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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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一出,甄老太太作为甄家最管事的人,自然立刻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甄老太太毕竟是七十的人了,闹了一天,确实精神和体力都有些不济。这消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也顾不上身体,杵着拐杖颤颤悠悠的来跟水珏赔罪。可是水珏咬定了只是旁观了一位不知名公子对一位丫鬟英雄救美,而且表示绝对要参加这个寿宴到最后。甄老太太总不能说这其实是针对公主的一个计谋,那王仁要救的其实是公主?她自然也不可能说,我今天被几番惊吓,没力气继续摆酒了,你们都回去吧。所以甄家的人脑袋都有些胀疼了,还得咬着牙笑脸陪客。
甄老太太这个寿辰在表面上,还真是花团锦簇,办的热闹无比。那平时会拖借口半途走人的、平时不怎么来往,只是来走个人情的官宦贵夫人们也都笑着陪到了最后,硬是等到猜完花灯之后,才浩浩荡荡的离去。
平时猜花灯的时候,甄家应该只剩下自家亲戚了,就算相熟的人,也只会有小辈留下来,这一次算是破天荒了。
若是正常情况,甄家真是会为这事得意好一阵子。而现在,他们则是盼着这些人快走,可是人家就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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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寿辰结束之后,一家大人坐在一起,每个人脸色都透着疲惫心累的青白之色,甄老太太更是捂着胸口喘个不停。
“好你个二太太,你要是真那么向着你王家,还要拿咱们甄家做筏子给你们王家做事,那你不如滚回你的王家去,甄家留不住你这种连公主都敢算计的胆大媳妇!”甄老太太边喘气边说道,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儿媳冤枉啊,这确实是意外啊。”甄二太太跪在地上,一脸委屈,咬死了冤枉。
甄老太太面色铁青的瞪着甄二太太,瞪了好久,那甄二太太仍旧面不改色,似乎真的挺委屈似的。只是这把戏,从宫中走出来的甄老太太哪会不知道?事实是怎样,在场的都门儿清着,那些旁观了整件事经过的人更是门儿清着。
只是甄二太太咬死了这件事不是她做的,甄老太太也不可能真审她。且不说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无法挽回,既然公主自己都把这件事圆过去,他们甄家也不可能再把这件事摆出来闹腾,所以甄二太太的处置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让人知道。就说这次事情的主角,那王仁,可是王子腾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个纨绔,也是王子腾的命根子。现在王子腾正飞黄腾达着,他们家却一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宫中的贵妃娘娘和勇亲王正需要王子腾当助力,他们也不可能把关系闹僵。
甄老太太思绪在脑袋里过了好几遍,憋屈的发现,她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事认了。
“儿媳妇那侄子好心救人,结果不小心在岸边把腿磕断了,现在疼的根本起不了身,”甄二太太捏着帕子抹着眼泪,“他要是故意的,怎么会把自己腿摔断呢?”
谁知道他的腿是怎么断的,公主身边的嬷嬷是吃素的吗?只断了一条腿,算是捡着了!甄老太太心里狠狠道,狠狠摆手,让甄二太太退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知道!王仁那,我们甄家会治好了给王家送回去,你就去佛堂反省一下吧。”甄老太太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堂子里低眉顺眼冒充石像人的其他人才跟活过来似的,纷纷关切甄老太太的身体。
甄二太太也哭了几声,再次重述了自己的愿望,咬死了这是个意外后,心满意足的去佛堂了。
只是去佛堂反省几天,相当于这件事就揭过了。
甄应嘉看着甄二太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
甄应嘉虽然处事上有几分圆滑,但是骨子里自诩为清高的读书人,也自持是个忠君爱国的人。所以,他对皇家,是真的敬重。现在看到自己夫人连公主都敢算计,顿时觉得这妇人简直面目可憎到无可复加的程度。
古代的读书人,忠君是排在第一位的,连皇帝的女儿都敢算计,这妇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偏偏王家虽然看着底蕴和家世没有甄家显赫,但目前却是实际权力最大的。无论是甄家,还是贵妃娘娘、勇亲王,都必须把王家绑在自己船上。所以甄应嘉即使再厌恶他夫人,也只能最多冷淡相处。只是甄二夫人有儿有女,年纪也到了不可能再生育的程度,甄应嘉已经好几年没和她同床共枕,就算共枕,也只是盖着棉被睡觉,她也已经习惯了。所以甄应嘉的冷落,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其实古代的大家夫人不都是这样,儿子、权力、金钱才是最重要的。甄二夫人看得透彻,所以甄应嘉还真拿她没法子。
只要王子腾不倒,只要王家不倒,甄应嘉最多吼几声,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大男子主义的甄应嘉心里更憋屈了,连带着对年幼贪玩的甄宝玉也没有好脸色。他一出门就见着甄宝玉和一干丫鬟疯玩着,立刻把人逮来,狠狠的揍了一顿。
甄老太太才刚休息舒畅一点,就听见自己宝贝孙子挨揍了,立刻跑出来救人,又是哭天抢地一团糟。到了后半夜,甄老太太终于经不住折腾,病倒了。而甄宝玉遭受了无妄之灾,年纪这么小又被一顿好揍,也病倒了。甄二夫人一听,本来心里也有些忐忑,又在佛堂吹了冷风,也跟着病倒了。
再加上家里还有一个断了腿的王仁,这甄家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不断。而甄老太太热热闹闹的七十寿辰,就成了霉运的开端。
也不知道她们心里有没有后悔,当初以强硬的态度,非派人把帖子高调的送到公主手上,非逼的长兴公主来给他家老太太祝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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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珏回去之后,为避免去了一次寿辰,那些女眷们就会借此机会跟苍蝇一样凑过来。第二天,她就悄悄的坐船沿着长江进入京杭大运河,去了扬州。
此时的扬州繁华不下苏杭二州,而江南的大官又集中在苏杭二州,水珏能慢慢玩,不被打扰。
不过水珏的信送达京城的时候,倒是让瑞王府鸡飞狗跳了一阵子。瑞亲王平时那么稳重的脾气,在看到水珏的信之后,居然暴跳如雷,把手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王管家默默的猫在一边做布景板,等水靖摔够了东西,破口大骂够了,才指挥人收拾地上的碎片,并奉上温度刚好的茶水给水靖润喉。
水靖仰着头一口把茶水喝光,又骂了一会儿,终于感觉气顺了些:“好一个甄家,好一个王家!好,真是好!如果不是珏儿厉害,堂堂公主是不是要因为名节问题乖乖下嫁了?啊?一群刁奴!”
“就算公主没识破,也不可能让王家尚主。这么明显的算计,当今圣上也不可能看不出来。”王管家劝慰道。
“哼。”水珏把信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备马车,本王要进宫!”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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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珏接到信的时候,皇帝自然也接到了。和再跟水珏信中实话实说,明目张胆告状不同,水珏给皇帝的信,则装的幼稚的多。水珏字里行间自己受到的委屈溢于言表,又不断的强调自己很知礼,甄老太太说她奶过皇帝,她也就把甄老太太当半个长辈,什么委屈都自己忍了。甄家不让她走,她就待到夜深看过花灯才离开。因为大冷天的坐在露天的地方看戏,又被邀着去园子里看梅花吹冷风,最后又在湖边受了惊吓,晚上还到院子里猜了一个时辰灯谜,回去之后就病上了。因为怕又有人来邀,她不好不去,就只好拖着病体,躲到扬州去了。
皇帝看到水珏的信,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他气的自然是那些嚣张的臣子,设计如此拙劣的计谋,还明明知道水珏身体不好,硬拖着水珏吹了一天冷风,还得水珏拖着病体躲到扬州去。笑的是水珏被养的太乖巧,明明可以拿出公主的架子,把这一切都推掉,并且当即好好教训那一群敢算计她的人,她硬是做足了礼仪。
而心疼的,自然是水珏的懂事,和她的身体了。
水珏如此懂事,一点公主的傲气也没有,皇帝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在了解甄柔颖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后。
水靖被忽视了那么多年,甄柔颖又那么嚣张,水珏小小年纪就一直在受委屈,还被人恶毒的攻讦,说是水珏克死了圣德皇后。水珏经历了那么多事,自然就被养的比常人懂事早熟的多。
只是现在水珏年纪渐渐大了,到了一些人可以算计的年龄,再这么软下去,可不成啊。
皇帝正在头疼着,水靖毫不出他所料的就进宫了。水珏出了这种事,水靖那么疼水珏,自然是要进宫的。
果然,水靖一进宫,又老生常谈,非要放下手中的事,去陪妹妹。水靖也没告状,对水珏的委屈一个字没谈,就说妹妹病了,他不在身边不安心。从小达到,水珏就没离他这么远过。以前水珏生病,都是他在一旁亲自照料。现在水珏病了见不着他,一定会害怕难过。
皇帝看着水靖红着眼圈,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两人兄妹情深。水珏性格那么柔软,对其他皇兄都抱着一份天真的憧憬,还时常送些亲手做的小东西,即使他的那些好儿子态度不冷不热,最多只维持着表面的礼数,她仍旧乐此不疲的想要修复皇兄之间的关系。好像多表现一下亲近,这些斗的跟乌鸡眼一样的兄弟们,就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似的。
可是京城的局势越来越不明朗,水靖怕影响到水珏的心情,抑郁成病,再加上水珏身体本身就不好,才依依不舍的将自己从来没有分开过的妹妹送到江南去休养,也是散散心。
却不知道,即使远到江南,还是有人不安分,非要把水珏拉扯进夺嫡这趟浑水。
皇帝心里越发疲惫。水珏只是个公主啊,她才刚满十岁啊,为了皇位,他们连一丝亲情都不顾了吗?
看着压抑着哭声的四儿子,皇帝伸手将人拉起来:“再过一阵子吧,等大军出征之后,你就去江南陪着水珏,顺便也散散心。”
现在大军即将出征,粮草和军队都在变动,若没有一个身份足够贵重又得他信任的人压着,他真怕那两个儿子为了夺嫡,做出对出征不利的事。皇帝明眼瞧着,那两人已经斗的连理智都快没了,绝对不能让争斗波及这次出征,害了边关的安危和几万将士的性命。若不是这件事,他早就让水靖去陪着可怜的女儿了。
也让水靖躲过两个哥哥时不时的骚扰。
人老了,心就软了。皇帝忍不下心对老大和太子彻底失望,也忍不下心利用唯一淳厚仁孝的儿子当棋子,平衡老大和太子之间的势力,将其推上风口浪尖,不得安宁。
只是这件事太重要,江山社稷太重要,皇帝也只能做出取舍,先委屈水靖和水珏了。
“甄家啊,王家啊……”皇帝忍不住叹道。
“王子腾还是不错的,只是王仁实在是不成器,估计才会被怂恿吧。我想王子腾可能是不知情的。”水靖压抑着声音中的愤怒道,“甄老太太是真的对父皇好,她可能也是不知情的。毕竟甄老太太已经古稀之年,除了含饴弄孙,也没精力做其他事了。如果甄家老大还在,也不至于这样。”
“是啊。”皇帝听水靖这么气愤,还能冷静分析,替王子腾和甄老太太求情,对这个儿子的仁厚又有了新的认识。也不由感叹,水靖是遗传了圣德皇后的性格,又把水珏教导成这样。只是皇家中的人啊,有时候还是不能太软了。
皇帝忧郁的看了水靖很久,看得水靖心中打起了鼓,想着自己是不是演戏没演到位的时候,皇帝悠悠道:“罢了,你就是这个性格。唉。”
大不了朕,多护着你们几分把。皇帝很是感慨,挥挥手让水靖走了,并让他带走一大堆赏赐作为安慰。
水靖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有赏赐就是好的。他正好挑些给水珏送去,现在开春了,一些东西该换了。虽说外面也能买到,但是水靖总觉得没有自家的好,还是自己挑的比较放心。
水靖走之后,皇帝的脸冷了下来,对着身边太监吩咐道:“把甄贵妃的牌子撤了,让她冷静一阵子吧。最近甄家实在是跳的太厉害了,朕还活着呢。”
太监只低头领旨,跟没听到皇帝后半句诛心之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