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遭遇大战
李信接过那封皱巴巴还带着血迹的书信,展开大致扫了一眼,文字潦草,词句晦涩,大致意思果是交代如何设伏一事。古代由于通信闭塞,往往紧要军情为了以防万一,都不会只派一名信使,但这封信证明不了什么。
眼见着所有人马陆续渡过猪笼河,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李信将信交还给介休。
“此事涉及重大,为我手下这千余条性命计,也不能草率行事,大和尚好意李信心领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他日必再相会。”
说罢,李信冲陆九使了眼sè,示意他渡河。陆九自是不会违拗李信的意思,冲那和尚一笑,渡河而去。李信也随之入河,奔向对岸。那介休急的直跳脚,却无计可施,冲着李信的背影喊着:
“施主,施主请在听贫僧一言,你可看了设伏地点在哪里?哎,等等贫僧……”
最终介休和尚也跳入冰冷的猪笼河中,涉水而过。此处猪笼河水位并不浅,最浅处也深可及腰,加之连日雨雪,水位在短时间内竟又涨了一截。水流湍急,夜sè昏暗,一不小心就有被水冲走的危险,难怪李信时刻这般紧张。
渡过这猪笼河,正北是白洋淀,往西南四十里便是高阳,往西北三十里便是安州。高阳城下重兵集结,所以李信选择了走安州,绕过安州以后直驱清苑、安肃和容城一线。
李信如此自有打算,一是远离河间府,以避开鞑子因为岳托以及鳌拜惨死的报复,二是鞑子大军毕竟人少,不可能逐城留下重兵把守,可以伺机攻打夺回陷落的一些县城,如此领兵侵入多尔衮左翼军的后方,正可以牵制其对高阳的攻势。
行军路线设定的是由安州城北绕行而过,可当他们从白洋淀右岸而过时,却遇见了冲天的火光与震耳不绝的喊杀之声。李信陡然警醒,能在此处厮杀的定是鞑子与明军。既然让他们遇上了便决不能视而不见。
“陆九,速速派人前去侦查。”
片刻功夫便有侦骑回报,果是大明官军在与鞑子激战。但这些明军与此前遇到的绝大多数明军又有所不同,几乎个个鲜衣怒马。对于这种细节,李信不及多想,带着人奔向不远处的一块高地。
此时决不能贸然加入战团,否则很可能被白白卷乱兵之中,从而失去了突施偷袭的优势。
但见里许开外,火光冲天,两支鞑子人马数目不多,却极为活跃,呈左右犄角之势正在围攻中间明军,被围攻的明军虽然处于劣势,但阵型仍旧有条不紊,可见是受过正规训练的jīng锐之师,其指挥者也定然是一名久历战阵的骁将。
让李信觉得奇怪的是鞑子,似乎并不急于猛攻猛打,而是在有意拖延时间,这才给了中间这支明军以喘息之机。一双眉头随之紧锁,他该从哪里下手最为合适。他不经意间瞟过站在身旁的孔有德,顿时想起来,肃宁那两门小铁炮有木质的lún子,所以临走时便用驽马随军拖走,这回可以派上用场了。
李信冲孔有德一指那远处火光摇曳的鞑子军阵。
“孔兄,可有把握cào炮打那鞑子左翼?”
孔有德在临上这坡地之时,便已经将周围的情况估算了个七七八八,此处距离鞑子左翼不过里许,当在铁炮冲击范围之内,于是点头。
“挡在射程之内,打中的几率也不小,但是却不能用开花弹,杀伤力便小了许多。”
李信当然知道,开花弹有效距离要比实弹小的多,但开炮的作用除了杀伤以外,更重要的是在声势上的震慑。一旦炮击开始,鞑子阵脚必然会因为军心出现的动荡出现混乱
孔有德这个二鞑子在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但见他指挥着几个临时训练出来的炮兵,装弹,瞄准。在进行完最后的准备工作后,所有人远离大炮,孔有德亲自持火把一一点燃引信。
但听轰轰之声,附近的大地都为之震颤。
两门实心铅弹全部射空,孔有德毫不沮丧,头炮多为校正之用,加之距离又远,打空了也不奇怪,立即命令cào炮手清理炮膛,降温浇灭火星,然后装药,装弹,压实,校正瞄准。
两炮虽然射空,但李信很快就发现,清军随之出现了异动,左右两翼有了向后的动作,试图与被围的明军保持一定距离。陆九突然chā了一嘴。
“这不等于给鞑子报信,告诉他们咱们来了吗?”
李信摇头,“鞑子不知我方虚实,如此一来正可震慑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说话间,孔有德擎着火把,第二次点燃炮尾处的引信。
轰轰两声,其中一炮正击在鞑子左翼军阵之中。
由于鞑子是密集阵型,铅弹带着火药爆燃的高温呼啸而至,第一次落点便将两个鞑子甲兵扫的肠穿肚烂,炮弹落地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由地面谈起继续向前飞去,这一路又扫到了七八个鞑子甲兵,被扫中者轻者肢体被削断,重则当场毙命血肉模糊。这枚铅弹在鞑子甲兵人群中三个起落才停了下来,一炮死伤十数人。
鞑子左翼出现了一阵sāo乱,但在各部军官的约束下,很快便恢复了秩序。
被围困的明军军阵之中,一个身着长袍的胖子闻听大炮之声,又见炮弹落入鞑子军阵之中,顿时喜极而泣,不过一切的狂喊:“阁老咱们有救了,是咱大明的红夷大炮!”
这个胖子正是熊开元,刘宇亮心道,你知道红夷大炮有多沉多大吗?怎么可能搬倒这里来打野战?不过这是大明的援军来了到的确不假。
刘宇亮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厮杀阵仗,被吓的已经都快麻木了,几次眼看着鞑子就距离他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但最后都被明军顶了回去,他开始深深的后悔不停李大千之言。
再看李大千浑身浴血,几次在鞑子兵锋之前左奔右突,不由得大为感慨,真乃不可多得的勇将,此番若有机会回到京师,必然在皇帝面前为其请功,出镇一方。随之看向李大千的眼神也与此前不屑武人的傲慢截然不同了。
“李将军,可知援兵来历?”
这两lún炮击减缓了鞑子的攻势,正帮了李大千的大忙,真没想到战局竟会如此峰回路转,只不知援军来自何方,又是何人统属?李大千临来之时,没少做准备,十分清楚高阳河间一线根本就没有大明官军,至于民壮乡勇,他所了解的也仅仅限于高阳一地,到哪高阳此刻被多尔衮大军围住,应该是没有多余的兵力出城来援救自己吧。更何况,此战极为突然,除非是事先有所准备此案鞥及时的赶到。
更然李大千感到奇怪的是,这支援兵居然会cào炮,那便显然不可能是民壮。他曾在神机营待过,cào作大炮远没有外人想象那么简单,认为仅仅是炮口对准前方,点燃火绳便一切大吉。至少是需要高熟练度和大量实战经验才能达到刚才那两lún四炮便中一的jīng准度。紧接着第三lún炮击开始,又有一枚铅弹命中鞑子左翼军阵。这更证实了李大千的猜测,如果一发命中是巧合,那两发便绝不可能是巧合了。
“回大人,末将不知!”
就在刘宇亮和李大千纠结援兵到底来自何方的时候,李信也在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时机,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只要鞑子动作急促,便给了他最佳时机。
李信身侧的另一员大将,总兵王朴面sè突然一遍,被包围的明军军阵中一杆大旗若隐若现,先前他并未在意,但有几次火光突然闪亮,便将几个大字清晰的映照了出来。“督察军事刘”
旗子的规格,以及几个大字的内容,都让王朴猛然一阵。
“李兄,这明军军阵之中很可能有一位阁臣!”
听说军阵之中可能有一位阁臣,李信也是一呆,朝廷何时派阁臣来了?脑中一顿,他又想到了介休那封带血的书信,这之间难道真有什么联系吗?随即他又觉得难以置信,皇帝有什么理由派一位阁臣来?既然派了一位阁臣为何仅仅只有前任护卫?
“大帅,这,这阁臣在军阵中可确实?”
“李兄忘了此前本帅曾任京营总兵吗?看旗号,这支明军应是五军营的参将所领,而那面旗帜却是阁臣封疆的规制,而刘姓阁臣,如今内阁之中只有一人,那便是当今内阁首辅刘宇亮!”
“这,不可能吧?”
当朝首辅带着千把人南下,反被鞑子困在一个弹丸之地,如果没有自己这拨人来,覆没只是早晚,也太过匪夷所思了。王朴却道:“皇上也是有病乱投医,刘宇亮是个什么货sè,谁人不知?让他领兵?哼!”
李信对刘宇亮其人也不甚了解,前世于史书之上也仅仅是知道此人名字而已,至于他有过何等事迹则一概不知。但这督察军事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宣大总督卢象升总督天下兵马,如今又派来个督察军事,看来皇帝已经逐渐失去了对卢象升的信任和耐心。
突的,鞑子陡然变阵,但听杀声一片,李信眉毛一挑,难道又来了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