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镇南
士兵挠了挠头有些讪讪的:“这,我当兵之前也是跟着去县衙里帮过忙的,就是帮张师傅打打下手......”
他嘴里的张师傅,自然指的就是县衙里的仵作了。
沈千户嗯了一声,点头让人小心的将白骨都给清理出来。
不久之后,一具被拼好了的尸骨完整的摆在了泥地上,边上还摆着几样璀璨的首饰。
边上的几个兵丁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天啊!这人......”
这些东西,就算是他们来看,也知道是十分值钱的,尤其是有一个蓝宝石的凤钗,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他们说不上来那东西多珍贵,但是就是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就连沈千户的目光也深邃了许多,扫了一眼尸骨,转过头看着那群如今已经瑟瑟发抖清醒过来的人,坐在村里孩子搬过来的凳子上,冷声问:“这里的人,是你们杀的?”
真正见了当兵的,这群人一个个的都缩起了脖子,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摇头,被沈千户身边的百夫长呵斥了一声,便更是吓得都差点niào了裤子。
还是庄家定了定神,笼住了袖子里的金镯子,抖抖索索的把昨晚跟人打赌,又跟着人来了这里的事情说了。
他是这群人里头带头的,自然也就多了几分胆sè,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讨好看着沈千户:“大人,我们真是就跟着来的,看他跑了,我们.....我们一时贪心,这才来挖东西的,真的不知道这尸体是怎么回事.....”
沈千户漠然哼了一声,冷笑指着他们:“那领着你们来的人呢?”
庄家吞了口口水:“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神神叨叨的,挖了一会儿就跑了.....”
花费了半个时辰,沈千户审了一遍,终于确定这帮人的确只是普通的流民,而且他们是去年才逃窜到京城,看着这尸体的年头,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那如今,这尸体到底是什么身份,便成了最重要的问题。
大兴县衙的张推官已经接过了这个案子,时常来村里转悠,这天,他忽而拍了一下脑门:“这些首饰看上去便十分不同寻常,先看看从首饰上头能不能找到线索!”
若是一般的金银首饰,人人都有,自然是不能顶什么用,但是这些首饰却不同,看着便让人心神摇动。
有这样的东西的人,身份自然也是不同寻常的。
肯定能有值得查探的地方。
沈千户自然无所谓。
张推官便兴冲冲的拿着那些首饰去京城了,头一件事便是去京城最出名的那几家首饰店逛。
他去的时候,阮小九就跟在后头,挠了挠头十分谨慎的看着张推官进了钳宝阁,便也压低了头跟着进去。
张推官上了楼,过不多久,钳宝阁的掌柜便被惊动了,着急忙慌的上了楼去。
过不多时,阮小九便看见掌柜的神sè惊慌的从楼上下来,张推官也神情凝重的下来了,出了门。
阮小九更加一头雾水,但是谨记着苏邀的吩咐,还是没有动作,等到张推官走了,他才在殿里再留了一会儿,而后出了钳宝阁直奔苏家。
苏邀正在和苏杏仪一道准备苏嵘赴任的行囊和跟去的人手。
阮小九等了一会儿,苏杏仪才笑着对苏邀道:“这边也差不多了,你若是有事便自去忙,这里的事儿我来便是。”
苏邀点点头,带着阮小九到了偏厅,便问:“怎么样了?”
“张推官拿着挖出来的那一堆首饰去钳宝阁了,钳宝阁的掌柜好似有些不......”阮小九实话实说:“张推官看起来也神情凝重的走了。”
他有些不解看着苏邀:“姑娘,您......”
忙这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
苏邀微笑垂头。
她当然有大用处了。
从查清楚了玄远的身份之外,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疑惑便彻底清除了。
这帮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她要一个一个的揪出来,亲手解决掉他们。
“去吩咐唐友龙,若是有人找到他的铺子里,问这些首饰的来历,让他不要隐瞒,说真话。”苏邀微笑着吩咐:“另外,让唐友龙告诉张推官,就在不久前,还有人跟他的同行买了同一批首饰。”
阮小九就知道苏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急忙答应了一声,回家换了一身衣服,便马不停蹄赶去见唐友龙。
唐友龙正在家里盘算账本,苏邀让他去晋地,他高兴的厉害,雷云是个贪得无厌的,在他手底下,日子很不好过,总要心惊胆战。
但是在苏邀手底下却不同了。
苏邀是jīng明,但是却也十分的宽纵,绝不会跟地主老才似地抠唆。
见了阮小九,他殷勤的很:“姑娘有什么吩咐?”
阮小九如实把苏邀的话说了,叮嘱他:“姑娘说,让你圆滑一些。”
唐友龙心里咯噔了一声,当时苏邀让他出手手里那些雷云露出来的那批首饰,他就隐约觉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那本来就是苏邀埋好了的一枚棋,只等着随时启用。
心里有些发怵,但是明面上唐友龙却丝毫不敢含糊,急忙答应:“是,我知道了,你让姑娘放心,一定不会出错的。”
第二天,唐友龙的典当铺里,便真的等来了张推官。
张推官坐下不久,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放在了桌上打开给店里的供奉看,又仔细端详着他们的脸sè,问:“不知道二位可见过这等成sè的东西?据说这些首饰是十分珍贵的......”
早已经有所准备,唐友龙变了脸sè,急忙拿起那枚蓝宝石的凤钗看着张推官问:“张大人这东西是从何处的来?这可不是寻常东西啊!”
“这个您就不必管了。”张推官笑了笑:“总而言之,请您给我个准话,这玩意儿值钱不值钱?”
“这当然值钱了!”唐友龙揣在手里,急忙拿了边上的擦银布小心翼翼的擦拭了其中一根已经包浆的银簪,啧了一声就道:“张大人自己来典当的,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当年镇南王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