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睿亲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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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月松的客人都在官兵撤退后,匆匆吓跑了,该抓的人也都抓走了,店里的伙计和掌柜的在小心翼翼的把座椅板凳都收拾起来。
赵运舟父子两人低头站在那,没敢离开。
明耀看了眼孟言茉,看到她也看过来,微微点点头,也正要带人离开。
这时从外面冲过来一个鬓发有些凌落的女子,她裹着件大斗篷,脚下的衣服在滴着水。
她跑的很快,后面的丫鬟都着急的跟着跑过来。
“五小姐,你慢点跑”。
孟言晴一双眼睛带着怒火冲到孟言茉的面前,一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孟言茉你这个死丫头竟敢害我,我今天不撕光你的头发。”
眼看着孟言晴的巴掌就要落下,紫苏等人赶紧从外围跑过来。
没有预想中揍到那贱丫头,孟言晴怒目看着攥着自己手腕的男人。
明耀在看到孟言晴的动作时,就给身边的亲卫一个眼神,亲卫立即把孟言晴挡开。
那亲卫一甩,孟言晴跌坐在地上。
“好你个孟言茉,不单设毒计害我,如今还勾搭外男来一起欺负我,看我回去告诉祖母,怎么罚你”。
孟言晴一身狼狈,眼看着害自己的人在面前又出不了手打人,气的大哭起来。
孟言晴眼角注意到那位赵公子也在,想着自己的狼狈样,真是又气又恼,只想把孟言茉这个小贱人的脸给抓花了。
原来赵问昊就是先前和孟言晴两家有过默契,后来赵家借口孟家九小姐的刻薄名声,这婚事就不了了之。
这下新仇旧恨一块算,孟言晴恨不得把孟言茉当场把脸给抓烂。
孟家的姊妹也都从外面匆匆回来。
“来人,把五小姐送回马车,她受了惊吓”。
孟言珊一看到孟言晴那撒泼的样子,皱着眉赶紧让丫环把她带走。
正好看到父亲也在这里,奇怪的走过来。
“父亲,你今天不是说衙门里还有事,怎么在这里?”
孟文冒刚才带着府衙的衙役来,发现睿亲王在,就一直没有离开,等着吩咐。
此时看到侄女那撒泼的样子,简直把孟家的脸都丢光了。
正好这个时候,自己女儿也进来了。
“回去再说,你赶进带着你的姊妹回马车上去,五丫头的事情,回府再说”。
孟言晴显然是落水了,这事情要回去详细询问。
“是”。孟言珊带着孟家的姊妹们,在丫鬟的扶着下,朝马车走去。
“王爷,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若是无事,下官也告退了”。
孟文冒躬身在睿亲王身前道。
“你们的家事本王也不想过问,本王只吩咐一句,孟九若是受了一丝委屈,本王只叫你孟家一门来赔”。
睿亲王语气冷然的淡淡道。
“是,王爷放心,九丫头是下官的亲侄女,断不会让她无缘受屈的”。
孟文冒心中一凛,赶紧保证道。
他那个一向不出彩的九侄女,终究还是因为出众的容貌,入了贵人的眼。
朱家的前车之鉴刚刚离去,孟文冒在心里下定决心,不管老太太多宠五丫头,他回去都得护住了九丫头。
*
孟言珊,孟言雪和孟言茉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
孟言惜死活不愿意和孟言晴一辆马车,又加上孟言晴那看人想咬上一口的凶恶眼神,孟言珊就让人把她守在一辆马车上。
孟言惜也自己一辆马车。
来时孟言珊,孟言雪一辆马车,孟言茉一个人一辆马车,孟言晴和孟言惜两人一辆马车的分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孟言宁仍然不愿意见人,一直称病。
孟言雅整日关在房里绣嫁妆。
所以孟家七姊妹,只有这五人出来看花灯了。
“五姐是怎么回事?”
三人做好,孟言茉出口问道。
“刚才我们在溪芙街看灯,在过石桥的时候,五妹被人挤掉下了桥。
她口口声声嚷着说,在落下桥的时候,看到你的丫鬟匆匆从石桥上过去。
这才怀疑是你吩咐了人害她”。
孟言茉看了看身边的云水,春暖,看她们的眼神,孟言茉知道刚才她们为了找她,是路过那条石桥的。
“有男子跳下去救她了?”
孟言茉看向孟言珊,看孟言晴气的那个样子,肯定是被人从水下救了上来。
孟言晴的闺誉毁了,又以为是自己设计的,自然要找自己拼命。
孟言珊点点头。
孟言茉皱眉:“我记得五姐身边的大丫鬟兰草和蕙草都是会水的”。
被丫鬟救起来,虽然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湿,身了,可总比被男子夺去了闺誉好。
“人太多,都挤散了,也怪五妹那人,做什么都争强好胜的,那晚去一会,花灯也不会跑,非要挣着做那第一个飞起孔明灯的人,这被人挤掉下了河吧。
九妹妹你别理她,谁不知道她早就想找你的茬,现在只不过把错推在了你的身上”。
孟言雪的话语既有着一丝幸灾乐祸,也有一丝对孟言茉的关心。
“五姐的来历,救人的那人不知道吧?”
孟言茉问向孟言珊。
“当时六妹的丫鬟着急,就喊出了五妹的排行,我们孟家在杨州府又不是一般人家,相信现在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我们家五小姐落水了”。
“而且还被一个男子给救了起来”。
孟言珊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让丫鬟偷偷去打听,那男子是个鳏夫,家里一个老娘,考了几次乡试都没有中第”。
孟言雪惊讶的捂住嘴巴,细细的眼睛里有着更浓的乐祸笑意。
不可一世的孟家五小姐要嫁给一个鳏夫,还有比这更可乐的事情吗。
孟言茉也沉默了,孟言晴面临的处境越是差,意味着她将要面对来自祖母和二伯母的怒火越盛。
因为孟言晴一心认为是她设计的。
孟言惜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紧握着双手,紧张的有些踟蹰。
“小姐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奴婢做的很隐蔽,再说当时桥上的人很多,哪里有人会注意到”。
孟言惜身边的大丫鬟花鹊安慰道。
“刚才小姐也看到了,五小姐一心只以为是九小姐做的,也是九小姐运气不好,奴婢也看到有她身边的二等丫鬟从那桥上过”。
“小姐,你只管不做声,反正最后肯定是五小姐要嫁给那跳下去救她的人的,奴婢当时就已经卖通了几个小孩喊,如今城里的人都知道落水的是孟家五小姐”。
“小姐,你应该高兴啊,这么些年五小姐欺负您和钱姨娘的仇,这回全都报了。
小姐,奴婢偷偷打听了,那个救人的书生已经三十岁了,家徒四壁,还是个死了老婆的,家里就一个老娘。
这回,小姐以后您就是被二夫人闭着眼给找个夫婿,也比五小姐好。
谁让她们母女两人这些年一直作践小姐”。
孟言惜被画鹊劝的渐渐收住了心神,慢慢的心里出现了得报大仇的快感,把孟言晴狠狠踩在地上的快感。
“画鹊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谁让她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活该这一下跌进泥土里”。
孟言惜狠狠咬着牙道。
回到府里,早有丫鬟把事情回报了府里的主子。
此时在松岚院里,孟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甄氏全都在。
孟文冒也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我的儿啊,你犯了哪个小人了,才招了这样的祸啊”。
二夫人张氏一看到孟言晴全身的衣服半干的样子,一把上前把孟言晴搂在怀里。
两个人一起都哭了起来。
“祖母,您一定要为孙女儿做主啊,都是孟言茉那个贱丫头害的我,求祖母开了祠堂,把这个暗害骨肉姐妹的臭丫头,逐出孟家”。
孟言晴跪着哭倒在孟老太太的脚边。
孟家的少爷们是另分一路去看灯的,此时也都回来了。
“五姐,你张口闭口都是贱丫头的,我不知道孟家的规矩就是这么教你的。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姐姐害你,我姐姐为什么要害你。
害了你,她能有什么好处”。
孟言昭进门就听到孟言晴在骂孟言茉,当即就对着孟言晴对冲了起来。
“长幼有序,孟家就是这么教你和你五姐我顶嘴的?
先生教的你都学狗肚子身上去了不成?”
孟言晴当然也不肯示弱,对着孟言昭就叫了起来。
“你——”,孟言昭气的一张脸涨红。
“十弟”。孟言茉拉了拉弟弟,示意他别上前。
“都给我住口,我还在这呢,还没死呢,你们吵什么”。
孟老太太把拐杖磕在地上,气怒道。
看向孟言茉,眼光阴沉沉的。
“九丫头,自从你回到府里,就没有消停过,你是不是还想再被罚到庄子上去?”
孟老太太偏心孟言晴,自然觉得这事情真有可能是孟言茉平常和孟言晴不对付,而出手算计的。
“祖母的话,孙女儿不敢当,孙女自认为在学里认真学了先生授的课,在家里也上尊长辈,下护幼弟,不知道祖母说的‘不消停’三字意从何来?”
孟言茉的得理不让,让孟老太太心头的话更盛了。
“还说尊重长辈,你就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和长辈顶嘴来尊重的?”
整个花厅里都是孟老太太的怒声。
“孙女不是顶嘴,只是在摆事实,讲道理,若有触怒到祖母的地方,还请祖母恕罪”。
“母亲,您要给晴姐儿做主啊,反正晴姐儿是不可能嫁给那个破落户的书生的。
谁害的我女儿,谁就替我女儿去嫁”。
二夫人张氏狠狠的盯着孟言茉说道。
这在场的都是小姐少爷的,也不适合谈论这个,天色也晚了。
孟老太太挥挥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只留下了几个儿媳和孟文冒在场。
“你们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孟老太太有些头疼的靠在罗汉床上。
“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是我们府的五丫头落水了,救人的那位公子也是未娶之身,这件事不管是从我们孟家的名声上来说,还是从道理上来说。
只有让晴丫头许配给那位公子了”。
孟文冒坐在椅子上出言道。
他自认为就是不考虑睿亲王的警告,这件事这么处理也是公正的。
五丫头口口声声说是九丫头害她,诚如昭儿所说,九丫头为什么要害她。
而且他平时看着九丫头是个默不作声的,都是让着霸道的五丫头。
如果九丫头真仗着睿亲王撑腰,就是老太太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大伯你胡说八道什么,晴姐儿是不可能嫁给那破落户的,什么公子?他也配叫公子?一个屡试不中的废物”。
张氏尖利的叫了起来。
大夫人陈氏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爷,一般不涉及他们大房的事,老爷是很少管的,老爷虽然至孝,可也不是那一个筋的人。
老太太就是个拎不清的,当年京里的大伯父不还是因为看上了南安候府的人脉,才会给公公求了这么一门亲。
公公和她缠不清,避起来这许多年,倒是让老太太在府里只手遮天。
自家老爷也嘱咐过自己,只要老太太不闹的过分,府里的事情能过去的,就过去。
孟老太太也皱眉,看向没有说话的甄氏问道:
“三媳妇,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
“别人也只是知道是五小姐,人声那么杂,也许是吴小姐,也有可能是妩小姐,母亲,我记得茉丫头是不是有个小名叫阿妩的?”
甄氏的话让张氏眼前一亮,对啊,只要让九丫头叫成“妩小姐”。那是不是就可以替晴姐儿出嫁了?
“是的,是的,母亲,儿媳记得原先三弟妹就给茉丫头起个小名的,就叫阿妩的”。
孟老太太纵使不太精明,也听出了两个媳妇是暗示可以让茉丫头改名顶替出嫁。
“这···”。
孟老太太犹豫,要不是有京里的大伯留下的警告,让她不准做主孟言茉的婚事,她现在肯定就同意了。
“可是,你们京里的大伯父是留着话,让九丫头等着选秀的”。
“什么?她凭什么?”
张氏叫道。在她看来,全家只有她的晴姐儿才有资格参加选秀。
甄氏也在心里一惊,不行,绝不能让孟言茉出头。
“母亲,您这是弄错了顺序,如果茉丫头毁了闺誉,哪里还有资格参加选秀呢?”
甄氏抚着隆起的肚子道。
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纵使是京里的大伯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孟老太太心里动摇了。
正要做决断,孟文冒开口了。
“母亲,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可以让弟妹们先告退吗?”
孟老太太看了看孟文冒脸上的焦急,这个大儿子一直是她手上的一根刺,可是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有这个奴婢秧子有出息。
关键的是京里的大伯也看重她,这两年官更是做的顺风顺水。
孟老太太也不敢当面和他作对,只暗暗的给他们大房气受。
“你们都先退下吧,这事明天再说”。
陈氏看了看自家老爷,也都退出了花厅。
对于甄氏的阴损主意,她一点都不惊讶,继母怎么可能对继女真心的好呢。
更何况这里面牵扯着三房的财产继承。
“你要说什么?”
孟老太太尽量压抑语气中的厌恶,还是会透出丝缕。
孟文冒不是蠢人,他自然听得出来。
只是这些年大伯父的教诲,还有书中圣人的教诲,还有他对孟家的责任感,使得他对这个嫡母自认为做的还算是很孝顺的。
“今天松江府河道衙门的司运水监朱晟朱大人,被睿亲王殿下灭了九族”。
“什么?!!”孟老太太惊讶的站了起来。
朱晟的外家和南安候府的旁支有姻亲,论起来,朱晟还能在辈分上叫她一声姑太。
“这睿亲王也太随心所欲了吧,他眼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王法了不成?”
“这岂不是让天下百官人心惶惶?”
孟老太太理解不了,在她看来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抹去一名朝廷命官呢。
那这样的话,天下读书人,还读什么书,考什么功名?
孟文冒没有那个闲心给孟老太太普及官场知识。
他只是想让孟老太太知道睿亲王能做到哪种地步。
睿亲王行事看似无章法,可每次都能拿出让圣上信服的理由,说到底,这个国家的王法还是姓明的。
整个天下都是圣上的,只要圣上纵容,谁能管的了睿亲王?
孟文冒隐约觉得这里面似乎还牵扯了睿亲王在松江府组建水师的事情。
“今天在青莲巷,我正好遇到这件公案,在睿亲王临走的时候,只交代了我一句话”。
“是什么?”
孟老太太知道这才是孟文冒留下要说的重点。
“他说,如果九丫头受到一丝委屈,他会让整个孟家来赔”。
“嘶嘶”。孟老太太倒吸口凉气。
刚听完被灭门的一家,再听这一句,‘整个孟家来赔’,这口气太大,大的让人不得不慎重。
“这些年,被睿亲王下了诏谕的二品大官就有五个,兵部的三品官总共三十六个,还有一个皇族宗室侯爷,被这位王爷给活活的打死的。
加上上次江南水灾贪污案,被睿亲王砍掉的脑袋就几百颗,连东厂的厂公拿着圣旨来,都没有阻止住。
母亲,您知道这位在京里的有九千岁的厂公,在睿亲王回去后,是什么下场吗?”
“他,怎么了?”
孟老太太有些紧张的问道,从侄子南安候那里她才知道这位九千岁在京里有多大的权势,她这才对桂姨娘格外另眼相看。
“被圣上下了死牢”。
孟文冒的消息有延迟,如今他说话的时间,九千岁已经养好了在牢里晦气的精神气。
孟老太太彻底被震惊住了。
这睿亲王比太子还要厉害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
“九丫头不单不能动,我们还要好好的把她养在孟家,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孟家的保命符”。
孟老太太沉默了半响,最后点头同意。
“珊姐儿和沛哥儿的婚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孟老太太知道这大儿子心里不情愿把孟言珊配给自己的侄孙。
她心里有些生气的,难道她的侄孙儿还配不上这个奴婢秧子的闺女?
孟文冒也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
“珊姐儿的婚事自然是母亲做主的”。
孟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