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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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会稽城,位永兴、上虞二县之间,南有会稽山,北则为海湾,地扼会稽郡南下的咽喉。 会稽城历史颇为悠久,传大禹曾会诸侯于此,故而得名会稽(会集之意)。
建安元年,孙策由王朗手中夺取会稽城。 事隔六年之后,会稽城的归属又将面临变更。 自建安七年二月十二日起,魏延大军以围三阙一之势包围会稽城。
会稽太守吕岱只能凭借手中仅有的2000兵据城死守。
二月十四日,全琮率本部1000军连扫余姚、上虞二县,赶至会稽城下与魏延汇合。 全琮本是奉命从海路佯袭会稽、借以吸引吕岱注意,从而配合魏延大军强渡富春江。
当吕岱察觉中计退守会稽城后,全琮敏锐地捕捉到了战机,果断自余姚登陆,借着吕岱仓促回撤造成的混乱,轻松攻取余姚、上虞二县。
全氏一族与会稽大大小小的宗族关系大都比较密切,全琮攻取两县后,亲自登门拜访了县中的几大宗族,委托他们稳定县中局面。
随后,全琮才领军与魏延汇合,参与会稽城的攻略。
围城之后,魏延耐住自己的性子,一连3、4日只是围而不打,甚至连吕岱派出向贺齐求援的使者都未安排人拦截,仿佛就是要与吕岱进行持久之战。
吕岱起先还有些不解,但随后会过意来————显然,魏延是准备以吕岱和会稽城为饵,引诱贺齐回师救援,而后以逸待劳一举将贺齐击破。
除吕岱手中的2000军外,整个会稽郡也就仅只有贺齐麾下有数千兵马了。 一旦贺齐军被破,会稽郡于刘备军而言便是唾手可得。
虽洞察了魏延的计划,但吕岱却是一点对策也无。 全郡的粮草辎重大都囤积在会稽城中,即便贺齐不回援。 要不了几日其粮草也会耗尽,到时便不战自溃了。
对吕岱而言,惟一的希望便是贺齐能够识破诡计,并顺利将魏延击退。 但这希望,却实在有些渺茫……
至围城的第五日,魏延突然对会稽城发起强大的“攻势”。 上百支箭从东、西、北三面被射入城中,奇怪地是,每支箭都没有箭头。 箭身之上却都绑着一封绢书。
每封绢书的内容都一样————由陆逊起草,征虏将军、丹阳太守张飞,吴郡太守全范等州郡大吏署名的《告会稽百姓文》。
文中批驳了孙氏政权的残暴不仁,并大肆宣扬了孙权军前番累战累败的景况。 另一面,文中又叙述了刘皇叔是如何勤政爱民。 文章最后要求会稽诸宗族、所有百姓尽快弃暗投明。
陆逊此篇文章,仅只不到800字,但文笔犀利,极具鼓动性。 吕岱看后。 既惊其文才,又摄其可能会带来的负面影响,遂急命守卒将所有绢书回收。
但尽管如此,仍有数十张绢书落入城中诸宗族大户之手。 一时间,城中更是暗流涌动。
围城的第八日。 会稽望族钟离氏、吴氏、骆氏突然联手向吕岱发难,意欲献城归降。 这三大宗族非但人、财、物力雄厚、在会稽的影响力更是其他宗族难以匹敌。
吕岱本与这三大宗族关系不错,万万没有想到在最艰难地时候,他们居然会倒戈一击。 促不及防之下。
吕岱虽极力想将形势控制下来,但仍是无力回天————吕岱麾下2000兵马,其中居然有近一半是从钟离、吴、骆三族借调过来的私兵。
三族倒戈时,这些私兵毫无疑问地跟随原来的家族。
会稽城中的内乱,很快便被魏延、廖化等人察觉。 陆逊认为,城中内乱必是有宗族大户对吕岱倒戈相向。
陆逊向魏延提议,由于情况发生变化,应当改变“围点打援”的原定计划。 即刻出兵攻城,借以策应城中宗族,乘机一举夺城。
简单商议之后,魏延认可陆逊的提议。 随即,魏延、廖化各领一军从东、西两门同时发起攻击。
会稽城中守军原本便不多,因内乱的缘故又分为两边相互厮杀,太守吕岱更是被“叛军”死死纠缠。 魏延和廖化的攻城几乎遭遇不到任何抵抗,不到两盏茶地工夫。
狼牙营第一曲在其军司马蔡行的率领下。 先登攻上西城楼。 将为数不多的守军压制后,蔡行命人打开西城门。 其余士兵从城门一拥而入。 不多时,魏延也领军攻破东城。
随着魏延、廖化大军的攻入,城中形势彻底逆转,吕岱再无回天之力。 百般无奈之下,吕岱率领仍效忠于他的百余名士兵奋力从南城突围。
魏延也不着急追赶吕岱,反而先命大军稳定住城中局势。
待局面稍稍稳定后,钟离氏、吴氏、骆氏三族地族长求见魏延,表示了对刘备的臣服之心,并主动提出每族向魏延提供私兵千人、粮食千石,以充军用。
魏延毫不谦让地接受了三位族长的美意。
一个时辰后,全琮押解着吕岱返回会稽城。 率军攻城时,魏延早想到守军脱逃的可能,便命全琮领一部兵马埋伏在城南要冲之处。
当吕岱领着少数残兵逃至伏击圈时,全琮突起发难。 吕岱虽奋力抵抗,但终是寡不敌众,最后被全琮生擒。
郡治告破,太守被擒,经此一役,会稽战事地大局便已定下。 尽管平越校尉贺齐仍领有数千兵马,但回天已是无力————贺齐虽擅用兵,但魏延、廖化也并非庸手。
更关键的是,以钟离、吴、骆为首的会稽宗族大半已经倒戈,注定贺齐无法再获得半点支持。
甚至,贺齐麾下士卒中有近半也是来自各大宗族,这些士兵随时都有可能对贺齐反戈一击……
攻克会稽之后,魏延一面派遣快马急向吴郡、丹阳报捷,另一面则派遣使者拿着加盖会稽太守印信的通牒,前往会稽各县,斥令诸县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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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郡永康县之北10里,一支4000余人的兵马正在做短暂的屯驻休整。
平越校尉贺齐与麾下各曲的都尉围成一圈,面色阴翳地商议着什么。 在他们几人中间。 是一名身负重伤的士卒。
“……大人,会稽城当真失陷了么?”一名都尉不敢置信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另一名都尉厉声驳斥道,“以会稽城地城防,加上太守大人亲自坐镇,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失陷。 ”
“……”贺齐仔细端详着手中绢书通牒,默然不语地思索着什么。
贺齐与山越地战事本已进入最关键的时刻————贺齐率军与近乎十倍的山越军周旋,一月的时间连胜6仗,破敌5000余人。 自损不足千人。
面对用兵奇谲的贺齐,山越军如大锤砸蚁,有力无处使。 兵员、士气、信心被不断消磨。 贺齐相信,只要能够再胜1~2仗,数万山越大军必然彻底溃败。
届时充兵补户,便可予取予求。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吕岱的求援使者赶到————刘备大军突破富春江。 会稽岌岌可危,吕岱命贺齐急速回援。
功败垂成!但贺齐却无暇懊恼——会稽城若失,吕岱若失,后果将不堪设想,回援已是必然。 打定主意之后。 贺齐命士卒精心做了一番布置,借以迷惑山越军。
随即,贺齐领军乘夜色回撤,一连急赶了两日路。 终于抵达永康县。 但就在这时,前方探路地斥候捕获一骑可疑快马,并从那人身上搜出招降通牒一封。
最让人震惊地是,通牒上居然道会稽城已然失陷、甚至连吕岱都已被俘。
“大人,大人!您怎样看?”
“ 通牒上的内容恐怕是真地……”贺齐面色严肃,沉声答道。
“但会稽城怎会如此轻易就失陷?”先前那名都尉不解问道。
“或许……敌军有内应……”贺齐沉吟着说道,“吴郡的全范老贼与我会稽许多宗族关系莫逆,前些日我便听闻有人与其秘密联系。
恐怕就是这些不轨之徒协助刘备军攻陷了会稽城!”
“大人。 我等即刻杀回会稽城,救出太守大人!”另一都尉急声请命道。
“……”思索了许久,贺齐缓缓摇头说道,“不可!若此时杀回,非但救不出太守大人,连我等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失却了会稽城,我军粮草辎重已断,而且敌情不明。
贸然行动实在太过不智。 ”
“大人。 那我等该当如何?”
“即刻派遣快马绕道前往柴桑,向主公禀明会稽之事。 另加派细作往会稽城方向打探情况。
然后再做决定!我军就暂且驻扎在永康……”贺齐望了一眼会稽城所在方向,沉声说道。
其实,贺齐自己的家人也正在会稽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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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襄阳城
州牧府议事厅中,正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主公,马超生性如狼,不可豢养。
而今他势穷力孤,尤敢夺主公之地,难以想见,一旦其羽翼再丰,又将如何?”蒯越面色凛然,昂声向刘表劝荐道,“主公宜立斩马超使者,而后兴兵夺回上庸。 ”
“哈哈哈……”厅下的马超使者法正哈哈大笑起来,“久闻蒯异度乃荆襄奇才,今日一见,不过耳耳……”
刘表冷冷地看着法正,一语不发。 多日前,刘表突然得报,上庸遭马超奇袭,已然失陷。 问讯后,刘表又惊又怒,便欲发兵夺回上庸。
但兵尚未发,马超的使者法正却已先行赶到襄阳。
“如此老套伎俩,尤自卖弄!”蒯越不屑地冷笑说道,“饶你有舌璨莲花之能,今日难逃一死!”
“ 死?纵死又有何惧!”法正昂然说道,“今日砍得了法正之头,却砍不断是非曲直!”
“蒯大人何必如此忌惮他人说辞?”对面地蔡瑁笑笑说道,“主公,我倒以为,听听此人的说辞也无妨!”
“……恩!”刘表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多谢荆州牧大人!”法正躬身行了一礼,侃侃说道,“蒯大人适才之言谬太多矣。 其一,以马将军比作狼,何其谬哉。
狼性凉薄、无情,马将军世代将门之后,忠贞之士也。
为解救天子于国贼曹操之手,马将军亲率大军奋战雍、司二州,最终虽兵败收场,但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马将军如此地步?此番马将军擅攻上庸,其实也迫不得已。
若非粮草断绝,覆亡在即,马将军断不可能行此不义气之举。 若不能即刻取得一城半县,则我方万余将士恐怕无一人可活。 故而,还请州牧大人体谅马将军的苦楚!”
顿了顿,法正继续说道:“马将军擅取上庸后,心中不安非常,惟恐州牧大人见怪,故特命小人为使,向州牧大人请罪!”
“哼!”下首的平寇中郎将刘磐冷哼说道,“马超的确不安。
不过恐怕是害怕州牧兴兵找他算帐!以他那些残败之兵,我荆州大军可一击而破!”荆州群臣也已知晓曹、马、韩三方大战之事。
“呵呵……”法正微微一笑,从容说道,“诸位或许也已知晓雍司之事。
马将军虽兵败收场,但诸位其经过?马将军以数万铁骑横扫雍、司二州,十数万曹军难挡锋芒,溃不成军。
即便曹操亲至,也只敢龟缩虎牢雄关不出,此事诸位可知?若非有韩遂奸贼反戈相向,劫杀马老将军,断马将军后路,此贼又与曹操携手,以近20万之众两面夹击,马将军兵只数万如何能够抵挡。
但即便如此,马将军依然可以痛击曹、韩两贼,全身而退。 这等战力,世间又有几旅?”
“荆州牧大人汉室宗亲,名望天下所归,马将军景仰已久!此番派小人前来,一者为擅夺上庸之事赔罪,二者也是希望能附于州牧大人骥尾。
”法正终于说出自己地真正来意,“若州牧大人慈心收容,马将军愿鞍前马后,为大人扫清逆敌!”
“主公,以我之见,马将军之意颇诚,不宜相拒!”蔡瑁出声为法正接腔道。 法正面见刘表之前,曾先密见了蔡瑁,并将马超自上庸搜刮的的大量钱物赠于蔡瑁。
“主公,切切不可!”虽然法正的说辞非常诱人,但蒯越却坚持认为不可收留马超。
“……”刘表沉思了良久,缓缓说道,“我与寿成也算故交,孟起即我之侄。 如今孟起落难,我自当相助。
这样吧,我便以孟起为上庸太守……此外,我闻孟起有弟年幼,不若让他来襄阳,由我荆襄名士授以学识,日后方可成就一番大气候!”
“ 多谢州牧大人……”
……………………….
一盏茶地工夫后,法正与随从一人走出州牧府。
“嗬~~!”待至人少之处,法正长舒了一口气。
“法先生,没想到你居然真能说服刘表?庞德佩服!”那身材魁梧的随从正是西凉勇将庞德。
由他陪同法正前来襄阳,一则为保护,另一则亦是为监视————防止法正脱逃。
“……”法正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