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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教训锦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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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叶琼华顺利成了亲,叶风行的心愿了结了,强撑着的那口气泄了吧。

婚后没多久,他的病情一下子就严重了起来,没几日,竟然就成了卧床不起的情况了。

也许,叶风行正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的情况,才紧赶慢赶的让叶琼华成亲吧。否则他去了以后,叶琼华就要守孝一年,其中不知要多了多少变故了。

“爹,药熬好了,您喝一些吧。”叶琼华捧着药碗徐徐吹了一会儿,尝了尝温度,感觉入口温热了才停下动作。

“咳咳!”叶风行躺在床上,见她过来,下意识勉强打起精神来。

小心地扶起叶风行,趁着他起身的那一点空子在他背后塞入软枕,又给他压了压薄被,这才端着药碗给他一勺一勺的喂药。这些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做了不知几千几百次了。

咽下一口苦涩中略带微甜的药汁,叶风行说:“琼华啊,爹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叶琼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痛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日夜照料叶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叶风行的病情了。

“前些日子爹让常树去给各大掌柜的送去了信,让他们今日来府里一趟,爹准备正式让你接受全部商行。”缓缓说着,叶风行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十几年来,他早就对生死无惧了。比起叶琼华的痛苦与哀伤,他倒显得置身事外似的。

叶琼华闭了闭眼,“嗯”。

下午的时候,本地与在外的掌柜的都收到信准时到了叶府,叶琼华听着管家常树禀报着那些掌柜陆续到达的消息,平静的让人将那些掌柜安排到客厅稍后。

回过头,叶琼华开始服侍叶风行起身着衣。他一定要自己亲自去书房,不愿在卧室接见掌柜的。叶琼华明白,叶风行是想庄重的将叶家传给她,更不想留下后患,让那些掌柜的以后给她小鞋穿。

叶父总是这样为她想的极全面,他真的是将所有的好都给了她。

叶琼华搀扶着叶父去到书房,在椅上铺好软垫让他坐下,这才让管家常树去请那些掌柜的来书房。

没一会儿,掌柜的们就齐齐来了书房,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哀意。

这些掌柜的,近的,就在江南,叶父时常去店铺里看看店铺情况,来往甚密。就是远的一,年也要来一次江南给叶父送账本盘账。

能得叶父信赖提拔成掌柜的,是个知遇之恩,或本就是跟叶父一起打拼过来的,更是兄弟之谊,最不济的,也敬仰叶风行知人善用,又极擅经商之道,更难得的,是他的仁善宽厚。

所以,叶父的病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一个人不觉得难过。

这些人进来书房,叶父脸上的笑容就多了。

说了不少叙旧关怀的话,叶父便正式进入主题,将这些掌柜介绍给叶琼华。

“叶某已行将就木,时间不多了。”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神色大变,几个感情细腻的更是眼眶都红了。可是即便再难过,他们也一言不发,静静听叶风行说话。

叶风行脸上露出几分怀念感慨的神色。“昔日在商海里打拼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诸位的情谊,风行谨记在心,即死不忘。”随着叶风行的话,众人都回想起了往年从一个无名小辈随着叶风行拼搏的往事了。

“可惜,风行再不能和各位一起,将叶家商行打响全国了。”可惜啊,昔日的雄心壮志,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无法达成了。

“今日邀各位掌柜前来,借着和诸位辞别的机会,风行是想将风行的长女,琼华正式让诸位掌柜的见见。”

叶琼华静静站在叶风行身后,听到这里,往前站了一步,向诸位掌柜颔首见礼。

“诸位也知道,风行不才,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琼华资质尚可。叶家虽不是王孙贵胄之家,但家业也是琼华一个人难以支撑的。琼华无兄弟扶持,恐风行一去,虎狼之人见她一介孤女可欺。往后,只盼着各位能够看在风行多年的情谊上,给风行几分薄面,在风行去后,照拂琼华一二。”叶风行一言一辞,诚恳意切地说。书房里的众人连连点头,只说往后就把叶琼华当叶风行来辅佐,不敢有半点怠慢。

他们都明白,叶风行是怕日后叶琼华掌权后,有人仗着资历不把叶琼华放在眼里,给她使绊子。

叶风行点点头,没在说什么了。

“来,琼华,这位是西岭街绸缎庄的李掌柜,这是东街的米铺周掌柜,这是罗洲的管事……”每叫道一个,叶风行都要做个简短的介绍。

叶琼华点了点头,唇角含笑,问了声好。她这是以未来当家人见这些掌柜的,不能作出女儿家晚辈的姿态,点头即可。

叶风行瞧着叶琼华落落大方的姿态,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些掌柜眼里流露出的欣赏之色,便知道他这个出色的女儿初步得了这些属下的认同。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叶琼华再谋算上几分,就能彻底站稳脚步了。

这对琼华来说并不困难,叶琼华已经管理江南商行一段时日了,比起他来也不遑多让,他算是有了称心如意的继承心愿之人了。

*

那一日过去,叶风行没几日就撒手去了。

叶琼华一人主持完丧礼,人消瘦了一大圈儿,表现的却很得体坚强,始终沉着冷静的接待宾客。

参加过丧礼的人真是对她刮目相看,原以为一个女子,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内宅里翻腾两下,却没想到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娃娃,面对着如此的困境,没有哭哭啼啼,还能这样撑起一个大家子。

那张本就不大的脸瞬间小的跟巴掌大了,素白的丧衣更是将她裹的柔风弱柳,偏偏却神色凌然,一股子的清冷坚强。

人弱柳扶风,做的却是男人都有些困难的事,这对比强烈到让人怜惜又不由得真心敬佩起来。

那些叶风行的知己好友们瞧见她这幅模样,顿时怜惜的不像话,连连亲切和蔼的劝慰她不要哀伤过度,让叶家被人钻了空子。

叶琼华面对善意,一律浅笑着真诚谢过。面对些狼贼之辈,便是冷眼冷面,半个字都不多说的让人一律轰出去。

丧礼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倒是也有些不知出了几服外的什么远房亲戚想来捞点儿好处,叶琼华却还来不及说上些什么,就被那些受过叶风行恩德的人唾弃的骂的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

其实在江南,谁不知道叶老爷是个孤儿?

叶风行年幼的时候,父母俱亡了,那时候他不过才十一二的年纪。当时有传言说他是丧门星,克父克母,没一个人肯收留他,连口饭一件衣裳都不舍得给。更把他父母留下的那点子财产给吞了去,只留给他间屋子。

叶风行就守着这件屋子,一点一点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后来跟着一个老花农学了点手艺,然后在林父办花宴招短工的时候去了林府,再之后,得了林小姐赠的十两银子赚了钱,娶了林小姐。

他穷的没饭吃,大冬天只有一件单衣过活的时候,没有什么亲戚给他一碗粥喝。

他赚了钱,却不知道这些‘亲戚’打哪儿冒出来的,厚着脸皮的黏上叶府,欺负林琬琪性子温和,蹭吃蹭喝还连偷带拿的。后来被知晓了的叶风行告上了衙门,挨了棍子,打那之后这些人就知道,叶风行是仁善,但是也是不好惹的。

叶风行活着的时候不敢来,见他死了,只剩下叶琼华一介女子撑着门面,顿时像是闻着了腥味儿的野猫似的缠了过来。

啧啧,人真是不能贪心,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在人家丧礼上闹,要钱,要好处,不是逼着人家打你出去嘛!

*

办着丧礼,商行的事务叶琼华也丝毫不落,让那些本还有点儿看轻她是个女子的掌柜们顿时改观了。心说,真不愧是叶风行和林琬琪的女儿,不仅继承成了林琬琪的风骨,更继承了叶风行的手段和经商本事。不说她的本事,单凭这个毅力,假以时日,叶家商行恐怕会更进一层楼。

其实他们不知道,面对了所有背叛和苦难之后,再软弱的女子,都能翻身做女王。

这日,叶琼华正埋首在书房里算着最新送来的上个月的账本,她必须要抓着时间把帐算清,否则有了什么差错,拖上一日想要追朔也会麻烦多一分的。

忽然,书房外有小厮禀报说,锦姨娘和二小姐跟方妈在花厅那里吵起来了。

闻言,叶琼华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冷淡的眼里闪过几丝厌烦。

方妈全名是方毓秀,是她娘亲林琬琪的陪嫁侍女,从小侍奉她娘亲,她出世之后又全心全意照料她,对她是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是她如今最为信赖之人的其中一个。

如今她管理着商行偌大的产业,对于内务繁琐细事则有些不耐,便委任方妈全权管理了,方妈除了最初上手的时候有些慌忙,因为见多了林琬琪处事手段,又有后来被她手把手的指导和做靠山,便很快上了轨道,管起内务来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如今听说锦姨娘和方妈杠上,叶琼华着实有些不耐,她闭着眼睛猜都能猜到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

不过,锦姨娘到底是叶父的妾室,还有叶芙蓉在,方妈对上她们怕是有些麻烦,少不得也要受些屈辱。

想到方妈对她的照顾疼爱,叶琼华睁开眼,淡淡地说:“走,去一趟花厅。”

果不其然,不出叶琼华的料想,还没进花厅的们,就听见锦姨娘那个扭捏造作的声音在刻薄喊:“简直是反了天了,你一个下人也敢这样管主子的事!你就是这样跟姐姐学的规矩吗?!”

那叶芙蓉装腔作势的去劝锦姨娘,可那话里话外却是说让锦姨娘别被那起子小人给气到了,明显指桑骂槐的说方妈。

“锦姨娘要怪奴婢奴婢也无可奈何,可是夫人的规矩是堂堂正正的,请锦姨娘慎言!”方妈僵硬的语气极度隐忍,显然是已经气到不行了。

那锦姨娘还要说什么,叶琼华却是不知何时在争吵中进来花厅了,锦姨娘见她进来,不慌反喜,得意的看了一眼方妈,仿佛在说,你看,让你跟我作对,你马上就要遭殃了!

叶琼华自然知道锦姨娘的自信是打哪儿来的,以前她是顺风顺水惯了,不过现如今,吃瘪是必然的。

厅里的下人都低低的垂着脑袋缩着身子,唯恐被硝烟波及。

叶琼华冷冷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脸喜色的锦姨娘母女,脚步不停坐上花厅上座。然后,说:“怎么回事。”

方妈刚行过礼张口欲言,就见锦姨娘唯恐被抢了先似的急忙告状说:“琼华啊,你是不知道呀,这方妈欺负你姨娘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一改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说着说着就翘着兰花指捏着帕子擦拭红都没红的眼角,一脸的委屈。

叶芙蓉自然是附和她娘的话的,连连点头,口里还娇滴滴地说:“姐姐,这方妈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娘,当着这许多下人的面就公然给娘脸色看呢。”

听着两人告状的话,叶琼华眼皮子也不抬,看了眼方妈。

方妈本被锦姨娘的抢白气的脸色有些难看,又有些害怕叶琼华会像以前那样轻易听信锦姨娘的话怪罪她,便有些忐忑的瞧叶琼华的脸色。

此刻见叶琼华听着她们告状的话却半点反应都没的淡淡的,还给她使眼色,当下就被鼓励了一样,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沉着冷静地说道:“当家小姐,奴婢不敢妄言,但奴婢所说俱是属实。”

叶琼华点点头,说:“你且实话实说,我自有定论。”

锦姨娘和叶芙蓉虽然觉得叶琼华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曾经百战百胜的日子早就将她们的心养的骄傲了,只以为是叶琼华一直没有放下叶父的死,心底哀伤,不爱搭理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她们却忘了,叶琼华冷淡的模样在叶父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她们却无视了这一点,兴许这真的是成功使人骄傲?叶琼华在她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上了她们难以想象的高峰,她们却站在山底下,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蔑视众生。

现在听叶琼华说这话,锦姨娘脸上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还抛给方妈一个挑衅的眼神。

方妈只当她们不存在,视若无睹的继续叙说道:“因着马上七月七了,按着府里的规矩,是要让绸缎庄来制新衣裳的。晌午的时候,绸缎庄捧着新进的料子来了府里,请了锦姨娘和二小姐来看料子和样式。谁知锦姨娘和二小姐看着料子,这个说喜欢,要做一身,那个说喜欢,也要做一身,陆陆续续的,竟是要做四身衣裳了。奴婢按着规矩,言明锦姨娘和二小姐,每人只能订制一身衣裳。”说到这里,方妈脸上露出了几分气愤。

“锦姨娘和二小姐就马上骂了奴婢,奴婢不敢争执,只能按规矩来说,咱们府里的规矩,就是姨娘和小姐四季各置办一身衣裳,逢年过节再置办一身,奴婢是规规矩矩,半点克扣都没,却被锦姨娘说是抠着府里的银子填自己的腰包!这不是说奴婢贪银子是偷儿吗!她还说奴婢没有规矩,夫人没有教好,奴婢跟着夫人几十年,实在不能让锦姨娘这样泼夫人污水。”方妈忿忿不平,眼里窜着火苗儿。

后面说起夫人那段,锦姨娘暗觉不好还想打断她的话,却被叶琼华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她随着林琬琪,学了不少东西,也懂了不少,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

林琬琪一生清白,她是林琬琪的婢女,锦姨娘这样说她,就等于是在说林琬琪。方妈忠心护主,这比骂她更让她愤怒难堪。

以前,锦姨娘和叶芙蓉也曾为难过她几次,只是那时候叶琼华明显非常相信锦姨娘和叶芙蓉,只听着锦姨娘和叶芙蓉倒打一耙的话便信以为真了,又不愿为难她,便干脆顺了锦姨娘和叶芙蓉的心思。

如今叶琼华心里清明了,她也不愿再忍了!

叶琼华静静的听她说完,眼里冷的能射出冰箭来,冷笑了一声。“锦姨娘,芙蓉,方妈说的可是实情。”她声音太冷了,语尾半点扬起都没有,倒像是质问了。

锦姨娘心里冷不丁的一抖,心知说起叶琼华她娘亲的话让她不满了,转着眼珠子支支吾吾的辩驳:“哎呦琼华啊,姨娘也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姨娘的嘴没个门把的……不过姨娘没有坏心眼的,我是你娘的亲妹,怎么会真的说你娘什么呢?实在是这个贱妇黑了心的苛待你姨娘,才让姨娘气的失了神志胡言乱语的呀!”不仅打起感情牌,说到最后,她更是把责任推到了方妈头上,一边怪她苛刻她,一边又说是被方妈气到了才会说错话。

叶琼华听着她狡辩的话,心下讥嘲。

曾经她就是这样,先是拿自己的身份说事,让她念及亲情,另一面,无理却好似有理,每每都用些很巧妙的强词夺理的话把自己说的很可怜,让她相信了她,真的以为是别人怠慢她,愧疚同情之下,不知道往她们那送了多少好东西!

不过,知道了她们的真面目之后,这一招自然是没用了。

就像现在,锦姨娘面上的歉疚苦意是多么的虚假,她离的这样远都能看出锦姨娘表情下的虚伪和心虚嫉妒。

嫉妒什么?嫉妒林琬琪死了多年了方妈仍那么忠心?嫉妒她这么维护自己的娘?

呵。

抬手打断锦姨娘絮絮叨叨的抱怨和狡辩,叶琼华冷声说:“方妈苛待你?哪里苛待你了,锦姨娘可莫要冤枉了方妈。”

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的锦姨娘似乎是抓到了把柄一样,急忙说:“她只给姨娘和芙蓉置办一身衣裳,这不是苛待是什么?往年姨娘和芙蓉都是置办四身的呀!”

叶芙蓉也连连点头称是,一边儿眼睛还流连在桌上摆着的布料样式上,那贪婪的模样似乎是想要把全部都包罗了似的。

四身,还真是贪婪!

叶琼华不仅眼神冷,脸上也冷的能沁出冰来了,这冷酷的神色哪有当初单纯少女的样子?

“姨娘说笑了,哪有四身,咱府里的规矩不就是一身吗?”

锦姨娘和叶芙蓉仿佛她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不敢置信的看她。“原先就是四身呀!和你一样的你忘了吗?”

“锦姨娘说笑了,姨娘和庶女怎么能跟嫡出小姐一样?!原先是琼华不懂事,拿着自己的体己送给姨娘和芙蓉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琼华当家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铺张浪费,更乱了府里规矩。”

锦姨娘和叶夫人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难堪的站在那儿承受众人的轻视目光。

听到这句从前绝不可能出自叶琼华口的话,众人心中震惊又惊诧,欣慰又痛快!小姐这是终于要奋起了!这些年来,叶府被锦姨娘和叶芙蓉搅合的乌烟瘴气,明明是个下人一样的身份,却偏偏弄的跟正经夫人小姐一样!

“姨娘是爹的妾室,芙蓉是爹的庶女,而我是叶家的嫡出大小姐,叶家的当家人,三者又怎能相提并论?”叶琼华说到这里,讥讽的笑了。“就好像祭祖,还有爹的丧礼,姨娘和芙蓉都不能露面,而我却要主持宴客一样,身份是天壤之别呀。”她的语速很慢,仿佛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进锦姨娘和叶芙蓉的心里去一样。

从没有这样丢过脸被人点明身份,一直以来都是享受着高出姨娘和庶女身份几倍待遇的锦姨娘和叶芙蓉的脸色极难看,仿佛重新认识了叶琼华一样,死死盯着此刻极度陌生的她。

叶琼华却不为所动,更加不留情面的说:“以前是琼华年纪小,只知道锦姨娘是娘亲的妹妹,却不知更是我叶府的姨娘,现在想来,是太不应该了,琼华竟然不自觉的乱了尊卑。所谓姨娘嘛,就是奴婢,该伺候主人才是,不过锦姨娘是贵妾,我就不用锦姨娘伺候我了。不过,琼华一介妇孺,主持叶家大小事务实在劳心劳力,还希望姨娘能够体谅一二,让府里能规规矩矩的,不要给我添麻烦才是。”

瞧了眼锦姨娘,她说:“锦姨娘虽是娘亲的亲妹,却也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又长于林府这样的人家应当是知礼守礼的人才是。以前琼华小,不懂,如今琼华大了也当家了,不希望再有这样不规矩的事发生。芙蓉也大了,希望锦姨娘能给芙蓉做个表率,让她知道,正经的庶女该是怎样行事的。”

此刻花厅里的小厮婢女,少说也有十几个,都将这一番话听到了。叶琼华发威了,教训的还是以前纵的跟亲娘和同胞妹妹似的的锦姨娘和叶芙蓉,他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出丁点儿声响。

一番连敲带打,锦姨娘和叶芙蓉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想要跑出花厅又有些怕叶琼华。虽然以前顺利骄傲惯了,但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叶琼华给的,她若是不乐意,转眼就能让她们日子比下人还要难过。锦姨娘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偷偷拽着叶芙蓉的衣角,不让她开口。

只是叶芙蓉没有锦姨娘的自知之明,她打小儿就被锦姨娘教歪了,又被以前叶琼华的纵容惯坏了,现在僵在那,一脸的傲意和不妥协。

叶琼华瞧着她俩血色全无的模样,心里稍稍痛快了点。“毕竟,往后芙蓉也是要嫁人的,自家还好,包容点还能过得去。可若是去了别家,丢的就是我叶家的脸面了,若是让别人知道我叶家尊卑不分,岂不是让人戳叶家的脊梁骨?”叶琼华说到这里,忽然唇角扯起了一抹笑来,缓缓说道:“若真是这样,我宁可让芙蓉在叶府做一辈子的二小姐。”

叶芙蓉不敢置信的抬眼瞪向叶琼华,却见叶琼华正眼神凉凉的看着她,瞬间如坠冰窖。

如今既然是叶琼华当家,那么日后叶芙蓉的婚事自然是由她来做主的,好赖全凭她的主意。

若是让她嫁给个恶徒穷鬼,她也只能乖乖嫁过去,这就是规矩!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晰的知道什么是嫡庶之分,身份是尊卑。

瞧着两人如丧考妣的模样,叶琼华心满意足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叶琼华笑盈盈的,她本就生的漂亮,现在一笑,更是好看,可是这笑容落入这两人眼里,却好似地狱恶鬼一样吓人。

两人被各自的婢女搀扶着哆哆嗦嗦的往外走,正想赶紧躲回自己院子里去,却忽然被叶琼华叫住了脚步。

还没完?!两人顿时心里一个激灵,虽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战战兢兢地回身等待叶琼华的下文。

叶琼华指着桌上的布料,惊讶的说:“不是要做衣裳吗,怎么这就走了呢。四身是没有,不过,一身还是有的。”

她们哪里还敢要什么衣裳?磕磕绊绊的嗫嚅道:“不、不做了……”

方才还闹着要做四身,现在却一身都不敢要了。下人们都偷偷看着她们被叶琼华教训,心里幸灾乐祸的不行。叫你喜欢摆款!叫你喜欢贪心!

叶琼华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不做了?马上就是七夕耶,这么热闹的节日不做新衣裳怎么行呢?来,李掌柜,按着锦姨娘和芙蓉的身量,给她们做身新衣裳。不收掇的漂漂亮亮的,怎么给我叶府长脸?来,瞧瞧,喜欢哪块料子,让李掌柜记下。”

两人瑟瑟缩缩挪到桌子边,刚把手伸向喜爱颜色和花纹的料子时,叶琼华却又幽幽的说话了,顿时犹如被火灼伤了一样唰的一下收了回来。

“对了,爹的丧礼刚过,别穿得太艳了。”

一股凉意脊椎骨窜过,顿时直冒冷汗!这一下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选什么喜爱的,赶紧指了指最近的一块素料随意了事。

叶琼华瞧着她们再没有之前气焰嚣张的瑟缩样,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她今天这一举动,就是明着压锦姨娘和叶芙蓉,暗着,却是在给方妈撑腰,告诉别人,方妈是她的人。以后方妈行事起来,便会畅通无阻了。

连以前纵的不像样的锦姨娘和叶芙蓉她都这样公然给难堪了,这叶家还有谁认为自己会被特殊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一章7000+算一下也是日更三千多了,不要再贪心啦

迷雾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是大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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