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石头”砸脚
我在赵高拆密函的空档看向嬴政,见嬴政神态磊落,全然没有在意我面色的意识,当即明了他不是在有意试探我,而是赶巧了有讯报要来,于是安下心去听赵高的念词:
“王上所令之疑,臣下王翦请禀!
请项羽之为人也,恢恶叱咤,千人皆废。
暗查边人所述:项羽为人剽悍滑贼,诸所过无不惨灭;於人之功无所记,於人之罪无所忘;妒贤嫉能,为人刻印,刓而不能授;项氏随行门客,贤才怨之,属地畔之,此特匹夫之勇耳!”
原来嬴政是要王翦去调查项羽了,这封讯报也是王翦给嬴政的反馈,难怪嬴政不避讳我的存在,是因为他要王翦所做之事并非全都是国家大事啊。
“虎门败子!”
嬴政听完,微微含怒。
因为班木和栗耳的原因,嬴政去监视项羽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王翦反馈的关于项羽的行径,却是令我深感意外的作为了。
再怎么说,即便是奇人必有异象,可是壮年要成为西楚霸王的项羽少年是如此的纨绔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啊。
难道,是项羽或者项羽背后的人、察觉或是心中明朗嬴政不会松懈于项羽的存在,所以要项羽故意这样掩人耳目的?可若是这样,那项羽以后就得时时改头换面、得装的多累啊!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通常都有一种惊人的耐力和心理战斗力,项羽为了保命,又能成就历史上传说的那般的霸业,有此能耐也未可知。
“寡人让王翦抽兵离楚前查视了这位项燕之后一阵子,本觉他能乱阵之中射中班木,无论如何也当有所奇象,然而今时听来,却是有些失望的。
楚地项氏一门。一向忠肝烈胆,才人辈出,如今却有如此后人作为,可是令人惋惜的了。此人。你怎么看?”
嬴政看向我,虽然是在询问我对项羽的意见,但明显的,他对于项羽的日常行径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王上父爱豪让人动容。
您对栗耳,并非如外人所知的那样,只是强压压力给他,只求最后结果的;他若干年后殊死一战的安危,您也并没有听之任之,让他去冒无妄丢了性命之险的危难。
王上您,铁血柔。令奴妾感动,奴妾敬您!”
我恬静笑着,为嬴政不显山露水、却细致入微的父爱动容,分析着他的护犊之心,我由衷的敬佩他的为人。
嬴政被我的感性说的无奈笑了。他举杯应邀,狂饮一杯,温柔的看着我也喝了。
“项羽眼下顽劣成性,听上去似乎是无可救药的令人失望,然而这些都是大秦谋士的主观判断,且他到底年纪尚小,有些潜能一时半会儿是看不透的。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给了他担当辉煌的使命的,谁能说得准他此后会不会突然性大变而身拥神力呢?
奴妾于王上要栗耳复仇之日便数次推算星象,奴妾可以确认,有明确的星宿动数预示他后劲儿震天,来日必会大放异彩。
在奴妾看来,世事谁人皆无法预料。不管后话如何,栗耳还是不要松懈倦怠武艺的好。”
项羽的辉煌是一定的,嬴政要我谈对项羽的看法,我不能不如实说,可是我也怕我直接说出来他会震怒强杀项羽。所以我先以父子之稳了他的绪,见他心不错时才开口说了我的所知。
听我劝谏,嬴政皱眉顺应了我。
“栗耳为兄雪耻,虽是寡人交给他的一个任务,却也并非他此生的夙愿,无论如何,他作为大秦的公子,都要面对项羽之外的千军万马之局的,故而说到懈怠,却是不会的。”
他的话让我沉重的心思稍微安顺了一些。
虽然栗耳命运悲,但他若是就此消沉待命,那就真的一丁点胜算都没有了,若是他能勇练无敌,或许自身有些变数也说不准。
嬴政思索间见我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依你之,栗耳必败?”
他是听懂我的弦外之音了。
我很想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历史就是历史,我恐怕事实比嬴政预想的还要槽糕,因为栗耳若不英勇的死在项羽的手下,怕是他就要死于他自己兄弟的冤杀中了。
虽然栗耳的命运我无法十分码定,但是嬴政的儿女除了胡亥之外,大多被残杀在秦人刀下,却是历史白纸黑字无法更改的宿命。
只是这些,我却是不敢说给嬴政听的。
“栗耳的命数奴妾尚未参透,他能否另辟蹊径名扬天下,亦是无从知晓。
王上,将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依奴妾思虑着,没准他们不相上下,一战未果又约个数年苦练之后再战、也是有可能的。”
我堆起期许的笑意,想要尽量去宽抚嬴政的心。
我的虚笑如何瞒得过嬴政的眼睛,他大致明了我对栗耳的不看好,沉重远望殿外两秒,转而对我说了他赌得起便输得起的心思。
“寡人让人禀报项羽的况,并非是要护着栗耳、给他镀层性命符的,男子汉大丈夫,世活一遭如何能不流血而亡?
寡人是想着,若是寡人知晓项羽真个能力过人又拼力而为,那便要栗耳愈勤勉的强行历练了,否则的话,在王宫内母爱仆护,经不得风霜刀剑,那可真是要白白拿寡人的栗耳公子给人家当箭靶子了。”
嬴政的嘴里豪细语,眼眸中却是令人心痛的忧虑,他一定是舍不得栗耳小小年纪便被定了宿命的,可是他的信念是,好男儿若不能堂堂正正的生,那便要磊落刚正的去死,所以他宁愿尽力去磨砺栗耳成为人上人,也不愿意就此取消已经放出的复仇之约。
栗耳视我为亲姨娘一般,他又那么人小志大,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的,所以他的命运也深深的揪着我的心,我只恨我自己不能改变他的宿命却又提前预知了他的悲,这样的局势,不但我心酸,也惹得嬴政繁杂的心底更添哀伤。
与嬴政说透一些天意之后,我接连数日都不敢到姒水宫附近行走,因为我怕我会遇着栗耳,我怕我的绪会影响到他的奋和他或许能够更改的命运。
有时候我会觉着,我的千年之后的记忆让我在这个世界里就像是一个会让人变得不幸运的巫师,满眼的繁华在我眼中转化透析,全部都是不堪直视的结局。
所以,我更偏爱的,是冷飕飕的走在人迹稀少的深丛里。
“…您这就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石头在本应属于您的舞台上引吭婀娜、无比畅意,您呢,却在着内宫深处僻静的角落里祷念祈福、徒忧悲切。”
隐隐约约的顺风之音传入耳中,我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耳朵也倾注了注意力到音源的方向;洛葱聪颖,也和我一起做出了慢行的反应。
“你错了,‘石头’并非是本宫引来的。”
声音传过来依然很稀碎,不过听得出来,这句是赵夫人的声音。
赵夫人对我因为班木的事耿耿于怀,她这个天气出现在这里,又明显的和人说着什么,不禁让我思虑到我自个儿,不由得精神头更加专注起来。
“却是您睁只眼闭只眼放进来的,您心里就不气?
今时如何况?不但您不希望看到的兄长不得救的忧虑成了真,就是寄念想到您身上的代国百姓、也险些遭遇了屠城的危难,怎么样,顺心如意了?”
这个紧着赵夫人的话驳斥赵夫人的声音,我听得熟悉,很明显,如此魅惑,是赵舞无疑。
赵夫人听得,并没有斥责赵舞年轻的不敬之意,她似乎是被说中了心思,只是恼怒的埋怨。
“若非那个贱婢子和她主子的计谋,我如何要受得如此屈辱。”
我听见赵夫人愤然的声音道出,心猛地一紧:她不会是在和赵舞密谋着说我吧,可是,她们要说我什么呢?
这样想着,我更加小步的缓慢前进,将所有的听力能力都投注在了她们所在的位置。
“您错了,若是只是贱婢子和她主子的计谋,我倒不会来数落您了。
您想想看,燕国亡权在即,窟姂宫整日开门如闭,她还能指使人、去管顾的了她的亲人灭绝后王上去杀谁的事?”
赵舞的词听的我原本以为她们是在说我的心里犯了糊涂,难道,她们在研究我和姬绾的关系?
疑惑着,我又走近了一些,听着赵舞继续说了下去。
“前几日那贱婢子去姒水宫的事你知道的吧,呵~~~若非齐溪宫的那位主儿闻风去姒水宫摆活,想是那贱婢子就会得偿所愿了。
她一个小小的罗敷,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同时玩转姒水宫和齐溪宫?
谁给的她那么大的权力让田田鱼纵容她去闯入姒水宫胡作非为、危耸听,吓得齐溪宫都要出面去阻止,您心里有数的吧?”
“贱婢子”是谁?赵夫人说姬绾是“贱婢子”的主子,难道她指的是驼铃——可驼铃不是罗敷啊!还有,除了姬绾这位主子,这位“贱婢子”还有谁在给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