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十章 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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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官军袭营,贺一龙与马守应两个人的反应竟然一致相同。
所不同的是,于贺一龙來说,官军袭营正可牵扯马守应的jīng力,而自己也可以从容脱困,虽然沒能杀掉马守应这个老狐狸,但是有了刘希尧的首级也足够了,毕竟失去了主帅的军队已经不堪一击,只要脱身之后等待官军勉力难支的时机,率部果断出击,便可从容掌控局势,到那时身负歼敌大功,就算有人想意图不轨,也得掂量掂量。
而之于马守应,则是气定神闲,虽然略有担心,可所有兵卒布置早就妥当,但有官军袭营,依计行事应对便是。因此,即便得知了官军已经开始袭营,也仍旧从容镇定,对战局的走向有着充分的把握。唯一的问題就是眼前这个贺一龙是个麻烦,现在看他已经现身,那么他的别抓授首也将是迟早之事。
“都冷静下來…官军袭营,老夫早有布置,何须慌张…”
马守应立于马上高声断喝,果然使得sāo动的贼兵们逐渐平静下來,不过仍旧对这位威望甚深的马大头领充满着深深的戒备,尤其是刘希尧的心腹,除了刘希尧之死还有对自身命运的担忧,都使得他们对马守应这一向老jiān巨猾的大头领充满了疑虑戒惧之心。对此,马守应似乎颇为不屑,他的那张干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竟然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然后又轻蔑的看了贺一龙一眼。
“诸位兄弟都且听清了,老夫在此立誓,这次前來绝无加害刘兄弟的意思。而且……”马守应突然加重了语气,“老夫若有半分想法要侵吞刘兄弟的部属,便叫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这句话的声音很大,也很浑厚,一时间传的很远,很多贼兵贼将听了马守应的这一番剖白之后,竟逐渐都平静了下來…。贺一龙突然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用近乎气急败坏的语气与声tiáo大吼着:“都别信这老杂碎的,这老杂碎若沒杀刘大头领,俺贺一龙天打五雷轰…”
他之所以着意qiángtiáo马守应杀了刘希尧,是生怕这些贼兵贼将们,在轻信了马守应的自辩剖白后,回过味來,将杀死刘希尧元凶的矛头再次只想自己。只不过,他这次鼓动的效果便很差qiáng人意,毕竟在这些贼兵贼将的眼里,贺一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军师此前不是刚刚**了刘大头领的小妾,还bī的人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悬梁自尽。
贼兵贼将的反应一如马守应所料,他决定再给这些人吃一颗定心丸,好使他们彻底倒向自己。
“众兄弟们都听好了…老夫马守应再立一誓,就算眼下刘大头领已经被贺一龙贼子残害惨死,老夫一样不会起了半分侵吞之意,待今日一战凯旋之后,必将在刘兄弟昔日部众里择智勇双全者掌权……”
马守应的这句话于刘希尧的亲信而言,无疑是一剂疑心尽去的良药,马守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盟誓,那便断然再沒有反悔的可能…可仍旧还是有人忍不住确认性的问了一句:“马大头领此话当真?不会反悔了,再出尔反尔?”
闻言之后,马守应一阵干笑,也不多言竟抽出腰间钢刀,反手一挥,正砍在身后掌旗贼兵手中手腕粗细的旗杆,随着咔的一声,旗杆应声断成两截,旗面随着半截杆子跌落在地。
“但有违誓,下场有如此木…”说罢,马守应还刀入鞘,又瞅了瞅那质疑的贼将。“如何?这回可相信了?”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活捉贺一龙者优先考虑接管大军…再不济,也是个万夫之长……”
既然如此,还由于个甚,人群里也不知是谁突然就喊了一嗓子。
“活捉贺一龙,给大头领报仇…”随着这一嗓子,喊声便如水波一样散了开去。很快就千口同声,附近左右,活捉贺一龙的呼喊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与此同时,贼兵贼将们开始像贺一龙蜂拥过去。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刀山火海也敢冲过去,更何况贺一龙还是个**凡胎,人人都争抢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贼将们一心想着成为革左五营五大头领之一,贼兵们亦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当大头领不敢想,哪怕当不上万夫之长,当个千夫之长也可以啊。
这时,贺一龙就不由得变了脸sè,在大骂马守应老jiān巨猾的同时,也开始谋划退路,可是放眼望去,身周四面八方都是蜂拥而來的贼兵,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升腾而起,他身边那百十个亲兵又能顶得多久,相信很快就会斩杀殆尽吧。
就在贺一龙进一步滑向绝望深渊的时刻,忽然不知是谁又远远的车扯嗓子喊了一句。
“大头领,大头领,袭营的不是官军,是贺一龙那贼的人……”
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别说是马守应,就连贺一龙本人的脸上都满是错愕…他分明记得自己在离营之时,做了两手交代,可都是在官军袭击刘希尧大营之后才可以展开行动。而今,官军沒有动静,如何自己的部下竟不知死活的打了过來?难道是他们得知了自己此刻的窘境,不顾安危前來救援?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贺一龙推翻,这是绝然不可能的。可是细细思索,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來,自己的大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亦是难以判断。但五路如何却是在此刻给了他qiáng有力的声援,一念及此,贺一龙抖擞jīng神,向马守应大喝道:“老杂碎听好了,老子的部下已经來了,若不让我从容脱身,便和你这满营人來个玉石俱焚…”
贺一龙这声sè俱厉的话,让不少贼兵贼将们心中一颤,“自相残杀”四个字顿时浮上心头,若果真如此对他们來说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梦,到了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官军再趁势一击……瞬息间,局势再变,贼兵贼将们的气势便矮了下去,又纷纷看向马守应,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马守应只觉得刘希尧的部下都是一群蠢货,便再也忍不住骂道:“一群行货,杀了贺一龙,把他的首级扔出去,外面的人还救个pì啊…”
贼兵贼将们恍然,马大头领所言果然在理,于是又开始摩拳擦掌上前……
但是,大营以北忽然起了一片sāo乱,紧接着竟有丢盔弃甲的溃兵逃了过來,嘴里还嚷嚷着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颤栗的话,竟是官军由北面袭营了,而且已经成功突破了防线,现在已经杀入大营。
隐隐的已经有人听到了由大营北面传來的溃兵逃命之声。这回就连马守应都面sè大变,须知大军围困临淮城,这刘希尧的大营位于北门之外,也就是说,官军若袭营也只能从南面而來,可眼下竟从北面而來,结果不言自明,难道是官军的援兵來了?
心中几个转折之后,马守应的心情便平复下來,官军既然已经破营,便不能再贸然行事,于是他一面约束部下,一面命令所有人聚集在自己身边,以不变应万变,同时又命人逮了溃兵过來,准备仔细询问。
同时,马守应的心中也想通了此间关节,凤阳府附近的官军都坐山观虎斗,这是一早就侦查好了的,而且就算他们大举触动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的斥候,悄无声息的就摸到了临淮城下,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还有一点,既然贺一龙的贼兵由南面而來,官军由北面而來,很大可能是贺一龙果真与官军勾结在了一起,只是看情形,官军似乎并沒有把他们的合作者的生死放在眼里呢。
想到贺一龙,马守应就恨的牙根发痒,一定要先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干掉,可是等他在向贺一龙看去,哪里还有人影?
形势恶化之快,远超马守应的想象,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有着上万人的军营,竟能在半个时辰不到就如土崩瓦解一样崩溃。眼见着溃兵乱如蚂蚁,情知形势已经败坏的不可挽回,马守应也是很有决断,当即便下令左右随他突围,返回凤阳府大营。
贺一龙混在乱兵之中,忽然竟发现了南方袭入大营的竟是自己的部下,因为他清楚的看清了一马当先的贼将正是自己的部将。见此情形,贺一龙赶忙上前招呼,却不料那贼将见到了浑身是血,满脸血wū的贺一龙竟陡然间愣住了,眨眼的功夫之后便挥刀砍了下來。这下可将贺一龙吓坏,赶忙大叫,老子是贺一龙…
那贼将贼一阵穷追猛打,还一边喊着,“杀的就是你…”
这让贺一龙大为愤怒,又极度惊恐,他不清楚部属们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却也不敢继续在此逗留下去,为今之计只有先脱离这乱军,再找机会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其实贺一龙也是倒霉至极,他所遭遇的那名贼将此前为了向牛金松表忠心,杀了张小鸠的一干得力裨将,自知已经不能回头,是以才对贺一龙痛下杀手…若遇到了旁人,未必是这般结局。
如丧家之犬的贺一龙带着百十个亲兵,在溃兵中横冲直撞,试图突围,却让他一眼便看见了同如丧家之犬的老回回马守应,他也正带着百十亲兵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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