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放人=借势=借命=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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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泉拿着王三传回的信,交到孟言茉手上。展开,看着前几行字,孟言茉的如远岱般细若的眉微微皱起。
那些衙门的人显然要借口要银子,就算满足了他们的银子,王三和王生也不一定会放出来。父亲和长祖父虽然在京城,可是这事是不能借孟家的力量摆平的,不说自己是被罚在反思,就是这事让他们知道,也只是多了一条让他们惩治自己的借口。
王生她是一定要救的。因为孟言茉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情,很可能就是王生做的。前世震惊朝野的太子刺杀案平息以后,那时候皇宫大内的警戒比以往严格了三倍。
但就是这种情况,居然皇后还是险些被刺客刺中。原因是皇后不顾底下侍卫统领和内侍工宫女们的反对,执意让一名首饰打造师进宫为她量身打造凤钗。
众人看那造首饰的又瘦有小,干巴巴的没有几两肉,他的手艺又太过精湛,就让他进了后,宫。这件刺杀是被宫中的消息封锁起来的,连带着太子那件刺杀,这要是传出去,会让百姓以为太子和皇后失德。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宫中孟言茉那时又丑又任劳任怨,所以一些消息,那些小宫女太监也许是处于对弱势的同情或者小视,他们会和孟言茉说,宫中的秘密太多,总是压抑在自己的心中,不好受啊。
孟言茉是像王嬷嬷打听过王生的。才知道他是会设计和锻造金银珠宝首饰。一个对王家忠心耿耿又有这么好的手艺,就如同当初的引泉等人,所以孟言茉才会让王三亲自去找他。
想不到还是出事了。
“王生那个小子是奴婢亲眼看着长大的,人本分老实,又有上进心,关键是对王家忠心耿耿,那时夫人派他去京城的银楼里去做学徒,在整个店里他是最吃苦的。
那时候宝丽银楼生意不怎么好,王生就挨家挨户的去那些稍微有些资产的大户人家,当然换得的都是冷眼。几个月下来,也就有一两户人家到店里看了看。
后来王生就开始反思,他想首饰的好坏一在材料,二在工艺。他跟着那些老师傅去学习雕刻,锻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等他学成了,我们王家当家的主子就剩老太太了,那时候小姐也走了,谁都没有心思关心京城的铺子了,这些又都是小姐的嫁妆,也由着孟府管着了。
奴婢也跟老太太去过信,老太太只说,小姐嫁到孟家,就是孟家的人了,这嫁妆以后留给小小姐的,由孟府管着也无可厚非”。
“王生虽然对王家忠心耿耿,可是老夫人对他更是没有话说,他当年在京城娶妻,那户是农家,也没有什么陪嫁,老夫人就把京城里剩下的那百顷良田,由着他们夫妻两打理,除了官衙里的文契上这些田是落在小小姐的名下的。
其他的他们跟主子没有什么分别,庄子上的佃农和农户都任他们差遣,这每年光收租也得有几百两银子。
这些是散田,京城京郊的那些田地都被那些勋贵们瓜分了,本来我们王家祖上留下的可不止这百来顷,几千顷的良田,都被老爷当初为了大小姐的事散出去了。
不然就算大小姐没了,小小姐你以为皇后的那些人会轻易的放过我们王家吗,还不是因为老爷当初打点了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们。这才平息了。”
“我还不知道有这些事。为什么那百顷田地没有放在母亲的陪嫁里,反而落在了我的名下?”
“小小姐才这么大的小人儿,怎么会知道这些老黄历,当初小姐出嫁时,那点散田也不值当的放在陪嫁里,不好看不是,我们这些人家不管是娶妻还是嫁女儿都讲究个面子。
后来小姐眼看着就不行了,老夫人想着以后小姐的都是留给小小姐,我们离开京城也久了,京郊的田都靠着一个管事在打理。
王生又要娶妻,老夫人就做个人情,也顺带着找个人管理这些田地,等以后小小姐长大了,这些良田也不至于荒芜。”
王嬷嬷已经六十几岁了,孟言茉也一直拿她当长辈看待,虽然王嬷嬷一直自称奴婢,毕竟是照顾了两代主子的,回忆往事的时候,语气上也难免带着长辈的口吻。
王嬷嬷一直觉得王家才是她的根,从来只把孟府做客居。后来王氏的故去,跟让她对孟府带着一层恨意。只不过孟言茉是姓孟的,所以才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孟府的不是。
王嬷嬷的心思,孟言茉也了解,在这个时代,连王老夫人都觉得王氏进了孟家门,就是孟家人,生生死死都因着孟家。王嬷嬷的想法只是反映了她真的把王氏当成亲生女儿在疼。
回想这些王嬷嬷的谈话。孟言茉从心中看到那孙氏的作为,冷笑一声,他们孙家以为逼死了王生,那些良田就姓孙了?真是一群作死的货。
对于爱做白日梦异想天开的家伙,最大的惩罚就是在他们以为美梦就要实现的时候,给予重重的一击。梦,原来只是一场幻境的追逐。
孟言茉这么重视宝丽银楼是因为她以后准备把它做成全大明最高档的银楼。为什么她会这么有信心?如果她不知道母亲嫁妆里有那一处大同府的戈壁沙地的庄子,她不会这么有信心。
空有王生的手艺,没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孟言茉不会有信心做最好的珠宝楼。前世她一直不明白继母一家是如何逃脱了那场孟家的大难的,现在她明白了。
前世在她病的糊糊涂涂的时候,继母曾经拿过一些文书让她签字,她不知道她亲手送出一座金矿。
前世宝丽银楼在继母手里发光发热,成为皇室的御用银楼。孟言茉也是在宫里的时候,听小太监们偷偷说的,说是江南甄家用一座金矿买了全族的性命。
孟言茉清楚的记得继母进门的时候,二伯母还讥讽继母娘家的清贫,如何会有一座金矿?
大同府的庄头如今还在府中,他是外公王潜时的老人,据他说在大同府的庄子是王老爷生前在勘察司的一个同僚,建议他买的。
大同地处戈壁沙漠的边缘,是流放犯人去的地方,那里的世代军户开垦荒漠,砂石山岭。是整个大明军户最多的地方。
这些军户不同于卫所里的军人,是不允许出大同府的。
孟言茉拿起书案上的字出神。上次自己告诉他模仿过他的字,他都没有问,应该是不计较的吧?
这次自己只是打算借他的人,他的势用一用,他应该不会计较的把?
引泉把信递给小姐以后,就在这等指示,可半天见小姐不说话,这次的事应该棘手吧,王三这小子,伴鹤不是把他教的不错的吗,怎么这回还是惹下麻烦了。
这臭小子跑京城去,就以为我管不到了吗,等回头再治那小子。
王三莫名的就在义父引泉这里记上一笔,让他知道了,会哭的吧,话说他也很无辜呢。
孟言茉悬腕提笔,在一张寸纸上写了几个字。
顺天府,王姓两人,救。
瞧着飘逸不羁的字体,孟言茉暗自得意,就是那人亲眼看了也辨别不出吧。不亏是自己这么些天勤奋的练习。
想着前世那人能轻松的控制住京城九门,大皇子和太子的人全都进不了内城。那京卫指挥使司定是他的人。
孟言茉闭眼,仔细的想着《武帝纪事》里关于京卫指挥使这个人的资料。
徐栋博汝阳候府嫡次子,太子的伴读。其他的就没有了。这人站在了睿亲王身后,就代表汝阳候府的支持。
孟言茉想起后来宫里的四妃之一的涵妃似乎就是出身汝阳候府的。怪不得汝阳候府在英帝时期备受宠爱呢。
想起这些天看的让王三在京城收集的资料,才知道汝阳候府一直是被认为是太子一系的,因为这徐栋博的关系。原来这人是不可像表面上看的。
还有左佥都御史杨志恒这阵子跟疯了似的,跟大皇子的人死掐。孟言茉不知道这里面有她的功劳。
原来后来的四妃和他们的家族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投注了。
柔妃杨羽柔,是杨志恒的嫡女。同样是死了娘,只剩爹,孟言茉想想自己的处境,真是同样的命运,不同的境遇啊。
自己还有个弟弟呢,这父亲也不是断了香火,还是把继母甄氏娶进门。那时候在杨府做奴婢的时候,孟言茉就听说,这杨志恒为了女儿,才没有续弦的。
杨大小姐那时候在杨府真是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后来进了宫,又是备受宠爱的宫妃。孟言茉那时私底下想过,这杨小姐前世一定做了许多好事,才有这样的命运的吧。
涵妃徐栋涵,是汝阳候府的三小姐,徐栋博的嫡亲妹妹。前世,孟言茉在宫里的时候,听说这徐指挥使和明英帝的私交甚好。这好兄弟的妹妹,才更要好好照顾的吧。
想到这,孟言茉觉得心底有什么打翻了一样,就是很难受,看着桌案上的纸条,她扔进了火盆里。
这徐栋博既是京卫指挥使,又是汝阳候府的人,让他去顺天府传话,太大材小用了,顺天府尹虽然管着京城百姓的安危,但在京城,随便都能砸个三品官的地方。
顺天府尹这个四品官,也就只能欺负欺负王三这个外乡人,和在京城没有根基财势的王生。
想到这,孟言茉忽然想起,对了,这府尹在京城做这父母官,肯定是小心翼翼的,谁知道进了衙门的是哪家重臣权贵有关系的人。
他要是想勒索一定会仔细调查的。自己只需要模仿那个人的字迹,交到府尹手里,还愁这府尹不自己脑补办事吗。
孟言茉把心底刚才的不适抛在脑后,在纸上重新写了两个字。
放人。
字体狂草舒逸,带着睥睨和不耐。
“把这个想法交到顺天府尹手上。最好是扮作一个大家族的管事样子,趾高气昂的交到顺天府去。这事你亲自去办吧。王三和王生都不能再有意外了。”
引泉看着纸上的两字,嘴角抽了抽,他能说他家小姐实在是够霸气,够嚣张吗?
可人家也得理才行啊。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位杨公子吗?”
“当然,那位公子的气度,奴才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啊”。引泉纳闷,小姐怎么忽然提起那位全身一投足一举手间都带着贵气的公子。
“他是当今七皇子,睿亲王。这是我模仿的他的笔迹”。
什么!!?引泉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这位睿亲王传言行事乖张不羁,以前伴鹤还在的时候,就听说过那位爷,连当今圣上最宠信的东厂都督内侍大总管汪瑾的面子都不睬。
东厂的很多人都在他那吃过亏。
引泉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经历过得那些风浪,在小姐这里给他的刺激,顶多就是毛毛雨。先是辨识天气和占星术,现在小姐又告诉他,要借用睿亲王那魔王的笔迹来救人。
引泉第一次觉得小姐的胆子一定是铁的,不然怎么能像现在这样镇定呢。
好歹自己也算见过世面的,引泉告诉自己要淡定,刺激着,刺激着就习惯了。
可是他还是好怕啊,这不停颤抖的手是肿么回事。
“好,好,奴才,一,一定办好”。引泉终于找回了声音,看着小姐又很平静的在练字。引泉脚一抖,差点跌倒,合着小姐日夜练字,就是为了在能用的时候,借那位爷的字借势?
这哪里是借势呦,这分明是借命啊,跟阎王爷借命啊。
引泉抱着必死的心,朝京城连夜赶路而去。小姐都不怕,作为小姐最得力的手下,他也不能掉链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