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德国考察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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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泱和刘进洋并没有在漳州多呆，在婉拒了陈炯明的挽留之后，他们两人又踏上了回到广州的旅程。身后跟着两个陆战士兵，钟泱对于安全问题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操心了。再加上这次事情办得顺利，所以现在的心情格外的轻松。

漳州的基础建设还算不错，但到底没有良好的工业基础，经济结构也不合理。陈炯明终究是读政法出身的，让他搞内政和教育到没什么问题，但是让他制定行之有效的工业化经济发展战略就明显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对于能获得陈炯明的友谊和承诺，钟泱还是觉得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貌似对方在历史上还真没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史书上对于他的人品也是没有争议的，唯一有争议的就是他和孙大炮之间的矛盾。不过历史向来都是只论结果，败者无人权，所以被抹黑也是难免的事情。

但且不论长久的未来如何，按照现在的局势来分析，陈炯明要重新入主广东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且看广州城里有多少上流人士和陈炯明的漳州军政府眉来眼去就可以知道，桂系在广东呆不长了。无论是陆荣廷还是莫荣新其实都明白这种事，但他们也没办法，商团不是他们可随便以动的，如若不然他们就要就内外夹击，到时候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和商团彻底翻脸不划算，还不如趁着还没被赶出去的这个空挡，加紧收刮一些民脂民膏。就这样，莫荣新在广州城里也没其他需要理会的事情了。

相比于莫荣新在局势上的捉襟见肘，钟泱则要轻松惬意得多了。在和刘进洋回到广州城之后，获得了陈炯明支持的钟泱便开始了新一轮的生产大建设。纯碱的生产和销售都已经进入正常轨道，主要的生产商是粤海商会。伊忠明旗下的纯碱工厂生产出来的货物，也都交由粤海商会去贩卖，他只要负责生产和技术上的问题就可以了，不用为销路和渠道担心。虽然也因此而少了一部分利润，但是伊忠明也明白，利润必须要和别人分享这生意才能长久，自己吃独食是一大忌讳。

重工业诸如钢铁工业、化学工业、机器制造业等等领域钟泱现在还不敢涉足，一个民营资本家自己去搞这些无疑是很引人瞩目的。而且整个广东地区也并不适合重工业的存在和发展，缺少铁矿和煤炭等重工业所必须的资源，这里无法建立起一个上规模的重型工业化地。以这里地理位置上的优越性而言，也比较适合轻工业和商业的发展。

所以钟泱只是让陈泽以天宇科技的名义向粤海商会提供生产技术，主要包括纺织品生产的各种工艺流程以及肥皂和火柴的生产与加工这三种轻工业领域。投资建厂的周期是半年左右，而在这段时间里陈泽他的天宇科技公司则必须为粤海商会提供足够的相关生产机器，并且承诺能够为这些机器提供必要的低价维修服务。

这个时代的许多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所开办的工厂，都必须从外国人那里购买相关机器，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屡屡吃亏。不单只在生产工艺上被外国技师拿捏，即使是坏了的机器也要出高价才能送去维修，这就是生产成本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客观上在一定程度内迫使中国的资本商人不得不更大幅度地压榨劳动工人。

粤海商会的这些要求并不过分，陈泽在征询了钟泱的意见之后也答应了段亦天等人的意愿。合约中规定了天宇科技公司出品的机器，都有为期三年的保修期，只要不是明显的人为损坏，都可以在三年内免费检修。至于三年之后，检修费用的收取也将和粤海商会的各位负责人进行商议，一起决定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因为采用了智能工厂所提供的外销型新式机器设备以及先进的生产工艺技术，粤海商会所开办的工厂的产品成本大幅度降低，而生产效率则高出生产同类产品的其他工厂，在竞争上获得了巨大优势。仅仅是到了10月份，粤海商会的产品就开始抢占周边地区的相关产品市场，把许多外国商品都挤出了这一带。

就这样，依靠着和粤海商会的合作，天宇科技这家新兴的公司很快就在广州城里站稳了脚跟，并且名气也越来越大，许多在南阳做生意的商人也慕名而来。天宇科技的负责人陈泽和伊忠明的名声也如日中天，很快就再一次成为了上层社交圈内的明星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天宇科技在塘尾村开办的技术学校也迅速在整个广州地区传播开来，光是第一期就招收到了120名老师和1500个学员，他们将在钟泱等人的引导下展开新的学习和研究工作，作为日后天宇科技的技术骨干。

虽然粤海商会抢了许多外国商人的生意，但这仅仅是广州一带的商业纠纷。还并不足以吸引列强的瞩目，最多是瞄一眼粤海商会这种小角色罢了。列强在华的主要目光，始终是盯着各大军阀和那些政治人物，以及牢牢地把守着上海这个列强在华的大本营所在。至于发生在广州的轻工业崛起，并不会对列强的利益造成太大的影响。

其实在这个时代，许多来华的外国资本商人都是在本国混不下去了才跑来中国投资的。要么就是一些有着列强政府背景的大商人来中国这里采购大宗的原材料，争夺矿产资源。至于商业上竞争，也不过是使用倾销的手段罢了。

很少为了某个地区的商业纠纷就出动军事力量，全因列强在华势力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很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连骄傲自大的英国人，要改变它的在华兵力部署也必须先向相关各国提出照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面对粤海商会的竞争，那些在广州一带的外国资本商人采取倾销手段几乎是必然的。但是他们也必须要花至少四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否则根本无法发动大规模的倾销来冲击粤海商会的产品市场。

对于这种事情，钟泱一点也不担心。前期的资本积累已经足够了，在广州的立足点也巩固了，现在他的计划是前往广西的柳州开办重型工业。因为伊忠明传来了消息，来自德国的商业考察团已经到来，一些秘密的计划已经可以开始展开了。

就在木质结构的海边别墅里，陈泽抚摸着一些刚运过来的大型木箱子笑着说道：“钟泱你看，这是我们托杜经南买来的5套机床和3套小型发电设备。”

见到这些崭新的机器，伊忠明也显得有些兴奋：“花了我们3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运到了。”

杜经南和法国洋行的买办之间有着很深的交情，让他帮忙向法国制造商采购一些新式的小型机床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因为这些法国商人手上也没有现货，只能从国内订购，所以花费了不少时日。陈泽7月中旬就开始向杜经南下订单了，但是直到现在已经十月份了这才送到钟泱的手上。

智能工厂倒是可以根据产品的需求设计高质量的机床，但是却没有**开发和改进机床的设计能力。因为智能工厂始终只是一个死物，他没有人类的思考和创造能力，只会呆板的执行生产任务。

所以钟泱才希望通过购买一些少量的外国机床，再进行仿制。而开办技术学校的原因也和购买机床有关，因为再先进的机床也必须是由人来使用才有意义。钟泱现在的主要想法就是要通过对机床的研究和使用培养出一拼合格的技术工人。只有拥有技艺的技术工人，所谓的工业化道路才能够顺利实施。

想要实现两广地区的工业化，先期的1500学员肯定是不足够的，而且那些高薪聘请过来的学校老师，实力也只是一些不上不下的水准，完全不符合钟泱的期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许多的中国技师在学艺的路途上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外部原因而导致了他们的手艺跟不上时代的需求。

为了解决师资和高级技术员的问题，钟泱只能委托伊忠明向他的德国同学递出橄榄枝。而现在，这个办法似乎已经开始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来自德国的考察团已经到达了广州，正在前往这栋海边别墅的路途上。

在同外郊外的狭小的柏油马路上，3辆奔驰轿车平稳的行驶在暗灰色的路面上，他们是秘密来华访问的德国考察团。这些车子都是陈泽花了大价钱直接从德国的销售商手上买来的，是主要用于商务用途的高档汽车。

中间的那辆深黑色奔驰车上，后座只坐着一个栗发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一套用料华贵但款式低调的西服，俊美的样貌之下，却有着一双血红色的重瞳，浑身散发着妖异的贵族气质。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位黑发男子，回过头去看着车厢后座的年轻人，用恭谨的语气说道：“卡萨殿下，这次其实您不必亲自来的。”

“没有关系的，兰修斯。反正我们现在也很清闲不是吗，比起在国内看着那些犹太人的嘴脸，我更希望能在中国这里找点新乐趣。”这位长着栗色头发的年轻贵族，名叫冯?卡萨d洛林，是一个亲王级别的年轻容克贵族。但是因为他所在的家族一直低调从事，所以即使有着亲王的头衔，也在岁月的长河中变得声名不显，仿佛一个隐藏在德国背后的影子一样存在着。

“殿下，您对那个狂妄的中国人所提出的建议很感兴趣吗？”这次说话不是兰修斯，而是坐在主驾驶座上开着奔驰车的男子。奔驰车虽然是属于天宇科技的财产，但在现在除了开头那一辆车上还有一个中国司机作为向导之外，三辆奔驰车就再没有其他的中国人了，而是清一色的德国人。

“这不是很好吗，冥炎。在德国有太多的英国探子在盯着，很多军事科技的研究都不好太过明目张胆。与其困守国内，不如在这里结识多几个中国朋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微微地斜着嘴角，卡萨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但是从后视镜里看去，却总觉得有一种邪恶的意味隐藏在那一抹微笑当中。

“包括对那件东西的研究吗？我不认为现在的中国有这个实力。”被卡萨称之为冥炎的年轻人面带轻蔑，当然不是针对卡萨的话语，他还没有这样的胆量。冥炎所轻视着的，是这个时代中国的科研水平。

听到了冥炎话语中题解到了某个禁忌的内容，兰修斯不得不出声喝止：“冥炎，注意你的言辞。那件东西是绝对不可以被提及的！”兰修斯是一个很严肃和古板的人，不过作为卡萨的亲信下属，他一直以来的工作都是一丝不苟、尽职尽责的。

“好啦好啦，冥炎你也要注意一些，德国的情报系统之所以这么糟糕，就是有太多的人没管好自己的嘴巴。”不愿意听到两个属下就着这件事继续争吵，卡萨慵懒地挥了挥手，制止了兰修斯和冥炎的话题。

听到了卡萨语气中的不耐烦，兰修斯和冥炎只能同声说道：“遵命，殿下。”

悠悠然地看着窗外不断飞掠而过的农田和村舍，卡萨也在思考着一些他自己的计划。要来中国的这个决定虽然有些突然，但是绝非是仓促之下所做出的决定。对于到广州来看看，卡萨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卡萨所在的容克贵族家庭，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家族。自从1653年勃兰登堡大选帝侯腓特烈?威廉赐予容克以“完全支配”农民的权力开始，卡萨所在的洛林家族就被赐予免税等大量的经济优惠。而在十九世纪普鲁士资本主义迅速发展之后，洛林家族更是转职到了普鲁士王朝底下的军职和获得了政府官位，一直在为德国从事特殊军用科技的研究。

甚至在最近的十年来，一直从事着一个只有很少人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研究计划。但是一战的失败，让德国的国际环境面领着空前的危机，许多的军事科技研究不得不向国外转移，甚至陷入停顿。

从弗莱堡大学那里获知了伊忠明从中国寄来的邀请函，卡萨就想着要在中国建立一个秘密的军事研究基地。一战的耻辱，德国永远不会忘记，而德国的怒火，必须要让整个西方世界的鲜血来补偿。

和大多数的德国情报部门不同，卡萨所属的秘密研究机构和庞大的家族势力，在保密工作上是做得十分成功的。无论是洛林家族还是卡萨本人，在无论是在整个欧洲还是在德国境内，都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这次秘密来华访问，并没有引起欧洲列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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