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上当
上当了!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都来不及骂娘,更来不及思考,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显然已经太晚了,吴山啊了一声都还没来得及转身,房门就又重新轰然一声响,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踹开了。
黑漆漆的房间陡然被涌入的几根火把照的透亮,吴山甚至一时觉得刺眼,下意识还抬手遮了遮眼睛。
程定安僵硬着身体,眼睁睁的等到眼睛适应,看着涌入的一群人无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借着火把的光,藏青sè的袍子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右眼皮陡然跳了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锦衣卫!怎么会是锦衣卫?!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出个所以然,先进来的那群锦衣卫齐刷刷的分做两边,让出了一条道。
他霎时间握住了拳头。
是赖伟琪?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上提,喉咙里有些腥甜,可等到领头的宋恒出现在眼前,他已经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了。
宋恒!
是宋恒!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上了苏家的人的当!这就是一个圈套,就等着他来钻。
宋恒可不管他如今的心情,挑了挑眉就冷冷下令:“抓起来!”
吴山急忙拦在了程定安身前。
他也没想到今天来救苏杏璇竟然会碰上宋恒,心里当即就有很不好的预感,可不管怎么样,程定安却不能出事的。
宋恒挑了挑眉,几个蜂腰猿背的锦衣卫已经直接朝着程定安扑过去了,程定安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反抗。
可是他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都不必宋恒出手,那几个锦衣卫一拥而上,其中一个一只手抓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上顿时如同是被铁箍给箍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也就是瞬间的事,他膝盖窝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顿时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他猛地抬头看着宋恒:“宋恒,你凭什么抓我?!”
相比较起他的气急败坏,宋恒就显得要散漫多了,往前走了几步,宋恒的绣春刀往前送了送,将程定安的下巴挑起来,啧了一声就皱起眉头来:“凭什么?就凭你杀了我的重要证人!”
什么证人?
程定安一颗心直直的坠入深渊,他是知道自己上当了的,但是心里却还抱着一线希望。
苏家的人就算是知道事情是他做的,但是苏家的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宋恒又凭什么会听苏家的人差遣?
他梗着脖子,心里飞速的在想着如何度过这次难关,也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打动宋恒,片刻之后,他就急忙抬头看着宋恒:“宋佥事,我什么也没做,我今天之所以会来这里,都是因为苏家三小姐的人传了消息给我......”
他将话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觉得这个说辞能够说得过去,就急切的道:“我......我跟苏家三小姐是前阵子认识的,不瞒您说,她跟我其实一见倾心,我......”
“得了。”宋恒微微一笑,清俊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什么苏家三小姐?哪里来的苏家三小姐?”
程定安的面sè猛然变了。
他已经意识到,宋恒是真的知道所有的事,而且是配合了苏家来设了圈套等着他。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这一片死寂简直让人连呼吸都觉得粗重,宋恒往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的在桌旁落座,朝着程定安扬了扬下巴,淡淡的道:“说罢,你跟郭崇兴到底是何关系?”
郭崇兴!
程定安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给拽住了,他立即矢口否认:“什么郭崇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山也脸sè大变,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为什么郭崇兴的事情竟然会扯到他们身上。
“是么?”宋恒却丝毫不生气,他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声,仔细的观察着程定安的脸sè,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等到把程定安看的面sè通红几乎都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他才缓缓走到床前,示意自己身边的锦衣卫将火把拿的近了一些。
等到确信这光亮足以让人将床上的情形看清楚,他才让人将程定安给提溜了起来,不紧不慢的问程定安:“既然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来杀人灭口?”
什么杀人灭口?!程定安终于有些禁不住了,他十分反感宋恒这等轻飘飘的态度,好似他高高在上掌控一切似地,可他尚未来得及反chún相讥,就看清楚了床上的人的面孔。
而后他要出口的反驳顿时就被堵在了喉咙口,他睁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怎么会!?
他当然知道这床上的人是谁----赫然就是郭崇兴的妻弟,也就是他当初收买了以后用来威胁郭崇兴的吴旺昆!
吴旺昆是郭崇兴的妻弟,郭崇兴的妻子只有他一个弟弟,一家子人都把吴旺昆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可吴旺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他正经事不会,吃喝嫖赌却十分擅长,简直说得上五毒俱全。
他就是设了个套让吴旺昆输了之后借了十万两银子,吴旺昆这人自小被宠坏了,眼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一听可能会剁掉手脚,只是提醒了他几句,他就想出了卖掉外甥外甥女的主意。
郭崇兴也就是因为儿女,才会被迫写下血书,在菜市口自尽的。
可现在,吴旺昆却死在了这里。
程定安觉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隐约已经意识到了宋恒设的这个圈套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冲着他的性命来的。
不,不仅是性命。
程定安终于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惧,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声嘶力竭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是故意栽赃陷害,你是故意的!”
面对这样的指控,宋恒还是半点儿恼怒也不见,他甚至还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别着急么......”
程定安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