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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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酒，红的唇，一身靓装，绿色的搪瓷缸子，迷彩的背景。
西装革履，名牌衬衣，高档的雪茄，绿色的搪瓷缸子，迷彩的背景。
不搭，不是一般的不搭，这家退伍老兵开的“老战友基地”酒吧里，来了两位很奇怪的客人。从他俩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点曾经当过兵的气息。如果说是离开现役太久，这里不乏头发花白的老兵，也不缺人在中年依旧英姿飒爽的女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曾经在大熔炉里历练过。
酒吧毕竟是酒吧，开门做生意，当然不能拒绝客人。只是，随着这家酒吧的纯粹名声越传越远，最近这两年，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客人进来了，这里的风格，没有当兵历史的人很难适应，花钱是图痛快而不是找束缚，找别扭的。
“老兵，请注意室内卫生”刚退役不久的服务生显然对这个不和谐有些意见，走到了雪茄男面前，站如松，身体微微前倾，提醒了一句。
“哦，呵呵，不好意思，差点忘了”钟立新拿起烟灰缸，伸手将桌面上的烟灰拢了进去，这次，又跟他那身西装别扭了一下。
“咯咯，沐猴而冠”。
“彼此彼此”。
“姐貌似一直都是很前卫，很时髦的，在部队的时候也是在规则边缘游走，没有放弃过对美的追求”。
“叔叔在部队的时候，就忘记了军人是什么样子”。
“强词夺理”。
两个人的争论似乎证实了他俩曾经当过兵，只是真的一点点看不出，一些人不由好奇的看了过来。如果说想要找一些痕迹，或许这俩的嗓门有些接近。
“哦了，叔叔不跟你争这个，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你不嫌丢咱当过兵人的脸”？
“彼此彼此”。
“我都说了，咱们别到这里来，你非要来，给我个理由吧”？
“你心知肚明”。
“朴亚楠同志，如果是缅怀，大可不必”。
“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充其量，我也就是来发泄一丝本就不太明显的哀思，姐告诉过他，他错了”。
“不说这个了，没有共同语言，什么时候回省城”？
“祁城是你家的”？
钟立新很想马上离开，无论面对任何人，他都感觉到自己能应付自如，风轻云淡，只是任何生物仿佛都有天敌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跟朴亚楠坐在一起，依旧有些处处受挫的感觉。可惜，还没有编织起天衣无缝的离开理由时，头又不由大了一圈，方靖辰穿了一身便装，走了进来，举手投足却跟这个酒吧的格调完美融合。
一个朴亚楠已经有些疲于应付，现在多了个方靖辰，钟某心底不由开始诅咒老天为何要制造女人这种生物，跟女人斗嘴本身就是找别扭，猛醒后，他索性只对俩耳朵，嘴全部用来灌酒了。不知不觉已经是两瓶白酒下肚。
“好了吧？你俩今天晚上的批斗会该结束了吧？叔叔有点高，要是贼心不死，你俩决斗或者商量一下晚上谁点灯”？
“点你大爷”。
“有多远死多远”。
总算是找到了一丝破绽，钟立新仓皇而逃，直到他走出去很远，二女才发现又被这厮算计了，相对无言，只能相互苦笑了一下。离开酒吧不久，电话铃催命的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眼，微微奇怪，景建武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瞟了一眼时间，有心不接，又害怕错过什么，表面上永远看不出来什么，可是吴伟军的事情在他心底的痛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理智可以告诉自己他的确是犯罪后，感情上却想给他的罪责找一个开脱的理由，这是人之常情，若连这些情感也消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景建武只是想要聊一聊，并没有什么说什么事情。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患得患失，很难感觉得到的那种，但是，敏感如钟立新仍是抓住了这一丝丝的异样，很快跟他约好了见面的地方。
......
钟哥托付的事情并不难，一直混迹在社会上的大海想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心底那点愧疚或许能因为帮他办事减轻。下班后第一时间就约了长毛和色皮喝酒。
没有在社会底层挣扎过，或许很难明白，长毛这样的民工跟色皮，大海这样的混混会有很多交集，但绝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社会其实就是一个大鱼塘，层次分明，每类鱼该在什么水层觅食，游动都有定数，不脱离这个层次，会如鱼得水，一旦到了其他的层次，尤其是更高一些的层次，就会寸步难行。
钟哥对所有人一碗水端平，看不出有任何厚此薄彼，但不代表长毛自己认为他能跟现在兄弟建安公司办公室里这些人能平起平坐。哪怕是冯海峰这个在他身份地位暴涨中其了关键作用的朋友，他也不认为自己跟人家是一个层次的人，这不是自卑，而是一种天然的隔阂，也不是无法打破，只是需要很长时间的适应。所以，跟大海和色皮喝酒，他就会有种比二人略低一头的感觉。
“兄弟，老冯那女朋友你很熟”？长毛有界限分明的感觉，这俩人其实也异样，几杯下肚后，大海很自然的跟色皮聊了起来。
“那是，相当熟，我认识她比西藏早了去了”。
长毛隐隐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妥，不过，他很难插上话，随着酒越来越多，大海和色皮很快跟亲兄弟差不多，就更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了。只能是尴尬的在一边坐着。
男人们在一起的时候，女人们是吹嘘的话题，有过点啥的女人呢？就成了吹嘘者的勋章。酒过三巡以后，色皮几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甚至包括他所知道的叶倩玩过的所有男人。并很“豪爽”的把电话给了大海，告诉他只要你用我的电话打，叫她出来，肯定第一时间赶到，你老哥要是有心思，包咱身上！
色皮可以忘记现在大家跟冯海峰一样都是跟钟哥混饭吃的，大海可以有事没事显示出他在钟哥跟前不同于其他人的地位，长毛却不敢忘记一些东西，比如最起码的伦理道德，最基本的远近亲疏。冯海峰是兄弟建安公司最困难时候的金主，哪怕是吹嘘着跟钟哥如何如何风雨同舟，如何如何肝胆相照的大海，比起小西藏都应该在钟哥心底稍微远一些，尽管他一直做的天衣无缝，让别人感觉不出来，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在底层挣扎过很多年的长毛心底很清楚。所以，他有些急眼。
跟叶倩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临时伙计，甚至连伙计都够不上，他可不想因为一些外因，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巧遇得来的前程，每个人心底都有杆秤，至少，在长毛心底，小西藏应该是自己的朋友，知道真相后自然的疏远，但并不代表心底从此就没有了认同感。不管从哪方面说，小西藏对他都很够意思。
“靠，咱们出来喝酒呢，你俩把个女人长嘴上了，能不能说点别的”？急眼了的长毛也有自己说话的方式。
色皮和大海愣了一下，这阵子说的热闹，几乎忘记了长毛的存在，但是他插了这么一句，却起到了很好的作用，给色皮提了个醒，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只是，他不知道，也给大海提了个醒，帮钟哥办正事要紧。
......
时隔几年后再一次看到魏长山，洪晓几乎认不出来了，自打结婚后，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掐断了绝大多数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络，即使是改变了她跟林志轩生活品质的老魏，也仅仅是偶尔有重要事情时候通下电话。现在这个世界，想宅起来，其实很容易。
这次则不得不见，前阵子，老魏打电话要她帮个“小忙”，提供一份证词，钟某属于在洪晓心底必须斩断一切瓜葛的人，因为老公的朋友圈，再见到他，心底有过一点点担忧，但是，这点担忧并不妨碍在利益同盟面前小小给他下个绊子。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麻烦却来了。那份证词是无中生有，虽然，老魏一再强调，告诉她的话都绝对真实，只不过那个人不适合出来作证。她心底还是很担心。毕竟，作伪证这事情已经触犯到了法律。
当初答应首先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钟某真要被坐实那案子，她会有一种消除潜在危险的感觉，当然，还有最主要的，老魏提出来，她不得不帮忙，这跟威胁什么的无关，主要是，今天的地位，财富，都是他一手给的，而且，她相信，这个人有能力给他更多的，也同时有能力把她打回原形。
洪晓属于那种善于把握自己命运的人，妥善处理一些事情，防患于未然一直都是她人生的第一信条，所以，钟某洗清嫌疑之后，她就一直在约老魏见个面，今天，这位大忙人总算是有了时间。
走进城郊一处很不起眼，称得上偏僻的农家院，老魏迎了出来，刚刚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他，门帘一掀，又一个人跟了出来，看到此人，洪晓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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