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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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情过后,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妈妈,但是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对妈妈说。我那时毕竟还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打那之后,我学乖了,我回到房间就把门锁得死死的,这样我才能安心。
虽然我做的足够谨慎了,但我还是觉得时时刻刻有双眼睛盯着我,我像是一枚剥了皮的鲜嫩荔枝,晶莹洁白的果肉就裸露在贪婪食客的眼皮子底下,我仿佛能看见那个食客流着哈喇子,囫囵吞枣似的将整个荔枝吞下,完了还不忘舔舔嘴巴,吧唧滋味。
而这个食客就是他,他那双贪婪的眼睛我从来不敢直视,我觉得恶心欲呕。他见我没有向母亲告发他的恶行,他好像吃准了我不敢这么做,他就变得愈加肆无忌惮和明目张胆起来。
有意无意地触碰我的身体和时不时地亲吻我的脸颊,这些让我避无可避,我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他是做篾匠的,手劲很大,我稍微用力抵抗,我手臂上就会出现红印子,他从来不知道轻重。
我大了才明白,我在他眼里不是他的继女,而只是他的一个玩物和发泄的工具而已。他自己求子不得的那股私愤和淫邪的欲望无处发泄,那么我这个所谓的继女儿自然成了他眼中的工具,宣泄的出口。
但这些都是小儿科,他接下来的出格举动才让我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恶魔,他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同时也让我处于崩溃的边缘。
家里洗澡的地方是一个简易的棚子,每次洗澡都要烧一大锅热水,然后用热水瓶装好,拎到洗澡的棚子里。莲蓬头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水箱,我垫着板凳,把热水倒进去,洗澡的时候,打开莲蓬头开关,就有热水喷出。
唯一的不足就是水箱容量不够,我洗一次澡,就要倒2到3次水,小时候都是母亲帮我倒,现在大了些,自己倒,毕竟是女孩子家家,有些吃力。
洗澡地方遮挡的门是一扇简易的塑料门,只有简单的插销装置,不是很牢靠,在门外手稍微用点劲,插销就松了。隔着门,露出点缝儿,自然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没想到这点漏洞成了他窥视的开始,那天我一如往常一样,提着几壶热水去洗澡。我把插销插好,那周我在学校里刚刚经历了初潮,看到我下体有血流出的时候我吓坏了。
后来班主任老师带我去卫生间,帮我擦拭干净,同时告诉我不用害怕,说我已经长大了,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这个的,鼓励我勇敢一些,同时嘱咐我回家一定洗个温水澡,仔细清洁,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想洗个澡,虽然有了老师的安抚,我内心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第一次身上来的时候,有恐惧、害怕、担心、不安。我把热水灌进水箱,然后轻手轻脚地褪去衣衫,里面有一面镜子,正好照出我娇嫩的胴体。
那时的我已经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女孩子的玲珑有致开始显现出来,我望着微微隆起的胸部,有些娇羞,不敢直视。
我那时候算是出落得极为水灵的,班级里常有男生给我递纸条,我打开纸条,上面都是一些莺莺燕燕的情语,我总是第一时间交给老师,老师知道后就会找那个男生训话,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敢给我递纸条了。
正当我在洗澡的时候,那股温热断了,没热水了。我关闭莲蓬头,随手拎起放在一边的热水壶,爬上凳子,想给水箱加热水。原先我在冲淋的时候,根本听不到棚外的声音,但我现在分明听到了一声插销合上的声音,声音很小,小心翼翼的,但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大惊失色,放下热水壶,拿起浴巾,裹住自己。走到门口,大声喊了一句:“是谁?”外面没有人应答,我想是走开了,我脑袋翁的一声炸了,只有一个念头闪过——是他?
我哪里还有心思洗澡,用浴巾擦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冲了出去,我看到他这时正坐在竹凳上,手里握着竹丝,在那做活儿呢。我此时眼睛里能喷出火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去厨房拿刀子,把他那可恶的眼珠子给剜出来。
他成了瞎子,我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也不会觉得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紧紧盯着我瞧了。他见我怒气冲冲的样子,头发都没有擦干,水珠顺着我的刘海儿滴到了地上。他帮我拿了我的面巾,扔给我,叫我擦干头发。
我冲出屋外,把那条面巾扔的老远,他的手沾过了,那条面巾我嫌恶心,我再也不会用的。他有些吃惊我的做法,只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做他的活儿,眼睛却没有从我身上离开,眼神森然诡异,看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跑回来房间,再也没有出来,妈妈敲门喊我吃晚饭我都没出去。从那以后,我周末都不回家,每个周末,整栋宿舍大楼就我一个女生和值班老师,深夜,我害怕地躲进被窝,每次都是实在困了,才能睡去,我不知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周末。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逃避那双令我恐惧、厌恶的眼睛,那个成为我儿时恶梦的人。
即使偶尔逼不得已回家,我也不洗澡,非要洗澡了,我必须拉着妈妈,我才敢去洗,一个人,我从来不在家洗澡。
这股阴霾始终围绕着我的学生生涯,到了高中也不例外,它已经成为插在我心尖的一根毒刺,很深很深,痛不可彻。
它同样影响了我的学业成绩,我小学时候,由于母亲的缘故,课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我们那所村小的第一名。初中,我的成绩就如温水煮青蛙,不上也不下,同学老师都知道我聪明,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成绩始终上不去,连妈妈也感到费解,她变着法儿地辅导我,想让我的成绩升上去。
她们当然不会明白,一个称之为继父的男人亲自给我编造了这个噩梦,时时刻刻处于噩梦中的我,学习的心思自然少了,成绩也就跟不上了。
我勉强地上了高中,只是上到高二,我再也念不下去了。退学的那天,母亲又一次流泪了,我印象中除了父亲走的那天,母亲很少在我面前流泪的。她悄悄去了后山,我知道她要去哪儿,我跟在她后面。
果然,她去了父亲的坟茔,她摸着墓碑,来回摩挲,轻声哭泣,样子悲恸,我隔着老远能瞧见妈妈鬓角的银丝点点,再细细打量妈妈,真的苍老了许多,我心头不经一酸,她对父亲说的话,我听的真切。
孩她爸,我对不住你,孩子没能上成大学,我没脸来跟你说呀……
我听到这里,偷偷背过身去,眼泪止不住地流。妈,不是那样的,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不努力,是因为……我差点脱口而出,我捂住嘴巴,任由眼泪滑过我的指尖,我不想说,我不想让母亲遭受第二次打击。
那家伙虽然对我丧心病狂,但是对我母亲还算是很好,除了孩子那事,他几乎凡事都是依着母亲的。我不是没有动过告诉母亲的念头,如果说我第一次受他欺负那时候还小,现在的我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完全有能力把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告诉母亲,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
我几次三番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母亲,话到嗓子眼了,就是说不出来。说真的,我有些害怕,我害怕母亲现在安逸的生活再起波澜;害怕母亲的第二次婚姻遭遇危机;更害怕他突然翻脸,对母亲不利……
我没有吭声,这一次我仍然选择了沉默,我看着母亲与父亲说了一些在我面前不敢说的话,然后悄悄离去,母亲一步三回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中仍是不舍。待到母亲走远了,我才来到父亲坟前,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抱着父亲的墓碑就是不肯撒手,哭得昏天黑地的,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眼泪也哭干了,才幽幽地对父亲说了一句:“爸,你若还在,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