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慈不掌兵
骷髅鸟如同发疯了般，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均一只只前仆后继不间断俯冲而下进行自杀式袭击。
可说，杀死的骷髅鸟骨架，已经在运城宽阔地表上堆积了厚厚一层。
若不是其中一大部分，干脆被当作燃烧物丢入火堆，恐怕数量还会更加恐怖。
这一点导致伤亡率陡然攀升。
不管单人飞器提升了多高的猎杀频率，城墙下的队列多么尽力辅助，也根本无法将整个天空上俯冲下来的骷髅鸟集体封杀。
虽然被骷髅鸟抓上一爪子，或用力撕下一块血肉，可能不是致命伤，但当这样的伤口密集持续不断出现在城墙顶端的异变者身上后，这种伤势就相当要命。
若非大量储备的补星丹源源不断提供，恐怕伤亡率只会更高。
另一方面，两个队列的所有弓箭手，在这三天完全处于不眠不休的高强度作战状态，不是他们不愿意休息，而是骷髅鸟根本不留给他们半点时间去休息。
其中，以实力较高的弓箭手为最。
哪怕他们是获得补星丹数量最多的人员，可补星丹只能暂时性补充消耗星劲，却不能彻底抹去长时间高强度战斗后堆积的疲惫。
这些人无法撤出攻击的最前线。
因为只有他们，才拥有将星劲箭矢送上高空，并在到达指定位置后爆裂大面积杀伤骷髅鸟的能力，刚刚结束城下战斗，他们又不得不赶上城墙顶端，射杀墙外如海般密集的其它骷髅怪物，想要将重任交付给实力较弱的同队较弱异变者更加不可能，因为一旦如此选择，只会令刚刚勉强可以控制的城外局势，立刻恶化，大量骷髅怪物会直接突破至城角下，以坚硬骨架身躯疯狂撞击损坏坚硬城墙。
即便如此拼命。
城墙目前也出现了大大小小不同的裂缝。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一分喘息机会。
只能强撑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努力帮助同队列中更为年青，实力还不怎么强大的同伴。
在这种局面下，伤亡率最高发的人群，反而是他们这种实力较高的弓箭手。
叶扬飞雷打不动地走上城墙顶端。
利用意念星劲，大力回收城墙外远处的特殊金属。
将金属分成一团一团，直接分放至受伤最重的弓箭异变者手里。
看着一个接一个弓箭手伤势快速减轻，严肃而发白的年青脸庞终于浮现上隐约笑意。
尽管骷髅鸟群的攻击，在城墙上方区域留下了更多数量的特殊金属，但获取的远远比付出的要小得多，毕竟，骷髅鸟作为低级骷髅怪物，其脑袋里掉落的金属不仅个头小，蕴含的星光能量同样也少。
走下城墙。
正巧遇上一大片堆放遗体与重伤者临时治疗的雪地。
静静站定于一侧。
叶扬飞既没有打扰医师们的治疗，也没有前往死者身前近距离送上一程。
只是静静站着。
隐约的笑容快速逝去。
活生生生命就这么消逝，恐怕眼前所见的近百具遗体，还仅仅只是这些天死亡者数量的冰山一角。
这些人都是因为执行他的战斗计划，才会躺在这里。
哪怕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还活着的弓箭手，也没有一人因此对他产生一点怨恨。
强烈无力感袭上心头。
半晌，仰首看向天空，让快要流出眼眶里的液体重新流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叶扬飞以极低声音喃喃自语：“慈不掌兵！到了这一刻，貌似才真正体会到这四个字中藏着的沉重与残酷。”
是的。
他确实拥有不俗实力。
如果亲自上城墙顶端参与战斗，自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低死伤率。
不过那又能怎样，一人可以防守一百米，二百米，甚至是一千米的城墙区域，但，他仍无力独自将整个城墙的防御彻底揽至自个一人身上。
倘若为了减弱眼前的伤亡率，而任性地消耗掉大量实力，那么当真正危险降临时，他再强也只会无计可施，甚至情况只会更糟，因为一个高级骷髅怪物，就可以轻松杀死成千上万名低中级异变者。
说到底，战争依旧是一种群体行为。
一个人再强，只要不是强大得可以独自毁天灭地，那么就无法将所有责任与痛苦全部包揽。
或许现在他一个命令，放弃城墙，退回蚁穴，会让目前的死伤率立刻下降，可那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推迟了其死伤时间，更可能导致更多无辜同类因这一决定走向死亡。
所以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异变者于痛苦中挣扎，眼睁睁看着他们中一部分人悄然走向死亡。
这一时刻如果心软，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与绝望，为了全局，他只能选择视若无睹，任由这一切继续按原本轨迹发展。
孙础满眼担忧看着他的背影，以更小声音喃喃：“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他承担下这一切痛苦，毕竟，他还这么年青，本不应该以此年龄承担这般沉重的责任，可是，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哪怕有任何一人能够承担下此刻他所承担的责任，我愿不顾一切言论强推那人代替他承担下来，但，众观运城目前剩下的所有人，都无法找到适合人选，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承受这种痛苦煎熬，挺过去，小子，不要被愧疚逐渐蚕食掉坚强。”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在大雪纷扬中站立。
直到头顶积上一层薄薄积雪。
转身。
叶扬飞在十几分钟后陡然转身。转身的一刻，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一分无力或自责，只剩下淡淡坚毅与冰冷。
“走吧！去看看地表几个重要区域是否已经按期完工。”
哈着白气，叶扬飞平静下令。
“是！”
孙础眼睛沉处浮现上一丝欣慰与喜色，大声利落应下。
一圈巡视后，没有拖延工期，一切都在按叶扬飞的计划顺利进行。
原本以为，只有异变者着手实施的工程，恐怕会因此延后，但事实却给了否定答案。
之所以由异变者代替壮年劳工，承担这一系列工程作业，完全是因为骷髅鸟的泛滥，让普通劳工再度呆在地面施工已经不再安全，反正蚁穴内的工程也需要人手，就将他们全部派回了地下，地面部分不管是后勤支援还是工程建筑，全部清一色换由低级异变者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