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梦耶醒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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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前屯卫中明军残兵的抵抗出乎意料的顽qiáng,在东城、北城、西城相继陷落的情形之下仍旧在和清军做着殊死搏杀。对于这种扫尾的活,满清的将军们当然舍不得派八旗甲兵,于是汉军旗又顶了上去,但汉军的战斗力与八旗甲兵不可同日而语,如此死了一批又冲上去一批。
与此同时,清军攻入城中之后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屠杀,连日來的激烈抵抗激起了他们军的仇恨之心,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所过之处几乎全部都是明军的尸体。而最后残余的一股明军则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南城门,却已经无路可退。
由于南城墙上使用火攻,燃起的熊熊大火还沒有熄灭,所有木质的器械均被烧毁,这其中就包括吊起南门铁闸的木架,也就是说这股残存明军想要突围,也由于南城门无法打开而难以实现。
直到多尔衮入城时,这股明军仍旧沒有被收拾掉,既难以一举剿灭,又不投降。这倒激起了多尔衮浓厚的兴趣,亲自來南门战场查看。这时也终于有人发现了这股明军抵抗激烈决绝的原因,有人认出了明军所簇拥的人正是四边总督洪承畴。
进程之后的多尔衮本來还有几分沮丧,因为他并沒有得到明军统帅洪承畴的消息,这多少让他有些遗憾,当得到洪承畴已经被死死围困在城内的消息时,他的欣喜若狂可想而知,立即严令所有军将,必须活捉洪承畴。
赏格还是活捉赏金千两,可若是杀死了洪承畴却要为其填命。由于有了这个命令,汉军士兵打起仗來更加畏首畏尾,生怕一不小心误伤了那姓洪的明军统帅,而丢了小命。
太阳落山,天sè逐渐转黑,洪承畴和他麾下的残兵仍旧在输死抵抗。曹变蛟满身的血wū,疲惫以及的护在洪承畴的外侧,生怕有冷箭射了过來,伤了部堂。
绝望的气息在每一个明军心头蔓延,洪承畴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沒想到居然一语成谶,难道真的要城破人亡了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挑动着他的神经,已经分不清是刀口还是烈火烫出的伤口。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chún,已经开始默默的和这个世界诀别。
大丈夫死则死矣,为国捐躯他日青史留名,也不枉來这人世一遭。
一念及此,洪承畴的心绪反而平静了,清军虽然将他们例外围的死死的,但此刻已经停止进攻,他静静的等着天亮,等着决一死战那一刻的到來。这一刻他甚至來不及想一想家中的妻儿……
洪承畴看了一眼盘坐在面前的曹变蛟,这个汉子一直护在他的身边,若不是为了保护他,恐怕也不能身受如此多的刀伤,但好在还不致命,此时正在混混打盹,激战一整天实在是累坏了。
听着若有若无的轻酣声,洪承畴只觉得眼皮也越來越沉,忽然脖子骤然一紧,一双如铁钳搬的大手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
一声凄厉的叫喊响彻夜空,将所有昏沉沉的人都惊的猛然一震。
“洪承畴在我手里,俺投降,投降……”
这一声叫喊不但使明军悚然一惊,又很快引起了清军的注意。
曹变蛟顿时被惊醒,提起雁翎刀就要与那掐住洪承畴脖子的明军士兵拼命,谁知那士兵却将一把匕首抵在了洪承畴的xiōng口,厉声道:“再敢进前一步,俺就宰了他…”
洪承畴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麾下的士兵劫持。曹变蛟投鼠忌器,当即便不敢轻举妄动,明军士兵们则神sè各异,木然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只听那劫持洪承畴的士兵在那兀自喊着:“俺受不了,受不了,俺还年轻,俺还不想死,洪部堂对不住了,你这条命值一千两黄金呢。”
白日间清军曾喊话,对洪承畴下了赏格,并直言,不论明军中是谁,只要抓了洪承畴便赏金千两,还会加官进爵,从优对待。
“兄弟们,咱们为大明拼到现在也够了,想活命的就杀出一条路來,投鞑子去…”
这一声吆喝立即在残兵中引起了一阵sāo动,果然有人蠢蠢欲动,“对,投鞑子……”应喝之声戛然而止,一道道血箭溅了明军残兵们满身满脸。只见曹变蛟手中的雁翎刀鲜血淋漓,面sè狰狞的吼道:“还有谁,还有谁敢投降?”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只不知为何有了这一番变故,清军居然沒有乘虚而上。
“兄弟们,曹总兵就一个人,咱们一起上,看他还能杀过來不…”
曹变蛟右手握紧了已经卷刃的雁翎刀,一天激战之后他的亲兵家丁已经死伤殆尽,否则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眼下部堂被叛兵劫持,自己有身陷重围,比绝望还绝望的绝望彻底将这个七尺汉子击垮了。
曹变蛟仰天长啸,心头激荡,真想不到他东征西讨半生,沒有死于鞑子之手,却要死在这一群宵小手中,何其可悲。他身上的杀气陡然大盛,对洪承畴歉然道:“标下无颜再面对部堂,先走一步……”
话毕,雁翎刀如闪电挥动,脖颈间鲜血激射出数丈之远,仅仅眨眼的功夫,伟岸的身躯轰然倒下,他宁可死在自己的手中。叛乱的明军残兵们尽管亲眼看着曹变蛟气绝而死,可仍旧不敢上前,生怕曹总兵突然bào起伤人。
清军在此刻适时的喊杀过來,洪承畴双目紧闭,任由那叛兵挟持,他甚至能感到匕首刀尖刺透了布甲,刺破了xiōng口的皮肤。
“大喜事,大喜事……”
多铎兴冲冲进了多尔衮的军帐,将洪承畴被生俘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知多尔衮。
多尔衮听后不由得一阵叹息,顶住多铎要好生安葬那姓曹的明将,真真想不到这股殊死搏杀的明军居然在自相残杀中瓦解。多铎趁机询问如何处置那洪承畴,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一刀宰了拿首级祭旗,可多尔衮却断然摇头。
“此人我留着有大用,一定要好生伺候着。”
多铎闷哼一声,知道多尔衮的老毛病又犯了,起了爱才之心。
“那就将那些叛明的士兵都杀了,这种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留着也沒用。”
岂知多尔衮再次出言阻止,气得多铎闷声道:
“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究竟谁能杀?”
“言出必践,岂可自毁食言?答应的赏格,一定要落实下去…带那洪承畴來见……”多尔衮顿了一下,又一拍大腿道:“算了,带为兄去见那洪承畴。”
“在马棚里关着呢…不如多铎将他提來……”
多铎话音未落,只觉得面前一阵风过去,竟是多尔衮急吼吼出了军帐,气的他大摇其头。
……
天还沒亮,山海关中的文武诸位却全然沒有半点睡觉的心思,刘宇亮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捶xiōng顿足,前敌传回的消息可是让他连魂都惊得丢了大半。
洪承畴是个知兵会用兵的儒将,竟然一战之下全军覆沒,兵败而身死。刘宇亮自问,自己沒有洪承畴的能力,身边虽然有几万兵,但那都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根本就沒有一战之力,惊慌失措之下已经沒了主意。他忽然想起城中还有个祖大寿,关宁军出身的此人似乎也不是易与之辈,看來是时候拉拢一下了。
刘宇亮在來山海关之初就打定了主意,只看戏不chā手,对关城中的复杂各派既不打压也不拉拢,完全是一副超然世外的态度。但这是基于洪承畴能够力挽狂澜的判断,谁曾想洪承畴居然连半个月都沒守到,就城破身死了。
他这也是有病乱投医,很快一身武服的祖大寿奉令而來。
“复宇啊,洪部堂兵败身死,山海关危矣,可有甚高见?”
刘宇亮也不扭捏,单刀直入,甚至还自降身份称呼了祖大寿的字。
“回阁老,当务之急是将关内窘境禀明朝廷,请派援兵,至于眼下一时半会,有标下在,鞑子还进不來这山海关城…”
祖大寿的后半截话让刘宇亮宽心不少,既然他敢如此说,想來是有些把握的,否则他只好将那已经动了逃离山海关的打算付诸实践,既然祖大寿如此笃定正好可以先观察一阵再说。至于前半截话,谁还不知道向皇上告急,早在祖大寿进來之前,他的八百里告急文书就已经出了山海关直奔大明京师去了。
大明京师,天sè放亮,大明天子朱由检正沉浸在梦中,梦中的他扫平了流贼,关外辽东的鞑子也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甚至奴酋皇太极都被生擒來了京师,于承天门外献俘。多年來的夙愿终于得尝,连父皇、皇祖都沒做到的大事,他做到了。终于可以问心无愧的跪拜于太庙,向祖先报捷。
朱由检似乎看到了大明的中兴,而他就是那个即将流芳百世的中兴之主…
奏凯献俘,承天门下观礼的大臣济济一片,朱由检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刘宇亮、张四知、杨嗣昌……咦怎么还有周延儒,温体仁居然也赫然在列,惊讶之下再看那献俘的大将,赫然是他亲自擢拔的征西前将军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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