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疑心生暗鬼
马勇健吃不准韩风的身份，不得不出声相询，却见那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子一边剔着牙齿，一边闷声道：
“什么高就哦！我又没有当大官的爹可以坑，就只能摆摆地摊，混吃混喝而已。老头你千万别想多了，反正小命要紧，我是绝对不想和你扯上关系的！”
老马听得更是心中大惊。
中央下来工作组的事情，就连马天良也不知道，怎的这看似粗鄙的小子，却字字句句、口口声声的往那上面引——这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了么？
不仅马勇健在纠结，就连与之同来的吴罡，闻言都禁不住多看了韩风一眼：
这小子到底是知道了工作组的消息，还是误打误撞碰上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好。这马勇健在宁回多年，与自己又是老友，相互之间的利益交葛日积月累，哪里还能分得太清？不说别的，就仅仅是这“绿野明珠”，自己就占了不少的股份！要是马家这次轰然倒台，自己的投资岂不是完全就打了水漂？
为了保住老马，吴罡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本来这工作组名额已满，老吴也还是托了许多关系，这才跻身其中——都怪那该死的“天心院”！
咱们出来做官，也不过就是求财而已嘛！难道那群呆子就没听说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还是他们从来就不需要吃喝玩耍、美酒美女？若都真的只做公仆，谁他娘的还愿意做官啊？
只是这次，上面有财政部派来的大员坐镇，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银弹肉弹一轰，然后大家继续嗨皮……
不过这小子的言辞委实太过刺耳难听，不管是出于国家资深公务员的身份，还是这“绿野明珠”地下股东的身份，吴罡都不可能就此放过那小子——至于和其同来的美女？呵呵，将这小子拿下之后，一切都还会有悬念么？
和马勇健只是贪财不同，老吴可是历来秉持着君子之道、财色兼收的原则！
因此，才听到韩风阴阳怪气的回答之后，吴罡强自从唐月儿身上收回了目光，朝韩风笑道：
“找小兄弟的意思，所有人都应该和政府以及国家划清界限了？那样一来，岂不是真正的国将不国？”
语声温雅，兼之吴罡本就肥胖，这笑眯眯的轻声一问，浑身肥肉颤动，当真便如弥勒佛祖一般喜庆。
疯哥早就对这一直色眯眯看着自己婆娘的老头反感至极，现在又见他不顾大员身份，为难自己“一介小民”，偏偏还扯着虎皮做大旗，当即便不屑的冷哼一声，斜眼看着着貌似慈祥憨厚的老头：
“少来这一套！我就知道，像你这种靠嘴皮子当官的货色，就只会一肚子男盗女娼、煽风点火、欺软怕硬、阴谋迫害，最后还要批发一大摞人家戴不起的高帽子！”
“我就一市井小民，跟国家和政府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更没能力涉及到国家安全！倒是你这肥猪，整天除了吃吃哼哼、欺男霸女，还有什么特长？”
…………
席间众人本来听得那乡间小子大言不惭，就已经很是愤怒了——大家的老爹，可都是当官儿的啊！此后又见这厮活生生的剥下了最后那层血淋淋的画皮，不禁齐声鼓噪起来。
一时间群情汹汹，纷纷叫嚣着要给那小子好看！
好端端的一场宴席，就此变成了声讨异端的批判大会。而那被骂得狗血临头的吴罡，却依旧保持着笑意盎然的神情，只是那紧紧攒起的肥大拳头，却表露着心头的愤怒与不甘！
三言两语之间，群情激奋之际，漂亮的服务员刚好取来了加热过的牛奶，恭恭敬敬的摆放在赵霏霏面前。
——直到现在，所有人的矛头都不悦而同的指向了主位上的韩风，对“柳家”另外的两位美女，却是采取了相当宽容的姿态。
这就是美女的特权！哪怕疯哥再是牛逼，再是神通无敌，在自家老婆面前，除了偶尔的雄起，绝大多数时候，也还是只能俯首听命……
“欢欢乖，吃饭饭啦！”赵霏霏轻声呼唤着小狼崽，并不因“烟云阁”上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受到丝毫影响。看得旁边的陈陆舟目瞪口呆。
难道喂狗，也比“表哥”的性命更重要么？
这该是何等层次的没心没肺啊！
也幸好赵霏霏注意力都在狼崽欢欢身上，要是真听到这陈大少的心声，定会一口喷过去！
我家老公的战斗力，不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阴间还是阳世、床上还是床下，永远都是彪悍无比！又岂是你这等脑满肠肥的凡人所能了解的？！
小丫头不是不清楚场中的情势，也不是不了解得罪一个副省长地头蛇的后果，只是——这和我有关系么？和我家欢欢有关系么？
冤有头，债有主，有麻烦，找老公……呃，应该是“找表哥”！
小丫头形势勃勃的将天神丹揉碎，混在温热的牛奶中，专心致志的喂“狗”去了，只剩下旁边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陈陆舟，还在愣愣的发呆。
——那大红色的药丸，为什么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
…………
韩风见自己如此侮辱，那“肥猪”吴罡仍旧无动于衷，心中不禁也是赞叹不已。
常人要修炼到唾面自干的程度，已是颇属不易，而这明显就是个官儿的胖子，却居然能一忍再忍，这等养气功夫，便是放在天门，也算是一时俊彦了！尤其是那脸上始终未曾变过的笑容，恐怕只有天生一张笑脸的“洱海钓客”萧天笑，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此等人物，要么就是大彻大悟，要么就是大奸大恶！
很明显，那胖子显然不可能是前者……
面对这无数双指着自己鼻子怒骂叫嚣的手指，又看了看正在专心喂着狼崽的两女，疯哥干脆便站了起来，一边抿酒，一边笑呵呵的道：
“大官、小官、贪官、狗官……还有你们这群靠着父母余荫的所谓大少公子，若是有一天失去了国家供养，又该是何种模样？”
“常言道：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看你们如此表现，就知道平时定然就没做什么好事！”
疯哥又给自己斟满了酒，捏在手中慢慢的转着：
“那个……马天良他爹，还有这个笑得忒假的死胖子，你们就扪心自问一下，当官以来，可曾做过一件没有参合着私心杂念的好事？！”
马勇健和吴罡死死盯着这“胡言乱语”的小年轻，面色虽然还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是又疑又惧：
广义来说，马勇健算得上是封疆大吏，吴罡也可称之为中枢人员，但这小子就凭什么能在两人面前大呼小叫？就凭什么敢在“绿野明珠”撒泼耍横？
难道，他就真的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天心院”探子？还是真正的所谓热血青年？
对于后者，两人自是不怕，最多不过好言安抚就成。但若是前者呢？
…………
其实真所谓“疑心生暗鬼”，韩风受“以德服人”的束缚，根本就未曾发动神念对两人进行什么查探，自是不知两人究竟干过什么坏事。但也就是这番胡言乱语的臆测之言，却无意中提起了马勇健和吴罡的戒心。
不管律法如何界定，官场中也始终有那么一条红线。
裁决生死、判断阴阳。越过红线的后果，由于实例太多，已经不用多说。但奇怪的是，一直以来，仍然有人为了各种私利，源源不断的在试探着这条红线。哪怕就算是血流漂杵，也屡禁不止！
只要有私心，只要有贪念，哪怕就是将包拯包阎王的三座大铡批量生产，恐怕也赶不上贪官诞生的速度！
难道，就真的只能靠疯哥的以德服人？
经过韩风这一通乱说，马勇健和吴罡倒是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深不可测，那想要用强的心思也渐渐淡了许多。可偏偏这阎君不知死活，撇了一眼吴罡——就是那不断偷窥我月儿老婆的死胖子——忽然笑道：
“死肥猪，你说你家柳大爷说得对不对？如果你还做缩头乌龟的话，老子可就真的看不起你了！”
…………
照韩风的意思，本是上来混吃混喝，那知两个老婆全被人家惦记，心头的不爽，自然可想而知。
偏偏这吴罡天生好色，就算是明知危险重重，也不肯少看唐月儿一眼！身为人家原配老公，疯哥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于是索性便耍了个赖，一心要将那“肥猪”的真火骂出来，然后痛痛快快的打上一顿，大概可能也许才能消除这猥琐阎君的心头之恨。
——哥们儿我就是耍无赖了，你又待怎样？别以为顶了个官帽子，老子就不敢打你！
当然，能不先开第一枪，还是不开的好。但如果你先按捺不住而动手，哥哥我保证，据对不会再让你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疯哥手中的酒杯，可是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呢！
而就在此时，气氛沉重的“烟云阁”外，缓缓走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