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又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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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在钟泱面前的，的确是亚特兰蒂斯人建立的城市无疑，无论从技术还是从艺术角度上来看，这都不是其他文明所能仿冒的成就。
亚空间的大门在这方世界中依旧可以开启，这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一旦局面恶化，钟泱就能动员永恒之都内的全部军事力量。他相信，无论如何，都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座都市给钟泱的感觉十分奇怪，既保持着正常的运转，却又毫无生命的气息。
“会长，你看！”周之浩指着远处三个正在不断靠近这边的碟状飞行器，“里面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对方转眼就至。
圆盘一样的飞行器，核心处比边缘要宽厚，应该是驾驶舱。
飞碟的前端打开了一个窗口，然后七彩的光线被投射出来，这些镭射光线长短不一，构成了一个极具立体感的影像。
而对于这道影像，以及随后响起的话语声，钟泱都是最为熟悉不过。
“终于，你找到了这里，钟泱。”
“是你！？”钟泱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震惊，他不敢相信，千辛万苦的找到这里，居然发现是别人布下的一个局。
“瑟，你早知道我回来这里！？”钟泱面对着的，是智能工厂的制造者，那个自称神的家伙。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预料得到？只不过，这里是曾经的试验场。虽然那个计划失败了，但我还是希望将之保留下来，作为留念。”显现在众人面前的虚影，面目模糊不清。仅能够依稀看到是人类的身形。瑟的声音，如同旷野中吹响的风，布满这四周的土地。
“失败？实验？”钟泱总觉得，这和亚特兰蒂斯的毁灭有关，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地球曾是众神的试验场，用以培植不同的文明。我曾和你说过，神以文化和知识作为食粮。我们传播文化，培植文明，主导一个或者数个智慧种族的兴衰，就是为了从智慧生命的思想和精神中吸取新的力量。来壮大我们的不朽。”
“那么，亚特兰蒂斯文明为何会毁灭，远古那些比我们更加先进的智慧文明，为何全都一个个都消失不见。”钟泱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沿着脊椎直冲后脑。如果真如《圣经》中所言那样，人的世界和文明任由神来裁决，那是在太可怕了。
“哈哈哈。”没想到，面对钟泱这个问题。虚空中的那道声音却是放声大笑，“果然。每一次都是问着同样的问题。”
“想知道答案的话，就一个人进到城市的中心吧。我会在那里等待着你。”这道声音自钟泱的脑海中浮现，即使是身在咫尺的周之浩，也对此一无所觉，他还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意见，钟泱直接登上了其中一个碟状飞行器，就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飞了过去。
比起刚才远远眺望，现在钟泱位于整座城市的上空，所以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这座带着亚特兰蒂斯文明结晶的巨大城市，虽然还带有浓郁的艺术气息，可是实际上，钟泱能看得出来，整座城市透露着刻板和死寂。
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工厂，那些流动的“人群”，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智能机械。
蝶形飞行器很小，只能挤得下钟泱一人，在驾驶舱内，位于正前方的圆形托盘中，瑟的身影又再一次浮现，“你仔细看看，这里与你所见过的文明有和不同？”
“文明？”钟泱看了看四周的街道，他现在正穿过两栋高耸的石制高塔，迟疑着说道：“这也叫文明？这里根本没有生命体，我看见到的，只是一个个毫无感情和自我意志的机器。”
“它们确实是机器，但你说它们不是生命，并且毫无感情，这并不准确。”瑟的声音依旧悠扬而沉稳，“它们有着自我的意志，有着信仰，唯一不同的是，它们并非有机生命体。世界如此宽广，人类对生命的定义，太过狭隘了，至少对于超脱于世界之上的神而言，太肤浅了。”
钟泱并不打算与对方争论这些，他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并不是我带你来，而是你自己找到了这里。”瑟纠正着钟泱话语中的失误，然后才笑着：“你不是一直追问，为何智能工厂对于使用者作出了如此多的限制吗？这里就是答案。”
“答案？”钟泱更加疑惑了，他猜不透瑟的心思。
“对，答案。”瑟肯定着，“这座城市，还保留着最初的设计风格，这一点，你应该能感受得到。”
亚特兰蒂斯文明，不仅以科技强大而著称于世，它们的文化艺术，同样是当时整个文明世界无限向往的巅峰。
“来吧，继续前行，我在太阳宫的中央能源所内等着你的到来。”
太阳宫，位于波塞迪亚城的核心处，于此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个超大型的能源中枢系统。
由无数暗金色金属块堆积而成的金字塔，引人注目的是金字塔上刻着一直奇怪的眼睛，眼睛的瞳仁里，有着七圈玄奥的纹路，能量在其中流转不息，散发着微弱的光波。
而在这座金字塔周围，是四根透明的圆柱体，材质类似于纯净透明的玻璃。
金字塔的正面，有一座小小的宫殿，那就是太阳宫。
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和背后的金字塔相比，可实际上。太阳宫却是一个变长为五百米的正方形，十二根石柱分列于两侧，支撑着扁平的三角形屋顶，宫殿的前的台阶上。刻画着太阳的图案。
飞碟停靠在了空地上，钟泱这才走下来，仔细地观察着这里。
太阳宫，远比想象的要巨大得多，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田径场的规模。
在两百米高的神殿面前，人类才会切实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同时也对神充满着敬畏。
这并不可耻，敬畏并不等于臣服或者恐惧。而是一种礼节。
瑟，这个自称是神的存在，终于第一次站在了钟泱面前，这也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初次见面。伟大的不朽者。”钟泱只是半神，当然要先行礼。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一米八的身高，穿着很奇怪的白色袍子。带有东方人的面孔。钟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如山如海的力量，这绝对是真神无异。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完成考验。成为半神的人类，恭喜你。”瑟在回礼之后。才笑着赞许到，“不被力量和财富的假象所迷惑。你有着成为真神的潜力，但考验并没有结束。”
转身，瑟邀请钟泱进入规格恢宏，气势巍峨的太阳宫，“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波塞迪亚，而是我的仿制品，不过如你所见，单从外表上来看，已经和真品丝毫不差。”
钟泱一路看了过来，对瑟的此番话也是深以为然，一些特别的地方，甚至展现出了昔日亚特兰蒂斯文明的艺术神韵，几乎以假乱真。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艺术品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品，那是因为寄托着艺术创作者的情感和灵魂，没有了这些，就永远都只是赝品。
“我想，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智能工厂，就是仿造这里制造出来的。”
听了瑟的话，钟泱也说道：“难怪，以磁欧石作为能源系统的核心，我怎么看怎么熟悉。”
可以出产标准能源的聚能器，其实就是一个个缩小版的磁欧石。无非是将能吸收阳光的这一功能，升级成为可以吸收其他宇宙辐射能的装置，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东西。
“这里，就像一座巨大的工厂，每时每刻，都在产出着巨大的财富。”瑟站在一个方柜钱，指着上面浮现着的波塞迪亚城全息投影，对钟泱解释着整座城市的运转状态，“除了粮食，这里的工业产出，可以供给三亿人的消费。而在这里，仅仅居住着四百万人类。”
在全息投影下，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要放大和缩小，所以可以站在这里，纵观全城，将一切尽收眼底。
钟泱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提出疑问：“你把这些机械叫做人类？”
城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生物，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机器人，但它们却又像普通的人类那样正常的生活着。
当然了，在能量摄取方面，他们明显达到了佛家的普世标准——不杀生。
这些机器人才是真正的不杀生，不仅不吃肉，连素也不吃，人家吸收的是由太阳能转化而来的电能。
根据瑟的说法，这些机械构装体具备自我意志，并非是被固定的程序所控制。
而经过观察，钟泱也肯定了这个说法，他亲眼看见这些机器互相之间的交谈，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部表情，但是从交谈的语调中，明显听出了情绪的波动。
“具有智慧的机器，你想向我说明什么？”钟泱转身，问着瑟。
“这里也是一个亚空间，也曾经被我制造成为了智能工厂的载体，并且交给过一个人类。在无数的平行时空中，可以让神进行实验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我不适合你说过，你并非是唯一幸运的人。”
不理会钟泱的惊讶，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但人类，总是喜欢把原本可以做好的事情搞砸，神的投资，很多时候都会一无所获。机械科技文明，久远的地球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而且不少来自外星系的文明，偶尔也会带来一些不一样的科技成果。”
“比如说猎户座星系移民他们带来的磁欧石和机械技术？”钟泱忍不住问道。
“嗯，没错。你手上的‘元蛟’，其技术核心主要就是在亚特兰蒂斯时代由外星系移民带来的。”瑟这么说着，“你觉得，文明的发展模式是怎样的呢？”
这就是考校了。钟泱本就是被瑟选召的人类，他的一切力量，在最初都是从瑟这里得来的，接受对方的考验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文明的发展模式，简单来说，只有生存和繁荣两点。”钟泱面无惧色，“任何文明，其先决条件都是立足于生存。连生存都无法保证。那么就毫无存在的价值，因为无法抵御灾难，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熄灭。”
说到这里。钟泱想起了人鱼一族的现状。
人鱼自称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继承者，它们也的确像他们的祖先那样，在生命的进化之路上取得了极高的成就。
但钟泱并不认为这是文明的进步，反而是退步了，就像钟泱不认同佛教文化那样。他也不看好人鱼族的文明模式。
没有丰富的物质资源作为支撑，就算生命个体本身进化了，精神和灵魂都升华了，在现实世界又有何意义？
人鱼一族全族都处在饥饿的边缘。甚至很可能一场灾难就能让它们陷入灭族的绝境，这样的文明。又哪里值得称道？
佛教也是一样，不注重物质文明的发展。一味鼓吹精神至上的文明发展模式，实在是好高骛远。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还修什么行，成什么佛？
“没错，文明必先要能够生存，并且抵御一定程度的危险，这是根基。”瑟也同意钟泱的说法，不过随后他又转而问道：“但只要有丰富的物质财富就足够了吗？”
“当然不够！”钟泱直截了当的回答着，“在生存的问题解决之后，文明需要的是持续的繁荣，在繁荣中不断的进步。”
“可是昔日的亚特兰蒂斯，他们有着让人赞叹的繁荣，却还是陨落了，被深深埋在大洋深处。”瑟的笑容中带着玩味，似乎想看看钟泱对此有何回答。
“他们只是拥有了繁华，却忘记了荣耀，在无止尽的虚荣和贪婪中，堕落了。”钟泱清楚的记得，亚特兰蒂斯毁灭在他们自己的手中，狂热而不加节制的科学研究，最终引发了毁灭世界的结局。
“文明必须具备内在的文化底蕴，以至于在无限的物质财富被创造出来之后，人类不会因为空虚和肤浅而堕落。在生存问题解决之后，对美好的生活进行享受，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人类解决了生存的难题之后，将会追求什么样的道路。因为满足而不知进取的文明，最终都会毁灭在劫难之中。”
钟泱对于佛教的世界兴灭论嗤之以鼻，世界本身就不是平安祥和的天堂，哪可能没有天灾**。
文明的发展，不是祈福消灾就能解决问题的，人类唯有不断进步，才能抵御更多的灾难。而不是在天地大劫来临的时候，搞什么自我救赎。
“文明自身的存在，总是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而宇宙也是如此。因此世界并非总是安全的，灾难不知何时便会降临。”瑟听到这里，才对钟泱的见解鼓掌赞叹：“神从未降下灾祸于人间，大多数时候，是人类自己无法抵御来自自然的伤害。正如你所看见的，一旦不再进步，就无法抵御更大的灾难，那么距离毁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直以来，能够在无尽岁月中永恒不息的世界，没有多少。
光是地球，数十亿年下来，就不知道毁灭了多少个文明。神也有陨落的时候，何况是凡人建立的文明。
“每一个文明，都面临着不同的选择，在选择未来道路的时候，大多数文明都会遇到一个问题。”瑟是超脱于文明之上的神灵，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因此而见证了许多，“用华夏文明的话语来形容，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对，找到了一条道路，然后放弃其他的道路。”
瑟的话，让钟泱想起了现在的地球文明，煤和石油的发现，使得人类进入大规模利用化学能的文明模式。
人类因此而忽略了其他能源获得方式的研究，甚至一些既得利益组织，根本不允许新能源的出现，因为那会挡了他们的财路。
不过，更可怕的事情却是瑟接下来所说的话。
“生活在这里的机械生命体，它们原本都是人类，但在文明的发展过程中，舍弃了有机生命形态，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瑟指着全息投影影象里活动的身影说着。
“你看他们，在力量上，这应该属于一种进化。当然代价是相当大的，机械生命体的发展潜力和有机生命体不同。”
钟泱听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们怎么会自愿成为机器？”
“现在的你当然无法接受，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呢？当机器人比人类更具备生存和发展上的优势的时候，你恐怕就不得不接受了。智慧生命体的意志，总是容易动摇，尤其是在看得见的利益面前。”
望着摆在眼前的事实，钟泱也不得不承认瑟的话语很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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