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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人的青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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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人的青篱

画舫中,茶热,菜温,一切都刚刚好。

由始至终,青篱都没有放开我的手,直到我落座,他也是靠着我身边坐下,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就能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看到一抹雪白坠在我的身边。

我与青篱纵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不过是私下间的事,这样展露人前,总有些怪怪的。

仿佛是一种名分上的肯定般,正大光明地行在阳光下,接受他人的注目。

宇文佩灵的眼神就始终在我和青篱身上挪来挪去,有好奇,也有赞叹,更有一丝调皮,毫不在意被我发觉她的打量,被我目光对上,就咧开嘴一笑,继续打量。

能在我的视线中如此自然地人,不多了,她果然脸皮够厚,心思够强大。

她举起手中的茶盏,啜引着,就这空闲,眼睛都舍不得从我身上抽回去,依然是瞄着我的脸,再这么看下去,我会以为爱上我了。

“就算你看上我了,我对女人也没兴趣。”

她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双手一摊,“我只是太好奇了,你的传说太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大不了我让你看回来好了。”

这女人,绝对的厚脸皮。不过,我喜欢!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某个意思。

她点点头,继续啧啧赞叹着,“当年见过你,却也不算见过你,那个冰冷没感情的‘独活’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她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甚至青篱在她面前与我亲密,似乎都在告诉我,她与青篱之间的关系,远比我猜测的还要深。

“当年那个装傻充愣不受人注意的皇女,也不是如今这个姿态。”

她笑的更随性了,半真半假一句,“世道艰难,生存不易,不缩着点不行。”

我也笑了,“那我能帮你什么?”

她嬉皮笑脸的姿态敛了,却没敛那随意潇洒,“‘白蔻’内斗,各派都有自己的势力,朝堂内拉拢不够,就向外寻求帮助,母皇也任由大家表现,似乎是在暗示,只要能为‘白蔻’做出贡献,就是未来的太女人选。”

也对,能够扩张势力的人就是有能力的人,作为太女人选来说,这是个很好的考验。

我眉头微挑,思量着,“似乎没人找我。”

“‘泽兰’是最强大的国家,‘泽兰’的野心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人认为自己有能力搭上‘泽兰’。”她很平静地回答我。

“因为‘白蔻’是除‘泽兰’之外最强的国家,如果‘泽兰’要实现野心,拿下‘白蔻’之后就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即便其他几国联手也不可能制衡‘泽兰’了,可以说‘白蔻’是‘泽兰’最大的阻碍,所以从心里你们就认为‘泽兰’绝不会与‘白蔻’修好,对吗?”

“之前‘天冬’事件,大家心知肚明,若没有阁主出面,你与我会和气面谈吗?你会考虑与‘白蔻’公开修好吗?”

我摇头,“不会。”

从“泽兰”的角度出发,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白蔻”都是我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只要扫清“白蔻”这个障碍,天下局势几乎已定。

这个时候表态“泽兰”与“白蔻”修好,几乎就是在昭告天下,“泽兰”暂时不会动武,不会出兵,在自己最强盛的时候。

斩草不除根,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他日局势谁能预料?任何聪明的帝王,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若你能做到与‘泽兰’帝王立下和平之约,‘白蔻’解除心腹大患,你的地位将无人可及,无论是后盾还是威望,其他皇女都不能与你相比,这太女的位置你是坐定了。”

“不。”宇文佩灵笑了笑,“是皇上。”

“怎么,宇文智晨也要死了吗?”对于那个人,我没有尊重的必要,直呼其名。

宇文佩灵的目光垂下,停驻片刻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短短一年多,“泽兰”“紫苑”“白蔻”之主先后驾崩,仿佛是一种冥冥的力量,这天下间的局势,很快就要风起云涌。

“你的好处我知道了,那我的呢?”我老神在在看着她,“养虎为患,留着‘白蔻’对我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白蔻’对‘泽兰’开放,‘青云楼’可以让你管辖,任何最高机密的动态你都能掌控到,不必担心‘白蔻’坐大。”

我怪笑了下,“收了‘白蔻’,这些我也一样能做到。”

“楼主送给你。”

我看了眼无赖的她,又看了眼身边的青篱,“你以为凭我的能力,得不到他?”

我们两个,一个厚颜,一个无耻,当着青篱的面大肆谈论着,当事人的他倒淡然,一脸平静,连斟茶的手都不曾抖一下。

宇文佩灵这下说不出话了,索性撑着脸,“你干脆说你要什么吧?”

“我要……”我看着青篱,诡异一笑,“我要在‘白蔻’开十间叙情馆。”

“没问题。”宇文佩灵满口答应,“一百间都行,美男不够我给你找,生意我给你拉。”

“我要他做公子。”

“这个……”宇文佩灵为难地看了眼青篱,不敢答应。

青篱的茶斟满,茶香四溢中,眼波划过我的面容,又是那浅淡的笑容,“我刚才似乎已经答应了。”

这青篱,一早摸透了我的想法,难怪之前那么轻巧的就说着要做公子。

“好吧。”我叹了口气,“我答应了,待我回‘泽兰’会派使者将书信送往‘白蔻’。”

宇文佩灵似乎也没想到我答应的如此爽快,表情微有些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着举起手中茶盏,朝我一礼,“我能求使者是沈将军吗?”

“为什么?”

“武将的震慑力,永远超越文官百倍,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这倚仗让我心安些。”她的理由无懈可击,我却在她眼中看到一抹坏——看好戏的坏。

她这是嫌沈寒莳和青篱打的不够热闹么,非要把两个人凑一块。

但是无论从身份地位来说,两国修好这样的事,适合的使者只有最位高权重的人,凤衣的身体不适合这般奔波,“白蔻”毕竟远隔千里,凤衣远不及寒莳让我放心。

我苦笑着,点点头。

不等我回应,宇文佩灵已一口饮尽手中茶,丢下茶盏,“正事办完,我去找美男逍遥了。”

也不管我们的回答,直接大步跳下船,踏着河畔的青石板,蹿向那风月酒色之地。

原来是同道中人,难怪刚才说给我拉生意哩。

“以她的聪明,即便没有‘泽兰’的襄助,她也能拿下这太女之位,只要她想要。”我缓缓道出心中的话,“青篱看中的人,不会错。”

耳边只闻淅沥沥的斟茶声,青篱没有说话。

我抽回目光转向他,“其实,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的,根本不必委曲自己做什么小倌。”

“身为天族的族长,你的目的是整合所有国家不再有杀伐,若给你机会能融合‘白蔻’,哪怕时间长一些,也胜过武力征服,你当然会答应。”青篱的唇经过茶水的滋润,看上去格外水嫩,伴随着笑意渐渐拉伸,“只是我若不服软,让你赢上些许,你少不了要为难一阵子。”

“你怕我为难她一阵子吗?”

“不怕。”他淡定地垂落袖子,如一尊神仙玉雕,“只恐耽误你我独处。”

青篱,你能不能不要用出尘的姿势,说这么引人遐想的话?

“你要与我独处,难吗?”

他这个人,来去无影无踪,也没什么能够羁绊他的,每次都是突然出现,突兀离去,他要找我又有什么难的。

“待她太女之位坐实,我会出任太女太傅。”他平静地诉说着,“再想寻这样的独处时光,只怕难了。”

太女太傅?

青篱冷傲清高,不愿意抛头露面于人前,这个选择却是突然从幕后走向了万众瞩目之地,只要宇文佩灵如期登基,他的地位也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以宇文佩灵对他的言听计从,他不啻于真正的帝王。

我那天下局势风起云涌的感觉没有错,容成凤衣、合欢、青篱,这天下间竟突然崛起如斯多的男儿,与女子相争。

加上七叶,那传说中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落葵”之国,依然散乱待整合的局势,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凌乱的棋盘,而谁又是真正能掌控棋局的人呢?

“煌吟,那埙可带了?”青篱朝我伸出手,“可愿听我再吹一曲?”

“还是无悔吗?”我将埙放入他的手中。

他的手拢着,却是连我的手带着埙一起握入了手心里,笑意中有着诉不出的坚决,“依然无悔。”

无悔于什么?

无悔于对我的感情,还是无悔于这一次决心立于人前,或者是一争天下?

掌心中被什么微微硌了下,低头看去,却是那埙上草刻的字迹。

我的视线带动了他的目光,那清冷的手指轻抚过埙上的字迹,眼中眷眷尽显。

“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青篱眼中的依恋是我从未见过的,指尖不断地摩挲着,“年少时,母亲见我喜爱埙,便为我烧制了它,上面的字也是她亲手镌题的,我的名字。”

青篱第一次对我提及他的过去,从未有人知道的过去。

难怪这埙看上去简陋非常,却又光滑无比,他定然是时常拿在手中把玩吧,这贵重之物,他就这么送给我了。

写着他名字的埙,他最为珍重的礼物,带着他最多感情牵系的东西,给了我。

此刻我的手中,犹如握着千钧重担,那草书飞字,在我眼中无限放大。

忽然我抬起头,“青篱,这草书简笔我看不出是什么,但从字形上看,绝不是青篱二字。”

草书这东西,说难听点,除了自己看得懂,谁看得懂?但是字形走势,我还是能琢磨出一二的,无论从起笔还是落势来看,绝非青篱的字形。

“快说,到底写的什么字?”

他清幽一笑,将我带落他的膝头,低缓的埙声轻轻飘了开去,飞入这冬日的河水中。

离别的萧瑟,决绝而无悔,都在低沉的埙声中,侵染了心。

我仿佛又见到了那日竹林中的他,淡漠地疏远着我,唯有一曲诉尽他的心思,若非无意中得知,是不是我一直都不会知道青篱的心呢?

或许唯一的欣慰,是那日我与他分别,谁与谁都不靠近,今日我与他,至少是安宁依偎着的。

我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半垂着发,角度刚好与我对望。

我没有挪开眼,他也没有,视线凝结,埙音流淌,无声与有声,交融在狭窄的船舱中,我与他难得的独处天地中。

我与青篱,疏远又亲近,明明彼此了解却又都刻意遮掩,当彼此都放开的时候,不用任何语言,默契就将我们心底的想法传达给了对方。

那埙,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唇畔,他的脸轻轻俯低,发丝垂下,打在我的脸侧,是他的冷香味。

那唇近在咫尺,近到我觉得他一眨眼,睫毛就能扫到我的脸颊,近到他呼吸的气打在我脸上,暖暖的。

我只要抬抬下巴,就能吻到他的唇,可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我却没有动。

我在等他,等他的主动。

悬在小狗面前的肉骨头,又在无形地晃悠、晃悠。

我口干舌燥,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舔了下唇瓣,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不,是磨人的神仙师傅。

就在我的舌划过唇瓣的瞬间,清冷的唇已覆了下来,将我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舌尖捕捉了。

不及防的,就被他含进了口中。

禁欲系的人,连吻也是禁欲系的,轻轻一勾就闪开了,徒留我不满地等待着。稍微的迟疑中,他又是浅浅地一吮,又悄然停下。

我擦,这是要折磨死人啊!

我想也不想,单手勾上他的颈项,让他狠狠地贴上我。

今天,不把他嘴巴亲肿了,我是没打算放开了,这个清冷的家伙,我定要把他点成火堆。

就在我撬开他的唇,准备大肆进攻的一瞬间,船身忽然猛的一震,往一旁漂去,我和青篱抱成一团,滚到了一起。

桌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满地,汤汁菜汁四下溅开。

该死的,我和青篱两个人意乱情迷的,竟然谁都没防备到画舫会被撞,两个人好不容易躲开了杯盘和汤汁的亲吻,船的摇晃让我们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我的肉骨头!!!

我既然还是只舔到一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哈拉了十年的师傅啊,我等待了这么多年,他的主动一吻,就这么没了。

怒气不打一处来,我没好气地提高了嗓子,“什么人,大白天连船都不会划吗,河岸栓着的船也能撞上?”

同时,青篱冰寒的声音也透出,“谁?”

船舱外,传来一个急切又凄厉的嗓音,夹杂着不安,“凰吗,是凰吗?”

我浑身一震,我的天,我居然把这个主给忘了。

不等我爬起身,一道人影跌跌撞撞扑了进来,“刚才是哪个男人的声音?敢勾搭我的凰,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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