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算账的华阳
洛葱遵照我许诺的,给苏骥送去了不少的酒钱,我稍稍心宁一些,思虑着姬绾所说,让洛葱又去做另一件事情。
“你去往齐国坊送些东西,请外祖公选了合适的人和时机、查一下魏国姬旦公主的事情。”
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洛葱爽落的去办了。
“奴婢明白了。”
魏国姬已和姬旦若真是亲姐妹,姬旦又不在魏国坊中,那姬绾所言八成是对的了。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姬绾身陷囚牢无力曲扭事实,而且她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去骗我了。
嬴政依然在频繁的召见蔺继相,洛葱甚至收到了蔺继相被同李斯一道入召议政殿的消息,我知道蔺继相的才能被嬴政看中是无可置疑的,可我也同样知道、如若蔺继相的才能是刻意现山露水吸引嬴政的注意的,那“开战”的结果会有多残忍!
想见嬴政,我见不到;想见蔺继相,我见不得!
身子越来越重,心思越来越重,这种沉重再加上闷燥的天气,简直是压抑的心情糟透了。
“夫人,俏央湖的荷出烃了,想来用不了多日便会绽放花朵了,您可想去瞧瞧看?”洛葱变着法的转移我的注意力。
“去走走吧。”我也想转移开我的注意力。
前往俏央湖的路程不近,原本身子爽落时散步到那里还不算什么,可如今却是遇亭便停。前进艰难了。
“夫人,奴才还是回去叫轿撵吧。”余槐随行,于亭中对着休息的我进言。
本来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叫我坐轿撵的。可是我觉着应该多走走散散心,没想到会这么累。轻轻擦拭一下额前的汗渍,我摆手回绝了他。
“都歇会儿吧,本宫也该多走走路了。不妨事,大不了咱们就此返回就是了,这会儿先容我静坐下。”
见我执拗,余槐不再多言。只等我静坐之后出发,可洛葱却是放心不下了。她看着气喘吁吁的,强求着我顺从了余槐的意思。
“夫人您就听余御医的话吧,虽说多走动有利于胎儿生长,然您若是累着了事儿就大了。就是咱们走回去、那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您忍心咱们走走停停的回宫回到天黑了?”
我听她调侃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只当我的娇嗲是同意了她的话,当即“遵命”给余槐递去了眼色了;
余槐不傻,他见我和洛葱这般,即刻便抬脚去往齐溪宫中,俩人配合之默契、行动之迅速让我甚为叹默。
太阳大了,光色毒了。行走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我居位的亭子稍显偏僻,更是长久没有一个人影经过。直到从偏道里直冲冲走来三两名衣着紧致的女子。
起先我没有关注这些远远出现的人,一则宫道有人经过正常,二则我身居八子夫人、很多人不必再留神去关注着及时请安,可这些人来势鲜明,让本就对我和孩子神经紧张、在亭子外围随侍的内监们喊叫着喝止了回去。
“溪夫人在此歇息,闲杂人等回避。”
王宫主子们个个都是衣着锦袍华服。袖袍宽大、裙摆拖长,这几人的装束一看就非宫中王妃。可走势也不似婢女们的束缚感觉,倒像是找茬的事儿人,所以内监早早的就发出了阻拦的声音。
“呵~~~‘闲杂人等’?什么时候开始本宫也是闲杂人等了?”
为首的女子清灵的声音大刺刺响起,引得我不得不去关注这越走越近的几人。
在王宫内如此狂放的女子,言词这般傲性,行为如斯无忌,看身影走姿,像是——
“许久不见,溪侧母妃可是风光蔽日啊!”为首女子边走边喊。
近了,看得清了,我被勾起的好奇心算是得了答案了:为首女子乃是华阳,大秦帝国的大公主,华阳!
华阳身子粗壮了不少,面色也黑了许多,眉宇间亦是添了浓浓的英气和嫌恶的恶意。
“华阳公主终于回宫了,王上可是想你的了。”
我待她走的更近一些,温笑着与她细声言说了。
三两步跨入亭中,华阳微微一仪,在我的下首坐席坐了。
“父王想念儿臣的这份心可抵不过他对溪侧母妃您的意,瞧瞧您这身珠圆玉润的扮相,再瞅瞅儿臣这副灰头土脸的倦容,溪侧母妃您可知足了?”
她不高兴的笑着,冷冷对我道:“在外久了,这身衣服就不想脱了,怎么样,寒碜吗?溪侧母妃看不到了,其实这身衣着上面、还有不少对抗敌人时留下的血渍呢。”
她以为她这些年来所经受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故而每受一份磨难,便对我加深一分仇恨,而今这些言语,是她内心不满的一些缩影罢了。
“很适合你,穿在身上有一种异样的美态。”我继续笑着,展示我这些年积累的成熟给她看。
横唇努嘴,华阳一语不济又再次开口。
“这身戎衣不适宜带钗,然溪侧母妃所赠珊瑚簪、华阳可是时时随身携带的,即便是征战沙场、也从未敢遗忘溪侧母妃的教诲。”
我知道她是定要出言挑起旧话了,若我不言,她会一直往上面引渡,于是我轻笑一下,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
“教诲谈不上,然华阳你从未遗忘,本宫倒是感受颇深的。”
得空便传播我的流言,身在乱世纷争中的华阳也是够累的了,我屡屡被流言激起的浪潮困顿声名,直到齐国灭亡的现在都无法消除那些流言带来的影响,如何感受不深啊。
华阳总算是笑开了颜了。
“那就好,谆谆教诲之师总归是受累的,华阳自当感恩图报。”
我心里委屈,想要说出些什么来,但是看着她兴致盎然、意犹未尽的样子,为免惹出其她事端、只好选择了忍气吞声。
见我不语,华阳的笑意有些零散,她审视我一眼,打破了我们之间短暂的冷场。
“溪母妃这挺着个肚子、要去哪儿啊?”她问的语气甚为气扬。
对于华阳来势汹汹的盘问,我心里很是不爽,故而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简短说了我带气的话。
“生死之地,俏央湖。”
就是在俏央湖,华阳险些害死了我,也是她的主动滋事才使得她后来被嬴政远配战场,虽然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作为受害人的我比她还要委屈冤枉。
华阳并不清楚我的心中所想,她的想法显然和我截然不同。
“那可是溪侧母妃的福地啊。”她感叹道。
酸楚一笑,我无意同她揭穿那会儿的一切。
“这整座王宫都是本宫的福地。”这么说话,总不至于落下什么言辞不当的罪过吧。
感伤又洒脱的耸耸肩,华阳恨笑一下,自怜着说起了酸苦之言。
“是啊,溪侧母妃的福地,却是华阳的伤心地了。
就是在那里开始,溪侧母妃一步步送华阳去了九死一生的战场,要华阳与年逾花甲的夫君聊为此生,再无所光,华阳每每思及此处,无不泪襟沾心,苦不堪言。”
一位心高气傲的大秦公主,一位袭传了嬴政胆魄和能力的血性女子,一位俯视众生不惧世事的任性青年,她就因为她亲生父王的一道旨意,此生被困在了王家家主王翦有限的生命内。
虽然王翦是足智多谋的大将军,但是老则老矣,华阳难免会有怨气。
助她下嫁的是她的代理母妃静夫人,命她如此度过一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嬴政,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劝也不是,讽也不妥,我只好发泄着我的怨气、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为了本宫的福气浮现出来,华阳你可是没少出力呢。”
没有磨难,如何体现出嬴政对我的恩典呢,呵,她们对我的迫害威力不到位,在外人的眼里倒是被看做是嬴政对我的迷恋了。
听着我讥讽的言语,华阳下意识的瞄了眼我的肚子。
“承蒙溪侧母妃惦记,华阳会再接再厉的。”
她还要来?还不够吗?我还要继续替静夫人背下这黑锅了吗?内忧外患很是疲惫了,再加上华阳亲自在咸阳的报复,我可真的有九条命都不够应对的了。
若是以前我奋力拼搏和她对抗也会有些希望,可我现在身怀王嗣,华阳她是冲动又任性的性格、还在战场上手刃过生命,如是她这位刁蛮的大公主再像俏央湖畔那样对我下手——孩子我是保不住的。
“那是有劳华阳公主了,然则本宫实在是不愿看到华阳公主种种努力之后,发觉本就是恨错了人。”我静静的道。
虽然不想扶苏走下坡路的这个时候给静夫人添堵,但我希望华阳能够因为我隐晦不明的言词而收心一些、顾虑着我言词的真假而减少点对我的手段——孩子,和我相依为命了数月的孩子,我是真的不想失去。
这句迟来的推脱引发了华阳激动的情绪,她不知是已知真相还是希望另有真相,只见她落落孤伤了。
“恨错了人?哈,我还真是希望我是恨错了人了,至少如此我能知晓我没有看错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