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引蛇出洞(五)
一斩两断!飞这一路辽骑的侧面奇袭正把两头蛇军分为两段,前有伏兵横断,后有追兵衔尾,被拦下的两头蛇后军顿时陷入前后包围。
飞此时的表现似乎比他家的五哥和小七更为张扬,对逃出这一记横切的两头蛇前军,飞居然就是置之不理,还很大胆的背对着逃出拦截的两头蛇前军,这是四哥片刻前向他匆匆所授的机宜,拦敌一半!百万黑甲遮天蔽地,是以不求一战歼尽全敌,只期重创反贼举军元气,以增来日胜算!
因此飞毫不担心未被拦住霍家兄弟会气急反扑,一击得手,飞立即直面相对被前后包围的两头蛇后军,战场上似这把对手整队兵力从中切为两段,再以前后两军夹击的打法最是多见,也不算出奇,若双方兵力相当,鹿死谁手孰难预料,被留住的两头蛇军足有上万人,敌我两方人数相当,黑甲白铠恰如双『色』棋子,混战一触而发。
后方幽州军不遗余力的往前猎杀敌军首级,幽州三将如三把尖刀,率先刺向敌军,卫龙军秦璃师从于护龙错,他从这位玩世不恭的错王处学得好一手擒拿功夫,不过上得战场,秦璃自不会托大到以空手对敌,就见他双手各握紧一柄钢刀,双臂则向左右雁翼般平伸开来,伸直的双臂加上平举的双刀,看上去就如一个大字,这个姿势很象是在踏青郊游时舒开双臂,把四野春『色』拥抱入怀的洒然,看秦璃面容上轻松冷笑的神情,也颇有几分神似那位错王玩世不恭的味道,但就是这个不合时宜到滑稽的姿势,配以坐骑的奔腾速度直冲敌军,不但增大了杀敌范围,威力更是出奇的不俗,一接近黑甲军,秦璃的手腕便如蝴蝶扑翅般上下振动,展如雁翼,动如蝶翅,幅度虽不大,但手腕振动中力道十足,使分向左右的双刀轻而易举的抹入了一个又一个黑甲军的脖颈。
每一名卫龙军都是由护龙七王悉心**而成,其中情谊如师如友,所以比起普通幽州军士,卫龙军对黑甲骑军更多出一份血亲仇恨,战场上不能空手杀敌,但这用腕臂力量挥刀的本事,正是秦璃从错授予他的擒拿手法中演变而得,能以错的擒拿手段斩敌首级,看着一具具跌落马下的黑甲尸首,秦璃脸上的冷笑快意十足。
秦璃双刀左右分杀,范围虽广,自己的腹空门却向前大开,所以另一名卫龙军关山月就补进了这一处破绽,关山月策马冲在秦璃前方,以一柄鬼头斧破开前路,使马后的秦璃能用双刀划过更多两头蛇军的咽喉。
关山月的兵器与横冲都老将苌庚一样,都是镔铁板斧,老将苌庚手中那一柄车轮板斧使开来,招招都以开山碎石之力捭阖四方,是以横冲都今日屡次冲锋,都是苌庚以劈如风,斩如雷的大斧担任冲锋。
但关山月的斧子走的并不是苌庚这等刚猛路数,他的左手握在斧柄前两尺处,右手就抵在斧刃后,九尺开外的鬼头斧在他掌中,就象是一柄刃锋宽阔的短刀。
一寸长,一寸强!
一寸短,一寸险!
关山月如此执柄仗斧,他的攻击范围就只有马前数尺,且必须要冲到离两头蛇军极近的距离才能出手,关山月特意舍下长斧之强,改以短攻,当然是为配合秦璃,可他坐骑奔腾又急又快,每次都在与敌军近身相对,等敌军慌慌张张的递出兵刃,他才突然砍出斧刃,趁对手招式用老,将之一击格杀,就是这险之又险的一斧开道,却被关山月拼出了狭路相逢的果决,每一斧劈面砍出,都是你死我活的间不容发,鬼头斧之下,斩敌数比之双刀齐扬的秦璃也是丝毫不少。
往前冲突出十几丈路,看看前方挡道的两头蛇军已被杀散,关山月双手往后一抽,擎开九尺长斧,改以大开大阖的挥舞,砍向四方。
之前在城上观战时,关山月一直在观摩横冲老将苌庚勇猛无匹的进攻路数,眼有所观心有所得,此时临阵效仿,板斧开阖,势如风雷。
今日横冲都一战,震慑的是黑甲百万不可一世的士气,震动的是幽州举城军心,而这支中原铁军的作战之勇,战术之奇,更令幽州一干新锐将领从中大获收益。
两名卫龙军大逞其能,汉军统领唐庭絮也不甘落后,他的长处原是军务,对技击一道并不如卫龙军专,但这备战的数月里,唐庭絮深知决战之险,是以军营练兵时,他用最苛求的苦训『』练自己,更每日向将和十二龙骑讨教,而且比起卫龙军,唐庭絮更多几分明,就见他手持一柄与荆棘枪一般制式的丈长点钢枪,专冲向正和自己军士缠斗一处的两头蛇军,快马冲至,抽冷子就是一枪,一枪得手,立即又拨马杀向别处。
将为兵胆,有这三员骁将当先杀敌,后方幽州军人人鼓勇,被前后夹攻的两头蛇军虽是劲卒,兵力也与幽州军相当,本有一战之力,可他们一来与主将隔断,军心无主,后方的幽州军又是追在背后强攻,仓促间难以招架,只能往前涌去,想寻路杀出包围,但挡在前方的飞与五千骑以铁锁横江的姿态,把前方道路彻底拦断成绝路。
今日出击的这几路幽州军,从出城到发动奇袭,时辰虽不长,但各按指令,均有斩获,除开猛这号单干步军实在无法算清楚杀敌数,飞这一部五千骑今日所收割的战果最为辉煌,按四哥的指示,他居中策应各路袍泽,又与五哥将反向配合,当将直取帅纛时,飞就以一次次的快马冲锋不停席卷着整片前阵,遇小股敌军直接歼灭,遇大股敌军则以冲撞消弱彼方兵力,有飞这柄集绚丽与凌厉一体的日丽剑领军冲杀,这一路五千骑所斩杀的黑甲骑军已有一万余人。
大开杀戒之下,飞和部下虽略有疲劳,但相比所收获的战果,这点疲劳早被臆间升腾而起的杀气和兴奋冲消,**坐骑也在由慢至快的奔腾中跑至了最佳的驰骋状态,此时的飞和部下辽骑,人杀意澎湃,马抖擞神,正是最适搏命大战的颠峰境界。
“一个不留!”飞一声长啸,日丽剑随着啸声向两头蛇军刺去,血光时时遮蔽于剑脊,却在更剧烈的刺击动作中被剑身光华卸落,飞所部骑也全体压上,开始专心致致的猎取已成囊中之物的后半段蛇身。
两边的白铠辽骑呼应着压向中间的黑甲骑军,兵力相当的平衡被节节削减,如黑白双子的这一角战局上,仿佛有一只神来之手凌空而下,将黑子一颗颗扫落捺去。
连饮数十名顽抗不休的黑甲军颈中鲜血,飞长剑由左至右一挥,振落剑上血污,唐庭絮三将已近至几十步外,幽州两军相距越近,也就预示着被前后赶杀的两头蛇残军败局已成定数,剩下的这些残兵,已不值得他再亲自出手,却可让士气鼓舞的部下多立些战功,飞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望向幽州城下。
片刻前,澹台麒烈竭力收拢残军,欲于冲击前阵的幽州军决一死战,可动手在即时,澹台麒烈忽然放弃交战,却行径古怪的率几千黑甲军冒着火海向幽州城下冲去,倒让飞追着掩杀了一阵,此时隔着熊熊火光,飞也看不清城下光景,但凭虎子澹台这区区几千人,又岂能攻破城壁坚厚的幽州?因此飞满心『迷』惘,若澹台麒烈方才是与霍家兄弟联手,幽州军这一仗也不会赢得如此轻而易举,可这九岁就成名将的虎子澹台,方才难道真是因失心疯而出了昏招?
飞有些犹豫,要不要赶回城下去对付这不知是疯是傻的澹台麒烈,但这一来回太耽误时辰,而四哥所布的后续谋略也需要他随时策应,所以飞很快打消了此念,决定先清剿前阵残军,“就算澹台麒烈另有所图,可有火阵和固金汤封路,只要我军回转,随时都可把他这几千人葬于城下,就让他再多活得这一时片刻…”
飞又拨转马,看向身后,见霍家兄弟听任一半部下被围歼,只顾急急逃回后阵,连头都不及一回,飞不禁付以一笑,眼中惘然收去,因激烈搏杀而显冷厉的面庞也在笑容中恢复了清俊丽『色』,“四哥所料果然分毫不差,正是霍合雒,霍合锍的及时醒悟,才使我军能施以这沉重一击…”
霍家兄弟此刻确实已悔断肝肠,当飞突然冲出,把两头蛇从中截断时,他俩悔得几乎口吐鲜血,半道而击!这是两兄弟早料到的伏击,可这早有所料在对手更胜一筹的料敌机先下,除了让他俩心头更增懊悔,徒呼奈何,只能毅然放弃半数部下,却连回头的余裕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