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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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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刚过,孟文冒就起身洗漱,厨房里都还没有开始做早膳,孟文冒就带着几名下人就上了街上。

到了街上所有的大茶楼饭馆都还没有下门帘,孟文冒也不挑剔,就让人在小摊贩买了几个肉馅大包子。

孟文冒一身石青色儒生长衫,头戴同色逍遥巾,一副书生文士的打扮,他这是要执弟子礼去拜见杨志恒。

孟文冒亲书的拜访门帖已于昨日就送至杨府,杨府的门房回,他们老爷今天并不见客。

今日是休沐,孟文冒这么早就前往杨府,一是为诚意,二就是为了堵住杨大人。

他虽远在江南,也知道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杨志恒是位清名在外的正直御史,从不与朝臣交往,铁笔也向来无情。

他昨日命孟良出去打探杨志恒大人的性情与喜好,只得了这些,另外,这位杨大人还有个名号叫做“杨铁嘴”。

可想而知,这位杨志恒大人是多么难以结交之人。

孟文冒来到孟府门前,止住了正要去和门房搭话的孟良,亲上前来温和的对那门房道:“劳烦这位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是学生孟文冒进京特意来拜访恩师”,

那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孟文冒,可能是觉得孟文冒不像是那些有意来结交的大臣,所以也没有太多刁难,道:“这位先生稍等,容小的进去回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门房派去的小厮就回来了,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看孟文冒不像表面上这么的可信,居然也是那奸猾之辈。

“我们老爷说了,他从来没有一个叫孟文冒的门生,还请这位爷,您请回吧”。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学生仰慕先生风姿,杨大人又何必拘泥于师生之间的缘分,投了缘,也许前一刻,或者下一刻我即为先生的门生,又何来从没有或者有过的区别?”

孟文冒言谈暗藏禅机,那门房和小厮只听得眼晕耳花,也不细想孟文冒的话,只嚷道:“你这书生,恁多聒噪,怪道我们老爷不耐烦见你,就是我们也被你搅得不安生,快,赶紧走,别在这里讨嫌”。

那小厮是杨志恒的书童,平时跟着自家主人见多了达官显贵,并不耐烦应付这穷书生。

“你这小厮真是白长了一对眼珠,我们老爷可是···”

孟文冒拦住欲自报家门的孟良,摇着头叹气道:

“罢,对牛弹琴,不是牛蠢,而是弹琴之人迂腐,我与你们费这些口舌,也真是自讨没趣,只是杨大人用你们这些鱼目守门,真是白白埋没了杨家的门槛”。

孟文冒换上儒生打扮,还真的有了书生的谈笑怒骂的逍遥之态,这没有明指,却骂门房小厮为牛,杨志恒大人不懂用人的话,倒是高明。

门房里面一名小丫鬟扮作的小童,把府门前的事情听了个遍,悄悄的退下,往内院前去。

孟文冒走下府门前的石阶,走到阶前,深深弓下腰抱拳作揖对着杨府的中门,杨家的门房们以为他这是行礼后,就要离开,

哪知道,孟文冒一直保持这几乎作揖到地的姿势不起来。

众人都小声的议论,

“别管他,每日求见我们老爷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过一刻钟,他自然知难而退,理他作甚”。

一名门房不以为意的道。

“就是,现在的书生们真是如市井中人一样豁的下脸面,哪有这样强硬求见的?”

慕名杨志恒的书生学子虽多,大部分递上求见的帖子回复说杨志恒没空的时候,一般都没有人再来求见,

哪里有像孟文冒这样的,先是递上门帖,已经明确告诉他,杨志恒没空见,但还是前来,现在又这样的一副姿态,在大明朝,孟文冒也算是第一人了。

*

杨府内院花园,

一阵悠扬的古筝清音伴着清晨的鸟鸣,别有一番幽静的意境。

一曲结束,那扮作小童打扮的小丫鬟一双眼珠极为灵动,一眨一眨,像欢快的鸟儿在歌唱。

那小丫鬟上前,绘声绘色的把刚才府门前发生的事描述出来,原来这小丫鬟还有一项绝活,就是能把描述的说话人的语气和神情都模仿个*。

此时她正模仿着孟文冒讽刺那门房和杨家的话,孟文冒那文人特有的言语讽刺的表情也学得极像。

“小姐,那书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小丫鬟是杨家小姐杨羽柔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叫巧乐,为人机灵,又善于打听和模仿,因此在杨羽柔身边颇受宠信。

说完后,巧乐就问自家小姐那话的意思,她只觉得那不是好话,并不懂是什么不好的。

杨羽柔听完巧乐的叙述,轻轻拨动一声琴弦,冷笑一声道:“孟文冒倒是好口舌,居然管起我杨家用什么样的人来了。“

巧乐迷糊的看着自家小姐,她怎么觉得更糊涂了呢。

“我爹那里什么说?”

“吟雨说老爷看到那求见的名帖时,倒是夸赞了那字,听到是扬州孟家大爷时,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不见”。

吟雨正是刚才那随门房出来的书童,平时都是在杨志恒书房伺候的。

杨志恒偶尔接待一两位当朝大臣,都是在书房议事,因此吟雨并不是一般的杂役书童,还是一位比较有见识的。

杨羽柔知道,父亲是准备借着江南苏州布政使赵令的案子弹劾大皇子和护国公府的,犹豫要不要见孟文冒,也是想更清楚这件案子的始末。

父亲对于这些朝事从来不瞒着她,官衙的邸报她也都是过目参与的。

父亲这次的弹劾,她保留意见,因为在她认为,父亲一直是在圣上心中是纯臣的楷模,这赵令的案子一闹出来,父亲弹劾皇长子,这才是正常的。

可是,杨羽柔又觉得太子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圣上对太子的任用,都让杨羽柔觉得储位虽稳,但总是让人感到不安心。

太子以贤明闻达于朝野,对人宽待,在大臣中间也很有好名,可是宽容和贤明还有一个近义词,那就是庸碌,

因为庸碌,所以宽容的任由身边的人代替他来做事,

因为庸碌,所以没有自己的主意,身边的幕僚,太子府的詹事出的主意,计策都是好的,所以贤明。

这些她都和父亲讨论过。

父亲的意见是紧跟圣上的脚步,圣上此时表现得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那他就要同样,谁有错,他就弹劾谁。

对于父亲的见解,杨羽柔深深钦佩,按照她自己的意见,此时就应该选择一位最有前途的皇子来下注了。

杨羽柔想起那位自幼在京城有神通之称的七皇子,如今却远在西北,杨羽柔摸不清根底,所以也没有判断。

如果要下注,无疑,这位七皇子是最值得下注的,因为这位是除太子之外的,唯一的嫡皇子,是具有继承大统资格的血脉。

可是这位皇子在这几年间偶尔从西北军中回来,也只是在京城留下了风流韵事,并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让所有的人都在感叹“伤仲永”在大明也发生了。

杨羽柔想着这些事,去给父亲请安。

早膳只有两碗米粥,和几碟小菜,父女两人都吃的很清淡。

杨羽柔母亲早逝,家中父亲也只有一两个妾室,父亲对于女色并不上心,只醉心于朝廷政务。

父女两人同桌用完早膳,来到书房。

“父亲,那孟文冒还在府门前深深的作揖,一动不动”。

杨羽柔和杨志恒两人似乎连喝茶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他要如此,为父奈何?”

杨志恒不以为意。

“父亲,此时已过辰时,我们府地处京城东,府外就是百花井街,人事喧闹,这些小贩虽然做的都是花草这样小雅的生意,但也都是市井小民,最爱嚼是非,

任由那孟文冒在府前作态,恐怕会传出父亲倨傲不礼的污名”。

杨家向来以节俭为家训,又加上当初选宅的时候,父亲说东城虽为平民聚居的地方,可是此处百花井街,宅府隐与百花之中是何等的雅事?

这才使得杨志恒虽为二品左佥都御史却身居东城的原因。

一般京城二品以上的大员都住在内城中,内城靠近皇城,就连上朝都进了很多,

“为父向来不结交朝臣,这才朝中皆知,我儿今日怎么替孟家说起话来?”

“不是我替孟家说话,女儿从来不认识孟家的人,怎么会替孟家人说话?只是,父亲,过犹不及,父亲如今在圣上心目中已是耿直不厄的形象,但不是连人家都如此的放低姿态在我们府前求见,父亲若还是拒不见,就会显得刻意,可能会让人觉得父亲是故意这样做的,那么对父亲纯臣的形象是很不利的”。

杨羽柔纯粹是就事论事。

孟文冒今天就胜在他能放下脸面这样低姿态的求见,杨羽柔倒是觉得低估了他,如果孟家都是像孟文冒这样的人才,倒是有资格成为他们杨府的盟友。

“我儿说的有三分道理。这样,为父把他请进府,他不是说是为了仰慕我的清名前来,只为了尽心,那我见不见他又有什么关系?只按礼数招待了他就是”。

“父亲这一招,以己之盾攻己之矛果然高明”。

杨羽柔真心的说道。

父亲如果见了,就是坏了规矩,以后真的有那几个小吏豁出在朝中的名声不要,求见在杨府门前,父亲倒是被动了。

如今把孟文冒请进府,却还是等于让他白来一趟,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用这么无赖的招数。

不错。

*

杨羽柔想的不错,此时,朝阳高高升起,盛京笼罩在一层金沙一样的光辉中,刺眼,炫目,淡淡的灼热。

孟文冒额头开始滴汗珠,他保持着这一揖到底的姿势,腰都开始酸了,他觉得那不是腰,就是一块折了的木头一样。

百花井街的小生意人都开始把自家品种繁多的花草都摆了出来,噪杂,花香,扑面而来。

“咦?那是来求见杨大人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求见人的。杨大人可不是这么好见的,这书生怕是要白费功夫了”。

一名小生意人,弓着腰搬出盛开的海棠花盆,放下,看到杨家门前的孟文冒,嬉笑着说道。

“正是,杨大人耿直,从来不和这些大臣啊,什么权贵的结交,为咱们大明说公道话,正直话,这想求到杨大人面前的人,真是打错了算盘”。

“花老三,你不懂,别瞎说。你看那书生的打扮,是大臣吗?是权贵吗?那人如此恭敬的求见杨大人,我看这心诚的很,你看那作揖作的多恭敬,我听说那些读书人是最在乎这些礼数的,这么深的礼,也只有对爹娘和恩师才会这样的了”。

“那对皇上呢?”

“废话,对皇上,当然是跟咱们老百姓一样,要跪拜的,皇上那都是真龙下凡,我们凡人见到神仙,哪个不磕头?”

“听老哥这么说,还真是,这杨大人真是太不近人情了,这见一见也没有什么,说不定这书生只是仰慕杨大人,就想当面对杨大人作个揖,也说不定”。

“就是,受人一礼,也不会妨碍了杨大人的威名,这杨大人也太不讲情面了。你瞧那书生热的,那汗珠只滴,又是站在大太阳里的。

花老三,不如把你家那新长成的小青松的盆栽去送给那书生遮遮阳好了”。

“你怎么不把你家的那株玉竹的盆栽送过去遮阳?”

“那你送我就送”。

“好,你送我就送”

“那行,一块送,走着”。

两名身壮的小贩一人搬了一盆盆栽就往孟文冒前去。

这些底层的小老百姓,虽然嘴碎,爱计较零碎,却有着哪些世公大族没有的良善。

正在这时,只听杨府的大门“咯吱”,“咯吱”门轴生锈的声音响了几下,大门打开,还是那名书童吟雨。

“孟大人,我们老爷请你府中用茶”。

孟文冒听着吟雨的音量,显然是要周围的人都听见,看到那些淳朴的小贩,眼中从同情敬佩到果然如此的看不惯,

孟文冒心头苦笑,他这样逼人家接见,也不怪人家故意让自己的名声先在京城散开。

“嘁,花三哥,亏咱们还替那书生担心别热坏了,原来人家是乔装打扮的官老爷,”

“我说杨大人怎么不见呢,果然是那官老爷有事犯在杨大人手中了,这才来求情,还化妆成书生的模样,真是阴险,怪不得人人都说官场上的老爷都长了三个心眼”。

“我听刚才那杨府的人叫那书生孟大爷,京城的孟府做大官的,莫不是孟阁老府上吧?”

京城的百姓身处天子脚下,这些目不识丁的小贩们也是知道孟阁老,孟公的清名的。

“孟家的大爷?那是谁?”

“管他是谁,反正这孟家看来也不是传闻中那样清正的书香之家,这样算计求见的人,他的家族又有多清贵?”

···

*

孟文冒已经是第五杯茶水下肚了,

“孟大人,您还要续茶吗?”

吟雨看着孟文冒那不适的样子,心中坏笑,

喝了这么多的茶水,不信你不要去方便,看你有没有脸说。

“这位小哥,不知道你家大人现在有时间了没有?”

孟文冒着第五杯茶喝完,才想明白,人家哪里是要见自己,明明是怕自己在人家门前,影响了人家的威名。

“哦,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吟雨在孟文冒第五遍问起的时候,第五次如此的回答,在回来时同样带着一壶茶,和同样的回答,

“我们老爷很抱歉,还需要孟大人再稍等片刻。孟大人,别客气,再喝杯凉茶吧,生津解渴,还防中暑”。

孟文冒终于是忍不住内急了,也不顾体面,反正他今天面子丢的都差不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了。

“这位小哥,不知道净房在哪里?”

“大人是要更衣吗?”吟雨故意的打岔道,

“不是”。

孟文冒只用眼神表示,第一次来到别人家里,就如此的失礼,实在是孟文冒这几十年没有的经历,这让他的脸皮有些发红。

“哦,我知道了,大人是要出恭啊,您直说嘛”。

吟雨忍着笑,半天,做恍然状,

孟文冒一张脸都憋成了虾子。

解决了人生大事,孟文冒觉得自己终于又可以自在的呼吸了。

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五杯茶,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孟文冒驾轻就熟的自己就去了净房。

回来后,又继续喝茶。

反正他进来了,总的向杨大人讨句话,不然没办法像伯父交差啊。

*

“老爷,这孟家大爷真是太不要脸了,就赖在咱们厅里了,那茶水不要钱的往肚子里灌,真把咱们杨家当成茶馆了”。

吟雨一脸气愤的向自家老爷和小姐禀报厅里的情形。

“这孟阁老倒是后继有人啊”。

杨志恒呵呵一笑。只是这后生和老狐狸一样的孟阁老相比还显得稚嫩,这不就是替老狐狸来打探消息来了吗?

想必这回头孟家的名声再受损一点,老狐狸又得怨到他那位傻侄子身上。

“爹,我看这孟文冒倒是能结交的人物。能豁的出文人的面子,又本性醇厚,加上尚算心有沟壑,这样的人稍加培养,以后也能替爹出面做那些爹不适合出面做的事”。

御史本来就是皇帝手中绳子里牵着的狗,谁惹圣上不高兴了,就得咬谁。但是这狗不是谁都能扮演好的,

既不能做那种善恶分明的本性狗,只捡恶人咬,又不能做疯狗,逮谁咬谁,不然不止得罪了人,连自己的主人,皇帝也得厌烦了自己。

御史也是有派系的,随着朝臣的分派而分派,互相盘咬对方阵营里的大臣。

杨志恒爱惜羽翼,不想与那些弹劾自己的御史狗咬狗,一嘴毛,弄得自己都跌份。

所以杨志恒还需要一个有家世背景,能替自己挡替一些那些恶意中伤的话的人,俗话说,三人成虎,总是任由那些人在圣上面前诋毁自己,总归是对自己损害的。

“可是,孟家是站在太子背后的,”

杨志恒犹豫,如今朝中大皇子明辉,五皇子明焌,一个在大权在握的兵部,一个在人脉所在的吏部,只有太子还在御前听政,只听不言。

圣上这些举措的用意都使得朝臣们摇摆不定。

“父亲不是要弹劾赵令和护国公府吗?无论如何,这大皇子一派,父亲都得罪了,还不如卖太子一个人情,奏明孟文冒这次在赵令案子里的功绩,这江南巡盐御史总是要有人去做,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太子的人。”

“我儿怎么忘了还有五皇子呢?”

杨志恒含笑看着女儿道。

“父亲是在考我吗?五皇子行事锋芒毕露,吏部如今有多少都是五皇子的人?就是皇上容得下他,太子容得下吗?”

“哈哈哈,我儿憾不为男儿啊”。

杨志恒又是欣慰又是遗憾。

“爹,女子又如何,武周不也是女子吗?”

杨羽柔豪气的话使得与她柔媚的长相成了截然相反的样子。

“我儿有志气”。

“吟雨,去告诉孟家老大,就说老夫今日乏了,告诉他,他想的,老夫会助一臂之力,来日不要忘恩就好”。

杨志恒是要那老狐狸记得,不要整天的算计着自己,怂恿那些小御史整天的盯着自己。

孟公茂不就是想把自己逼得,投入太子的阵营吗?

他这次就做个顺水人情,下回照样弹劾太子派系的人。太子就不动了,原因无他,太子虽平庸,但也没什么失德之处。

他就是这样谁都不沾,才能入了圣上的眼。

*

吟雨趾高气昂的把杨志恒的话转述给了孟文冒。

孟文冒再好的脾气,被人从早晨到晚上晾了一天谁都有脾气,也不知道是喝水喝傻了,还是太阳光晒晕了。

留下个字条给杨志恒,二话不说的就从杨府告辞。

吟雨把孟文冒离开的情形告诉自家老爷,并把纸条递上。

杨志恒疑惑的打开,他在想孟文冒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该如此的有底气离开啊。

打开字条,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砰”的一声,是他手中的茶盏掉碎在石板地上的声音。

孟文冒离开后,才后悔,他当时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怎么会把那纸条交给杨志恒呢?

伯父吩咐他,那纸条的事情谁都不准提起,让他烧掉的。

他只是不舍得这么好的字被烧掉,而且他潜意识的觉得这字的主人是他的大恩人,是他的主子,

他相信这字的主人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才会在受到杨志恒怠慢,和嘲讽的话语时,把那张纸条当成是自己的依仗而拿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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