梁先生一点儿根脚,更不知道他是哪里的来路。他记得除了那次,此人还窥探过他,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转眼就消失无踪。
如此看来,此人对他,或者对四天号绝非友善,说不定早有预谋,这时候才作。
薛明韵也看清楚梁先生,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怒道:“他是来跟我叫板么?可恶,我饶不了他……”作势欲起。
孟帅道:“别用盘外招。刚刚其他大宗门想用,都给群嘲了,你还不如他们。”
薛明韵缓缓坐下,叫道:“四百万。”
孟帅道:“加多了。”
薛明韵瞪眼,还没说话,就听梁先生道:“四百五十万。”
薛明韵更怒,道:“四……”
突然,芳姨开口道:“姑娘,到此为止吧。”
薛明韵愕然。倘若这话是孟帅说的,不管她听不听,都不会惊讶。横竖两人常有交流,这种策略也是商量着来的。可是芳姨只管她的安全,平时从不置喙生意上的事,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是为了什么?
她这么一犹豫,价格没喊出去,底下拍卖师问道:“怎么,那位贵客还要出价么?”
薛明韵迟疑了一下,孟帅深深地看了芳姨一眼,道:“既然芳姨阻止,就这样吧。”
薛明韵道:“那我们的策略呢?”
孟帅道:“芳姨或许另有策略呢?”
芳姨说了那一句,便坐回原位,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多。薛明韵沉吟许久,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都莫名其妙。”然后举手道,“我放弃。”
孟帅和芳姨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两个人,两人同时让她放弃,她就无法反对了。虽然她到最后也是莫名其妙,但出于信任,还是相信两人有道理。
底下微微骚动,显然没想到这边这么快就放弃,毕竟当初薛明韵喊价的架势,确实是势在必得的样子。那拍卖师也有些失望,但还是稳定,道:“四百五十万一次,四百五十万两次,四百五十万,成交。”一锤定音。
敲罢锤子,那拍卖师拱手道:“恭喜贵客……”他是硬记下了当场所有有来历来宾的名字和出身,大差不差,都能称呼的上来,唯独这一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
停了一下,他含糊过去,道:“贵客,东西您是打开,还是送走?”
梁先生站起身来,道:“我上来打开,当场验货。”
这一幕在天字甲号房上的田慕看的清清楚楚,他竟也一阵惊奇,因为此人他也不认得,问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能坐在第一排?”
旁边站着的,是刚刚从下面赶来的安都桦,凝目看着此人,迅速的回忆,道:“此人姓梁,是咱们的一个老客户。因为合作的时间长了,有了咱们的金牌,拍卖会可以随便进,座位也可以挑好的。”
田慕点头,他并不掌管日常的生意,对这些宗门以外的散开并不深知,道:“老客户?买了很多东西?”
安都桦道:“是卖了咱们很多东西。咱们以前拍卖会上也有些东西是他卖的。”
田慕听了,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但转瞬即逝,没有抓住,只是俯视着下方,看着那件黑色的斗篷缓缓地上了台阶,到达拍卖台,问道:“他一直穿成这个样子?没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是老是少,是美是丑?”
安都桦沉吟了一下,道:“我记得是。查岫执事长年和他联络,但也不认得他的相貌,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田慕心中陡然一紧,道:“今天拍卖会里,有他的东西么?”
安都桦道:“我记得有。因为东西好,他的等级还又升了一级。”
田慕道:“他卖的是什么?”
安都桦额头略带汗珠,道:“这一时记不清了。”
田慕陡然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严厉非常,喝道:“去查。查清楚了立刻报告我。”
安都桦诺诺退下。田慕死死的盯着下面那领黑色的斗篷,心中被阴影笼罩,手指渐渐的扣住桌子,渐渐地在桌面上抓出五个洞来。
这边,梁先生缓缓上台,那身黑色的如同乌鸦一般的打扮,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没有认识他的,对他那身黑黢黢的故作神秘的打扮,惊讶有之,不屑有之,只认为他故弄玄虚。
拍卖师等他上台,将朱印奉上。那梁先生随手接过,朱印一戳,盒子打开。
光芒大放
如果说,其他的盒子之中也有光芒,那多数是金属或者是丹药表面的反光光泽,众人眼前也不过亮上一瞬,便即转暗。但这一次的光芒,是真真正正的光彩,仿佛盒中藏了个太阳,万道霞彩从中射出。
说是太阳也不准确,因为一般地阳光也不过金色,艳丽的晚霞不过红中带紫,这光芒却是有红有黄,另有蓝色,三色交相辉映,五光十色,变化万端。
若论登场的声势,实在在鸾凤和鸣丹之上。
拍卖师满脸堆笑,道:“请您拿出来吧。”
梁先生往前一伸手,握住一柄剑,往上一提,一道鲜红的剑光在空中亮起。
剑刃鲜红,红的明亮,红的纯粹,如朱砂,如火焰,如鲜血。众人的瞳孔之中,都倒影着这一抹红色,既是光彩,也是惊艳。
拍卖师笑道:“诸位,这就是东方七色剑之,朱剑,剑名‘正虹,。”
薛明韵在上面看着,道:“这是咱们送去的那把。”
孟帅道:“下面就不是了。”
果然,那梁先生又取出两把剑,一把黄,一把在盒中看来是蓝,拿出来却是“青”,无不颜色纯正,华彩非常。拍卖师从里面推出紫檀的兵器架,三把剑并排搁置,剑光闪烁,色彩鲜明,炫目非常。
拍卖师吁了口气,这是最后一件拍卖品,平安取出来之后,这一场拍卖会就圆满结束了。他这一晚上受惊不小,各种事端应接不暇,这一次才彻底放松。
精神一松,他就振奋起来,忍不住要多说几句,为今天晚上画个圆满句号,笑道:“诸位,这就是流传百年,闻名天下的东方七色剑,这不但是一套杀伐无敌的封印器,更是一套象征吉祥的法器。传说带着七色剑,会给人带来好运。杀伐不损天道人和,反而增益吉祥,也是天底下独一份儿了。仅从这点,几百万丹一点儿也不亏。”
卖弄了一阵口舌,拍卖师笑道:“而且这套剑还有升值的潜力。若有人能凑齐七把,放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美景?不知哪位有福气见到?”
就听一人道:“在座的诸位都有福气。”
拍卖师一怔,不知谁在说话,这个声音非常近,似乎就是旁边人说的,但梁先生的声音,和这个声音完全不同啊
他奇道:“你……”刚说一个字,他不由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公子”安都桦刚一推门,就已经叫出声来。
田慕道:“查到了?”他微一回头,心中咯噔一下,就见安都桦满头大汗,神色不正,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难事。
安都桦欲又止,把一本册子翻开了,捧着往前送去,道:“您……您看吧。”
田慕皱眉,想要训丨斥他一惊一乍,却没说出口,接过册子,扫了一眼,变色道:“七色剑?”
安都桦道:“是……三把七色剑,外面收了一把,您添置了一把,还有一把……就是这位梁先生提供的。”
田慕一字一顿道:“他自己送来七色剑,为什么又要花钱买回去?”
安都桦脸色苦,道:“肯定有阴谋。”
田慕想要骂他净说废话,但眼前也不是作的时候,道:“快去——”
还没说完,就听下面一阵惊呼。
田慕回头一看,也呆住了。
拍卖台上,那梁先生已经除下了斗篷上的帽子。
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洒下,两点翡翠耳环叮当轻摇,那神秘莫测的梁先生,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杏眼桃腮,艳光照人的美貌妇人。
旁人看着她,还只是惊艳,薛明韵却是站了起来,失声道:“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