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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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庭川好么？”
“我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左一句右一句的。”老太太平时一向温婉，可是，严厉起来的时候亦是气势十足，让人不敢多言半句，“行了，你别呆这儿了，没关心庭川就算了，还尽在这给我们添乱。”
“妈！”霍凤仪委屈啊！
她这说的可不都是实话么？
“还不走？”老太太瞪了霍凤仪一眼。
霍凤仪震慑于老太太的严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抓过包，起身。
临走前，看了童惜一眼，愤愤不平的和老太太道：“我看，你们想叫宛宛进门，是想都别想了！”
霍凤仪踩着高跟鞋走了。
老太太端坐在那，良久都没说话。鬓边银色发丝，特别的晃眼。神色冷肃，亦是瞧不出在想什么。
童惜僵直的坐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老太太一直和蔼慈祥，但是此时此刻，她显然并不是。
童惜只敢用余光掠过去，一眼，就看到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绷得发白。
“童惜。”
在童惜担惊受怕之时，老太太忽然开口。
“嗯？”童惜几乎是立刻回。端直身子。
“你会是你姑姑说的那种人么？”老太太直接了当的问。半侧身子，看着童惜。
那凌厉而又充满震慑力的眼神，像是要将童惜整个人都看穿，一直看进她心里去。
这样的眼神，叫她惶恐。
害怕。
两手搅紧。
好半晌，沉默。
老太太似有丝怒气，又低沉着音，重重的逼问了一遍，“童惜，我再问一遍，你是你姑姑说的那种人么？”
嗓音，微微扬高了些。
童惜心下一凛，几乎是立刻摇头。
“如果，庭川一直不醒，我会照顾他的……”童惜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似是说服老太太，又似告诉自己，“我真的会一直照顾他。”
“不会放弃他？”
老太太再次问。
童惜深吸口气，也再次点头，“不会。”
她说的其实是实话。
如果庭川真的一直昏迷不醒，她和三叔……亦不可能还能走下去吧？
庭川不省人事的时候，她和三叔却还在若无其事的谈情说爱，这是可耻。
何况……
庭川还是因为他们，才出了车祸……
只是……
这些话，她却连提都不敢和霍天擎提。
不舍。
短短的时间里，对他的依赖，早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预期。
童惜心里百转千回。
庭川和三叔的脸，来来回回的在脑海里不断转着，拉扯着她的心。
老太太道：“你现在说的这话，奶奶可是记着了。你去，到里面卧室把你二叔和芸姨都叫过来。”
童惜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想法，只依她的话，起了身。
心思沉重的往卧室门口走。
礼貌的轻敲门。
“谁？”里面，霍北城低哑的声音响起，连声音里都是憔悴。
“二叔，是我。奶奶过来让我叫您和芸姨出去一下。”
“好，你和奶奶说，我们马上就出来。”
霍北城应了童惜一声，便去叫怀里的妻子。
童惜垂着两手靠站在门口。心里，乱糟糟的，连脑子也一片浑噩。
一会儿后，霍北城从房间里出来，牵着黎芸一起。
两个人精神都不是很好。
见童惜还在门外站着，霍北城便问：“知道奶奶是为了什么事么？”
童惜摇头，“奶奶只让我叫你们出来，但是没说什么事。”
“出去吧，出去了自然知道。”黎芸道。
霍北城颔首。
三个人，前后往休息厅走。
老太太握着拐杖坐在那，面上的情绪和往常截然不同。黎芸下意识地看了丈夫一眼，霍北城没说什么，率先过去。
身后，童惜心里忐忑难安，她不知道老太太到底要和二叔他们夫妇说什么，可是，就是莫明的，让她心里非常难安。
黎芸只以为童惜是怕老太太这副样子，跟在霍北城身后，压低声音，安抚的和她说：“你别怕。老太太虽然情绪不太好的时候会这样，但是，我嫁到霍家来这么多年了，还真的从没见老太太发过火。一会儿保准就没事儿了。”
童惜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霍北城在老太太身边坐下了，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声音低低的，童惜和黎芸站在几米开外，听得并不真切。
但是，一会儿……
霍北城就将视线投向了她们。不，准确来说，是投向了童惜。
童惜莫名的，心下一凛。
只听得霍北城开口：“小芸，你和惜惜赶紧过来，妈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商量。”
“嗯。”黎芸率先过去。
童惜两手揪在一起，不得不跟着黎芸一起过去。
可是……
每靠近一寸，心里的沉重便多一分。
黎芸才一走过去，老太太的目光便落在她无名指上那枚鸽子蛋的钻戒上。
“小芸，把戒指取下来。”
黎芸一头雾水，“妈，怎么突然取戒指？”
虽然狐疑，但还是依言取着戒指。
老太太虽是回黎芸，但目光却是从童惜面上略过，“当初你也说过了，这戒指等庭川一结婚，你就送给你未来儿媳妇。现在你未来儿媳妇就在你面前站着，所以，你取下来让惜惜戴着也不冤枉。”
童惜一愣。
黎芸恍然大悟，“原来妈是这个意思。那当然不冤枉。惜惜这孩子我是早就认定了，这戒指迟早都是她的。”
黎芸说着，便将戒指取下。
老太太伸手道：“给我吧。”
黎芸便将戒指交给了婆婆。老太太和僵立在一旁的童惜招了招手，“惜惜，你过来。”
童惜怔忡的看着老太太，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
可是……
她不得不走过去。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没有立刻替她戴上戒指，只道：“刚刚你和奶奶说的那些话，还算数么？”
这会儿……
神态和刚刚的严厉冷肃已经截然不同。
老太太又变得和蔼慈祥，更让人无力拒绝。
“你刚刚说，不管庭川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放弃他。是么？”
“是。”童惜喃喃一声，点头。
她没有撒谎。
这是实话。
可是……
不知道为何，此刻，实话说出口竟莫名的如此沉重。
“你会一直照顾他，不会和其他人恋爱，让他雪上加霜，是么？”老太太继续问。
童惜贝齿轻咬着下唇，面对老太太期望的神色，她很想干脆点回答，可是……
一想到某人……
想到他曾经霸道的一次次宣示，她是属于他；想到他曾那么疯狂地占有她的身体；想到他昨晚的担心，一个简单的‘是’字，便像是坚硬的石头一样，硬生生的被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您问这些太多余了。惜惜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霍北城道。
“惜惜，你也知道，平时庭川对你有多好，他虽然看起来调皮捣蛋又花心，小时候也没少欺负你。可是，点真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处处维护你，处处以你为先，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着你。平时你若是辜负他，那是你们俩的事，奶奶也就不多话。可若真是印证你姑姑说的那话，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会儿关键时刻你要弃庭川不顾，奶奶心里可就不舒服了。”老太太的语气，很平静。神情，甚至可以说还是刚刚那般和蔼。
可是，话却越说越重，“奶奶也得重新衡量衡量，你这孩子是不是有我们曾经以为的那么善良。也要怀疑怀疑，庭川以及我们整个霍家对你的好，你是不是都记在了心里。”
这话一出，黎芸和霍北城都震了震。
很显然……
今儿的老太太和平时太不一样。
平时老太太对童惜可是当亲孙女儿一样，疼得不得了。
若非亲耳听见，真让人难以想象，老太太会和她说出这番如此重的话来。
童惜更是脸色苍白，老太太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她心上。
砸得她喘不过气。
砸得她抬不起头。
此时此刻，她还有拒绝或者摇头的余地么？
此刻，若是说出一个‘不’字，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一个伤害了庭川，伤害了老太太，甚至伤害了整个霍家的罪人。
她深吸口气，艰难的、沉重的，点头，“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庭川……”
这句话，也是实话。
她何曾有意要让他难受，让他如此痛苦？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连她自己都没晃过神来。
三叔的感情来得如此突然，偏偏又如此猛烈，让她措手不及，又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好。果然不会让奶奶失望。”
老太太眉目舒开，面上终于浮出一丝笑来，道：“来，把手给奶奶。”
童惜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僵硬的贴在腿上。
听到老太太的话，无名指颤栗得厉害。
僵了良久……
而后……
手，缓缓抬起。
迟疑的顿住。
而后……
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一样。
她强逼着自己，将手朝老太太伸了出去。
手臂仿佛有千万斤那般重，就这样抬起的一个细小动作，她前后花了几乎快一分钟的时间。
无论如何，这样已经让老太太深表欣慰了。
故意忽略掉童惜为难的神色，她将戒指缓缓戴上童惜的无名指上。
“惜惜，这个戒指戴上去，你可真就是我孙媳妇儿了。”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