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历史军事 >乱清 > 第一三五章 大王之风,起于青苹之末

第一三五章 大王之风,起于青苹之末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不同年龄、身份、地位的旗下贵妇,“旗头”的式样,是不一样的,这个差异,并不载于大清会典,也没有后世的清宫剧演绎的那么夸张,不过,六九等的“潜规则”,确实是存在的。

可是,不论怎么个“六九等”,都是“宫眷”、“宗女”以及“官眷”的“等”

“宫眷”,上至皇太后、皇后,下至答应、姑姑。

“宗女”,上至固伦公主,下至六品格格。

“官眷”,上至亲王福晋,下至品孺人。

扒拉来,扒拉去,没有哪一“等”,是可以放在皇帝的呃,这个头上的啊

皇上若梳“旗头”,不用说,自然得是“第一等”的犹在皇太后、皇后之上,哎哟,那个样式,得是如何的富贵繁丽啊

太监、宫女对这个问题投入了极大的热情,私下底替皇帝设计的“第一等”的“旗头”的样式,林林总总,有十几种之多。

也有人独持异调,“皇上未必就梳旗头”

话一出口,还未说完,便被人反问,“不梳旗头梳什么像秀女那样,光板儿”

“呃,这”

答不上来了。

除了“旗头”,还有“花盆底”。

俗称“花盆底”的“旗鞋”,起源于何时,已不可考,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入关之前,没有这样东西。

入关之前,旗人女子,骑射劳作,无异男子,自不能穿什么“花盆底”穿了“花盆底”,只能挺胸凹腹,摇曳生姿,基本上是干不了什么活儿的。

入关之后,旗人女子,始仿佛汉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慢慢儿的折腾出“花盆底”的花样来。

第一,穿上“花盆底”,走起路来,风摇荷摆,赏心悦目。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穿上了“花盆底”,快走和跑步,就是个高技术的活儿了即是说,请您走慢儿点儿。

说穿了,“花盆底”是物化和约束女子的一种段。

“物化”也好,“约束”也罢,太监和宫女里头,自然没什么人有这种超越时代的认识,不过,还是有不人私底下说,皇上不是后妃,穿着“花盆底”,总感觉有那么点儿“怪怪”的。

可是,不穿“花盆底”,更加奇怪啊。

旗下贵妇的形象,和“花盆底”是紧密相连的,若不穿“花盆底”,连她们起坐、走路、行礼的姿势,都有点儿想象不大出来了。

还有,旗装是很长的,裙摆可及脚背,“花盆底”则有寸之高,穿上“花盆底”,裙摆不及地面,如果不穿“花盆底”,裙摆就可能拖地,走起路来,颇为不便。

关于皇帝的“旗头”和“花盆底”,太监里头,甚至有人真金白银的打起了赌。

当然,拿皇帝打赌,这得算是“大不敬”,如果叫“上头”晓得了,轻则一顿板子,赶出宫去;重则扔到打性乌拉,慢慢儿的烂掉,一辈子甭想回来关内。遇到圣母皇太后这样的主儿,当场“拖出去打死”亦不稀奇。因此,赌约都是两个人私底下之间的事儿,还得赌咒发誓,“守口如瓶”,“愿赌服输”,等等。

无论如何,就要“揭盅”了。

朝霞烂漫,、端门、午门,次第洞开。

午门城楼上,钟鼓齐鸣。

銮驾在轩军近卫团礼兵护卫之下,浩浩荡荡,一路通过、端门、午门,进入了紫禁城。

太和门两侧的昭徳门、贞度门,太和殿两侧的左门、右门,以及保和殿两侧的后左门、后右门,都是“礓蹉慢道”的设计,车辆可以直接通过,因此,銮驾过金水桥之后,并不停驻,而是沿左路继续前行,昭徳门、左门、后左门,一气穿过了大殿。

负责“銮仪”的四百名轩军近卫团礼兵,是一水儿的骑兵,马萧萧,车辚辚,一千六百只铁蹄铮铮,踏在青条石的地面上,声势悸人,即便身在乾清门北的内廷,也能感觉到外朝传来的隐隐的震动。

紫禁城上空,宿鸟惊飞,盘旋不绝。

不入八分辅国公以上亲贵、在京从四品以上官员,早已齐聚天街,等候迎接圣驾。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人群之,隐约的骚动起来,有人面色微变,有人木无表情,有人却露出了按耐不住的兴奋的神色。

銮驾通过内左门,进入天街,终于停了下来。

礼兵由东而西列队,八匹雪白的“醇驷”驾辕的“黄金马车”,刚刚好停在居天街之的乾清门前。

阳光照耀之下,白马好像变成了金马,鎏金錾银的“黄金马车”,更是通体散发着一种异样的、近乎神圣的光芒。

赞礼官朗声唱礼:“跪”

王公大臣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此时尚在“国丧”之,一眼看去,天街之上,白茫茫的一片。

亲自担任“扈从大臣”、一身戎装毕挺的皇夫,跳下马来,快步走到“黄金马车”前,拉开了车门。

按规矩,跪迎的王公大臣是不可以抬头的,不过,头和脖子管得住,眼睛却管不住,几乎所有人的眼角余光,都瞄向了“黄金马车”的车门。

只见轩亲王伸出去,车里头,一只纤纤柔夷伸了出来,搭在了轩亲王的上。

什么

轩亲王搀皇上下车

我们没有眼花吗

现场既没有“命妇”,这个差使,难道不就应该是太监或宫女的吗

倒不是说身份高低,而是

男女授受不亲呀

不对,人家是两口子啊。

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不过,总是大庭广众啊

这么着,呃,合适吗

没等大伙儿想明白,一只小巧的掐金明黄皮靴伸了出来,踩在脚踏之上。

哎哟,皇上穿的是皮靴子,不是“花盆底”

好,第一“盅”,揭开了

紧接着,皇帝的臻首,探出了车厢之外。

第二“盅”也揭开了

皇上没有梳“旗头”

呃,皇上梳的是

没有人见过这种发型

千青丝,拢在头顶,绾成一个极大的髻,上面没有簪子、扁方,只有一个呃,发箍

发箍是叫这个名字吧

这个白金发箍,雕镂繁复,耀目生辉,阳光之下,闪的人眼睛都花了,上边儿不晓得镶嵌了多少粒大小不一的“火油钻”

这个发箍的款式嘛

怎么说呢倒有些像呃,泰西君主戴的那种王冠

没有人见过这种发型,也没有人见过这种发箍。

皇帝搭着轩亲王的,走下车来。

大伙儿看清楚了:皇上大氅之内,穿的还是旗装,只是

玉立之时,那对掐金明黄皮靴,还是能够看得见大半。

这就说明,旗装的下摆,必定是裁短了的,不然,裙摆就会盖住脚背。

正常的旗装搭配“花盆底”,“花盆底”会刚好好整个露了出来,“花盆底”的高度,有寸之多,也即是说,皇帝的旗装的下摆,至少被裁短了寸。

这个时代,衣冠的变化,有着二十一世纪生人难以想象的高度敏感性,普通人尤如此,何况皇帝为天下一人,动止皆系四海之重

更何况,眼前,皇帝“衣冠”的变化,真正是“从头到脚”

“旗头”变成了不晓得该叫什么名字的发髻。

发簪和扁方,变成了从来没见过的“发箍”。

旗装被裁短了。

“花盆底”变成了皮靴。

这些变化,略一深想,似乎都有不得不为之的苦衷,可是

无论如何,是变过了

本来,皇帝的“朝服”,采用和前任们相同的款式,这个“不变”,令许多人感到莫名的心安,现在,这份本就很不牢靠的“心安”,摇摇欲坠了。

事实上,皇帝“衣冠”上头的变化,比臣下们目下暂且看见的,还要多。

只是因为大氅的遮掩,以及不能抬头仰视御颜,更多微妙却重大的变化,暂时未被发觉。

涨潮了。

潮水初起,没有人能够预计,前浪推后浪,一浪赶一浪,眼前还算平静的大海,最后,能够变成何等样的巨浪滔天

毕竟,大王之风,起于青苹之末。

未完待续。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