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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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喧喧闹闹，城市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有多大的石头，激起多大的浪花，在钢筋水泥的海洋里，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杀人犯被击毙啦，某红灯区一老汉死在女人肚皮上啦，某地产老总婚外情导致家庭破裂啦，谁谁谁三天丢了两辆电动车啦......林林总总的话题，随着时间流逝，都慢慢连最后一点点涟漪也消失殆尽，不变的只有大国企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生，只有在城市里为了生活而忙碌的人群。
岁月总在不经意间溜走，如沙，你抓的越紧，它流逝的越快。就在初秋的一个早晨，浴室镜子前，正在剃腋毛的方靖辰有些悲哀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些微不可见的皱纹已经悄悄爬上了脸庞，悄悄出现在身上。那一瞬间，她有些痴了。
女人三十，蹉跎掉了很多，这种不经意的恐惧，是自哀？是自怜？还是其他？自从失踪的桑红蕾重现人间，不知不觉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该结案的都早已经结案，有些疑惑只能在不立案的状态下慢慢去寻觅答案，祁城最近相当稳定，最大的案子也不过是什么械斗伤人。买卖纠纷，能纠缠到刑警队的都少之又少。
按说，这种情况下，方靖辰，景建武之流的，应该感觉到庆幸和放松，可是，靖辰却有种无聊的感觉，这似乎有些危险，但是，昨夜跟景建武拼酒，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俩人甚至无聊到了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暗地里一直没有放弃的真相要去查。
什么才是真相？警察界有个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的事情，任何案件都在发生过以后都无法百分百复盘案发时的所有一切。就如朴亚楠离开祁城那天所说的，面对面都没有人能看清楚对方的一切，所以，活得糊涂一些不是什么坏事。每个内心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能和大家相通的只是所有人共有的一部分，而还有一部分，始终是属于自己的，属于不可共享的那一部分。
队里议论纷纷，景建武跟方靖辰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了？只有两个当事人明白，彼此只有分工合作的同事关系，超出这个以外的，不是没有尝试过，彼此却无法有任何共鸣。或许爱情这玩意儿只存在于传说和电影小说中，成家过日子并不需要？
成家？这个词冒出来的有些突兀，有些诡异，但目前却真成了方靖辰不得不头疼的事情，相对开明的父母家人可以容她胡闹到今天，但绝不能容忍她继续胡闹下去，三十岁是个坎，是座山。山这边和山那边决然不同。
“副队，兄弟建安公司某工地发生械斗，已经造成多人受伤，报警中心将案子上报了过来，景队今天轮休，怎么处理”？
“通报各警长，副队了吗？”电话里有些急迫的声音，让方靖辰从自怜中抽身而出。
“通报了，今天是您值班”。
“哦”方靖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当班的日子里这个时间还没有到单位，心底微微有一丝愧疚“通知三大队出警，我跟他们在现场汇合”。
这事有些复杂，按上层的关系，兄弟建安公司曾经挂靠过盛世丝路的资质，并跟富贵旗下的施工队合作过，戈壁风情小区是富贵房产一次不成功的开发，不久前经历了人事重组的富贵房产找到了一条解决这次案子的方法，通过市政投标，买下了城郊连接到戈壁风情的一块地，能将之与市区联系起来，的确是个好办法。已经有单独施工资质的兄弟建安公司承建了部分建筑，盛世丝路却也在附近要给大国企的大学生们建公寓，兄弟建安也同时承接了一部分工程，这三个有这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公司，就搅在了一起。
不管怎么样，至少高层表面上一团和气，哪怕是大家明明知道盛世丝路和富贵高层不和，但有兄弟建安在里面和稀泥，双方又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应该不会反生什么问题。可偏偏最不该出事的地方出事了，兄弟建安这个和稀泥的角色，成了冲突的主角。
原因倒不复杂，兄弟建安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已经完成了正规划改造，从员工着装上就能显示出与其他两家的不同，上班时，一群统一工作服的建筑工人在两家工地门前分流，各自进入工作岗位，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可随着盛世和富贵开始实行封闭管理，外单位工作人员必须跟本单位实行统一的伙食标准，不允许单独开伙，一些小单位倒没什么，兄弟建安这边可受不了了，伙食档次直线下降，就免不了两个工地之间自己的伙伴互通有无，本来仅仅是隔着一层隔离网，一到吃饭的时候，这帮子统一着装的聚在一起。就弄出了矛盾，先是富贵这边的厨师喊着自己超标，接着就是盛世那边开始埋怨是不是自己的人都能来打饭。多次“劝阻”无效，颐指气使习惯了的盛世后厨就开始了罚金，效果不明显，最终只能是付诸于武力。打了一个端着一份土豆丝换了一份白菜炖豆腐的兄弟员工，继而造成了全面武斗！
方靖辰赶到现场的时候，武斗还没有结束，预先赶来的报警中心和辖区派出所民警在多达上千人的人潮中有些苍白无力，三大队的迅速介入，总算将事态控制了下来，检视现场之后，方靖辰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弄出人命。
伤者送医院，强行隔离，带走当事人和负责人，只要没有人命，没有太过激的伤害，稳定情绪后，按部就班的处理就是了。各公司的施工经理和保安队长都是必须带走的。现在已经集中了起来。看看现场已经得到控制，方靖辰分派警力，准备先回队里。
“x你妈，就是你这狗日的先打我兄弟啊”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现场，随着一声爆喝，变生肘腋，兄弟建安的保安队长大海，一柄利刃捅进了盛世伙食长的要害！
......
景建武也是无奈，对于已经控制现场的情况下，又让歹徒暴起伤人的事情，局里很恼火，相应的纪律处分效率倒是很高，发生事件的当天，就对带队副队长方靖辰做出了停职检查，暂时协助辖区派出所工作的处理决定。压到今天才宣布，已经是很有人情味了。可是方靖辰那一脸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其他什么含意的笑容，还是让他很无奈。
方靖辰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当时那么多警员，第一个反应过来，并及时制住大海的人是她，对于事先没有一丝丝征兆的事情，谁能做到百分百预防？只不过因为在场她的职务最高，说好听点这叫领导责任，说不好听是得给群殴的那些人一个交代而必须顶缸的替罪羊。
也好，无官一身轻不是？除了这样安慰自己，靖辰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了，派出所也不是没有待过，只是新区派出所刚组建不久，警力不足，到这里协助，也不至于无所事事。
“方队，某宾馆有人报警，110赶往现场，比较复杂，已经求援，一起过去看看吧”？片区警长招呼了一声把腿翘在办公桌上，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方靖辰，这也就是在所长室，外人不会进来，否则，警察形象被这女人糟蹋的实在不轻。
“去去去，副队长都他娘被人撸了，还队长呢，闪边，姐闲得蛋疼了是吧，我是协助工作，又没有安排具体协助什么，没看到一早上我把几个办公室的卫生都打扫了吗？这种事，就不需要我了吧，刚梦见周润发，嘴还没亲上呢，就被你整醒了，爽滚”。
“哎哎哎，我说姐们儿，你有蛋吗？这就闲得蛋疼了，这不是怕你闷着，给你找点事做吗？狗咬吕洞宾”片区警长以前在方靖辰手下干过一段时间，老熟人，知道这位腥荤不忌，嘴上也是够损。
“别在这儿贫，赶紧忙你的去，警情急如火不知道吗”？
“复杂，又不是急，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晚去一会儿反而好处理”。
“啥案子”？
“呵呵，那啥交易，赖账不给钱，打起来了”。
“你妹啊，这种事我去凑什么热闹，110也是，还求援，双方都治安处罚就是了”。
“问题是纠纷双方都是男的”。
“啥”？！
想想有些不舒服，但好奇心驱使下，方靖辰还是跟着警长一起上了车，还确实有些复杂，已经情绪平静下来的当事人居然有三个。两位中年人，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小伙子，很阳光的那种，甚至还带着些孩子气。其中一位中年在网上约的这个小伙子，然后，二人又一起在宾馆通过电话，找了另外一个朋友。小伙子服务完先约的那位之后，不愿意满足后来那位的要求，因为什么取向不同，然后，前面那位......
方靖辰反正是听得有些迷迷糊糊，没理出头绪来，只能冷眼旁观，两个中年人都是祁城人，撕打中瘦了些轻微伤，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事情，各自具保后先离开了，小伙子是外地来祁城务工的，没有自己经济具保的能力，只好先带回了派出所。
新区的治安状况不管在哪个城市其实都是一样的，很复杂，很琐碎，派出所真忙起来的时候，比刑警队工作量要大很多，带回小伙子不久，整个所里又因为拆迁区纠纷，大部分警力出警，给他做笔录的事情，只好先交给了“协助员”方靖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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