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折射出心境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护卫们听到隔壁雅间内传来了一阵碰杯的声响。
“来来，先喝酒吃菜。”
那批人的兴致似乎被调动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
不比先前只有两个人守在雅间内的冷清！
“刚刚酒楼上菜的说了，也是他推荐咱们点的，听说这几道都是他们这里的拿手菜。”
“特别是这道鱼......听说这道鱼，店里的厨子做得特别好吃，来酒楼的客人都会点这个的。”
“等咱们吃完之后再商量一下。”
“总之，咱们都已经到了镇上，不愁见不到咱们大少爷的。”
“是，大哥说得有道理。”
一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隔壁热闹起来的时候，天放他们所在的雅间也没闲着，跑堂先后进出几次，陆陆续续上来了另外几道菜。
等酒楼的跑堂送进来一个硕大的盘子的时候，护卫们不约而同看向他进门的方向，尚且未看清盘子里究竟是什么。
不过护卫们心中猜测多半是隔壁雅间叫好的那道菜式了！
果然不错，端到近前，立刻瞧见偌大的白瓷盘子里一条品相完整的大鱼。
上头浇灌的汤汁闻起来香气扑鼻！
“这时节，不是大江都封冻了么？”护卫愣了一下后问，“难道这鱼是大江边的渔民在江面上砸开冰之后捕捞上来的？”
一名护卫盯着盛鱼的盘子看了小会儿，转头去问还没离开的跑堂。
后者神色镇定，大约是经常会有客人询问有关这道鱼的问题。
跑堂立刻笑道:“一看就晓得您是路过咱们镇上的客人啊，这鱼不是大江那边捕捞到的，而是附近高山的大湖中出产的。”
护卫望着跑堂又问：“隆冬时节，高山上的湖水不会结冰么？”
跑堂眨了眨眼睛，语气认真地道：“还真不会，那边的湖......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咱们这里的人都晓得。”
“原来如此，”护卫心中了然，看着这道菜，胃口都被调动起来了。
尤其是热气腾腾闻着散发出的香气更有一种让人马上就要下筷子的冲动。
跑堂临前走善解人意地道：“客人，这鱼凉了可不好吃，得趁热啊，您慢用！”
他转身退了出去，动作轻缓地将门合上了。
诚如跑堂推荐的那样，这道菜是整桌点的菜中唯一吃干净的一盘。
品尝了味道之后就明白了，为何先前隔壁雅间的客人尝了味道会叫好。
他们来自富贵人家，平常也算是有见识的，各种稀奇的食材或者也有机会尝到。
可是这鱼，实在超出了意料，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天放语气淡淡的道：“肃州附近也有高山湖泊产鱼，但是跟这个有些不同。”
......天放看向几名
他们几人吃得心满意足，都停下了筷子。
不说跟着天放前来的两名护卫了，单说那两名伤者。
他们先是被派去北地做任务，接着马不停蹄赶往深山中寻找小师妹的踪迹。
一路上餐风露宿，鲜少能有好好停下来吃上一顿的时候。
过了好一阵连在深山中抓到点野味于他们而言都算是犒赏的日子。
今日到了小镇能这么安逸的吃上一顿，算是长久没有体会过的惬意感受！
......隔壁雅间的对话还会时不时地传来，这次的话题就更加接地气了。
那批人议论的都是跟吃食相关的内容。
天放正待开口，忽然间隔壁又传来了几句引起他注意的话题。
“大哥，你进出清音阁多，听说那边开了小厨房的，你知道么？”
其中有个人好奇地询问同桌吃饭的伙伴。
提到的还是天放他们最感兴趣的那三个字。
天放眼神一凝，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两个雅间相邻的墙壁。
西面的那间，异族人已经离开了，这会儿续来的客人比较安静，没发出什么干扰的声音来。
因此，听东面那间的声音，就能听得特别清楚。
那批人的对话声好像就跟在耳边响起的一样。
回答提出疑问的那个家伙的，是一声简洁明了的：“嗯！”
天放对面坐着的护卫不由得失笑，没发出声音，掩住了嘴。
这个风格还挺少见的。
......“清音阁的小厨房我是听咱们宅院大厨房里的人说起的，客人还在宅院的时候，进货的管事说阿黛姑娘每日里会去那边送食材。”
天放视线再度凝滞，看向墙边一动不动的。
“是么？是那位借住在清音阁的客人，就是跟咱们少爷一起去了深山那位要单独开小灶？”
提问的人带着试探的犹豫的语气道。
“得大少爷应允了，大厨房才会那么做啊！”
“要是少爷不答应的，谁敢做这个主！”
“是，你说的很对，大少爷太看重他了，连小厨房都给设，玉兰堂住着的那个几时有过这般待遇！”
“那不一样，”说话的居然是先前只回答了一个“嗯”字的人。
“那位公子，是咱们少爷的救命恩人，在来肃州的途中救过他的，以礼相待本是应该的。”
“大哥，你几时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啊，还是你进出清音阁次数多，跟着那位公子也出去过的，比咱们了解。”
“是啊，要问那位公子的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隔壁重新开始纠缠之前说过的话题，听得出来那几个人充满了好奇。
“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啊，要是少爷在这里，有你们好看的。”
“听说那位公子还喜欢做菜，咱们少爷品尝过他做的菜......”
“在清音阁照料那位公子起居的，不就是大厨房那个阿黛的哥哥元宝么？”
先后出现了另外几个新鲜的名字，天放皱眉听着，听隔壁的人描述了一通关于他们家宅院那位客人的情形，连带八卦了一下。
终于再次响起了阻止的声音，这一次音量提高了不少。
隔壁间陷入安静的氛围，比一开始两个人值守的时候都来得安静！
“吃饱了，回客栈去！”
......天放眼神动了动，压低了声音道：“听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去镇上走走。”
转念一想，天放又道：“对了！刚才他们提到的那家客栈是在哪条街的？”
护卫们对视了一眼。
既然天放都开口问了，想必是打算一样住到那边去，方便接下来办事。
不过那批人谈论的重点数次更换，从他们家少爷的八卦到酒楼的菜式，后来又转到了他家暂住的客人。
这话题转换的速度快，重点就比较模糊，相对来说，倒是后来说的那些话更让人印象深刻。
此刻重新回顾一遍，先前提到的关于小镇最大的一家客栈的事，似乎只是简单带过，并没有抓住关键点。
比如位置在哪里？客栈的方位，所在的街道......等等。
护卫认真思索后方才接话道：“主上，咱们好像没听那俩提到过。”
天放扫了他们几人一眼，
没理由外来的人都能知道的事情，本地的居民，小镇的老百姓反而不晓得的。
“是，主上。”
护卫们应答如流，相互间再次对视。
他们都能觉察出来，先前自家主上一直在纠结的事情，似乎有了点转机。
尽管天放没有将话完全挑明，但是护卫们都觉察到了。
只不过当着天放的面，他们相互间没好意思说出对事情进展的猜测而已。
可能要等时机合适，护卫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将这件事拿出来说道。
......吃完饭结完账之后，一行人从酒楼下去。
他们跟刚刚进了酒楼，打算上去雅间的客人擦肩而过。
那几个路人看着打扮也有点怪异，走的速度又极快，护卫们甚至都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在镇上各色人都遇见过了，护卫们包括天放在内，此刻都没有过于关注擦肩而过的客人。
有时候会有视觉上注意力上的疏漏点，刚刚很快经过的那几个就是。
......走过木楼梯拐弯处的时候，果然从大堂内传来的嘈杂声中听见夹杂的对于王师的议论。
这回，天放听进去了！
天放嘴角轻轻扬起，看向身后跟着的护卫，压低了声音道：“王师既然留了人在镇上，总不想无功而返的。”
“主上，您指的是什么？”
“说不准女帝的确是下了指令，要他们在这里凑齐前锋营的人。”
“主上，为何不能直接从军中挑拨出人手再进入先锋营呢？”
一名护卫看向天放诧异的问。
“这里头，自然是有原因的，”天放顿住话题，想了想之后补充了一句道，“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小镇最热闹的酒楼，人来人往的，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地点。
加上他们眼下的位置，还是在楼梯上，甚至都没出这家酒楼。
天放语气和缓的道：“等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再同你们详细说说。”
护卫点头，眼见着天放加快脚步出了酒楼，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四个人一直跟在天放的身后。
......重新汇聚到了街头热闹的人流中，天放的脚步走得不紧不慢的。
等到了岔路口，他伸手拦住了一位老人。
天放一路走，看了好几个打算打听消息的路人，都觉得不太合适。
这会儿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天放不禁停了脚步。
看上去是本地的百姓。
那人一听天放问的是本地最大的一家客栈，不假思索便指了个方向。
接着，他唠叨了几句，看着天放说的。
看起来，这家客栈的确是当地人都知晓都认可的，跟天放想的一样，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天放道了谢，老人家笑眯眯的走开了。
倒是护卫听言还迟疑了一下，看向天放问：“主上，那人说的没错吧！”
被天放拦住打听客栈的那个人已经走开了，天放回眸看了护卫一眼。
来时的路上，从进镇开始他觉察出了护卫们对于周遭的情况过于看重，草木皆兵的过于紧张了。
天放已经跟他们打趣过，希望护卫们能放松一下心情。
如今看护卫连对个打听方向的老人都表示出怀疑......天放就知道他们还是心中忐忑。
行动会折射出他们的心境！
在天放看起来，在深谷遇到的挫折打击委实大了些。
天放停在原地打量护卫，同伴连忙拉了一下护卫的胳膊道：“主上亲自出面问了的，难道你还不放心？”
护卫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同伴接着道：“就算那人说谎，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至多在镇上多绕点路。”
“是啊，这里又不大，这点路无所谓的，大不了等一下再跟人打听一次就是。”
“动动嘴皮子很容易的事啊！”
几名护卫站在街边连续说了几句话。
“我也就是......谨慎些。”护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回应道，“不是说了咱们之前碰见暗伏，剩下这一路去北地都得小心些的么？”
“既然是最大的客栈，那批人初来乍到都能知晓，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同伴顿了顿，语气肯定地道，“等到达后看清楚就晓得了。”
“既然打听清楚了，就走去看看。”
天放转头朝远处看了一眼，接着又回头继续看向护卫。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停留小镇的安排。
早在酒楼雅间坐着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
天放眉间皱了皱，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他看着护卫道：“我来之前跟你们说过了，只是在镇上走走，你们不需要太紧张的。”
天放顿了顿又继续说：“何况暗伏即便是想出来行动，也不会挑现在这种时候的。”
其实还有另一层潜藏的意思，天放没有跟护卫们挑明了说。
他内心清楚某人在意的关键点。
天放看来，只要路线不是循着小师妹的踪迹去的，对方也许没有让暗伏出手的必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