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成亲 二
18、成亲二
白氏正探头缩脑的往陶家的院子里看呢,一转头看到大春站在旁边面色微冷的看着她,马上装做偶然路过的样子,站直了身子,甩了甩手,大黑脸上挤出了几个似笑非笑的褶子来,掩饰的干咳了两声,“那个,大春啊”
“二婶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呢,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明白人知道二婶就是这习惯,有那糊涂的还以为我们家不让二婶进门呢”,大春说完,转身就要进院子。
白氏噌的窜到了门口,肥壮的身体挡在了门口,期期艾艾的说道,“……那个,大春啊……,那个,你们家来的那些人都走了没?”
大春一听,马上警觉地问道,“二婶,你问这个干吗?”
“没、没什么事,就是闲打听?”,白氏有些心虚
“闲打听?看来二婶是真闲呢,都惦记上我们家的客人了”,大春笑了笑。
“大姐,你怎么还在门口呢?娘正到处找你呢”,正巧二春出来找大春。
“哦,没什么事,这不是遇着二婶了吗,说了几句闲话”,大春又对着白氏说道,“那什么,二婶既然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进去忙了”,拉着二春就往门里走。
白氏眼见着大春她们绕过她进了院子,猛地拍了一下手,直着嗓子说道,“那个,大春啊,二婶我有事,有事啊”
“二婶现在也变得含蓄了,说个话还要拐着七八个弯”,二春慢声细语说道。
白氏的那张大黑脸也看不出来红不红,“那个,我是带着春花来看看三丫头的”,说着朝西面招了招手。
大春,二春一起回头看去,从门外挪着小步蹭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红底黄花的袄裤,衬着本来就不白的肤色更加的暗淡,这姑娘的五官面相和白氏有五六分相像,所不同的就是眼睛稍大一些,嘴唇也没有白氏那样肥厚,颜色也是略深的红色,脸型圆润,面颊丰满,和大多数山村的女子一样,看起来很是健康。
白氏一把拉过她的手,满脸得意的说道,“那个,我们春花可知礼了,就像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来都不出去抛头露面的”
大春看了一眼从进门就低着脑袋的春花,“春花的格可真是不像二婶啊”,指了指正房西屋,“三春在屋里呢,二婶快带着春花过去吧”
这时,正房的门开了,宋氏笑呵呵送几个妇人走了出来,大春她们也笑着招呼,“李婶,张婶,不多坐会儿啦?”,“二嫂子也回去啊?”,“呦,二孬婶子也来啦?”
一个爽利的女声,“咋啦?二婶子就不能来啦?”,穿着一身干净利索蓝色长褂子裤子,裤腿打着黑色腿带的妇人佯装不悦的看着大春,随即又哈哈的笑了起来,“三丫头成亲了,二婶子这心里头高兴,咱庄户人家,没啥稀罕东西,送几尺布头,给三丫头添妆,讨个好彩头”。
二孬婶子当家的姓孙,自小就没了爹娘,也就没有个正经名字,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晃荡了好几年,被人指着说,“真是个二了吧唧的孬货”,一来二去的就叫开了,“二孬”,三十岁那年,一直打着光棍的二孬突然就走了桃花运了,娶了个逃荒过来的女子,也是孤身一人,是个极爽利的女子,家里外头一把抓,成亲没多久,就把个邋里邋遢,躺地上都分不清的二孬拾掇的头是头,脚是脚的了,家里的烟囱也开始冒烟了,院子里的杂草也不见了,小孩子们也不再往他们家扔石头了,只是这“二孬”的名号乃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也就这么持续下去了。
二年后,二孬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把个二孬高兴的,险些没把嘴乐歪了,想了三天三夜,把脸憋通红,终于给他的宝贝儿子想出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金蛋”。
长到十五六岁上,情窦初开的金蛋喜欢上了陶家漂亮的三春,央求她娘去陶家提亲,二孬两口子那是一致反对,“金蛋啊,你想娶谁家的姑娘都成,娘就是求爷爷告***,去磕头,也要给你求来,就是陶家三丫头不成,你不知道她‘克夫’啊,我和你爹就你这一颗独苗啊,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你爹还活不活了,听话啊,金蛋”,“金蛋啊,爹也是男人,知道你喜欢那丫头长得好看,可是她那命不好啊,‘克夫’,那可是个邪乎的事啊,爹不能看着你被个女人给祸害了,咱换一个啊”
二孬两口子轮番上阵,软硬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鼻涕眼泪齐飞,却奈何不了金蛋那一颗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心,他采取了绝食这一最直接,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抵抗手段。
但是,对敌斗争经验严重缺乏的金蛋,低估她娘的战斗力,二孬婶子没有继续和儿子纠缠,转移了斗争的方向,直接奔去了陶家,进了门就坐地上撒开了泼,拍打着大腿,哭天嚎地的闹腾开了,“我的那个天啊,我不活着了,我就那么一个独苗啊,要是被克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那……”
完全不着头脑的宋氏看了看女儿,陶三春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二孬婶子来的是哪一出。
宋氏只得劝着,“她婶子,你看你这有啥话咱好好说,这多让人笑话啊”,说着伸出手去扶她。
二孬婶子一把甩开宋氏的手,“少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们家丫头不去勾搭我儿子,金蛋也不会连饭都不吃,死活要娶你们家的丫头啊,你这丫头是个啥命你们不知道啊,凭啥要去祸害我那儿子啊,我们金蛋那可是千顷地一棵苗的独苗啊……”
陶三春一听这话,委屈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几步冲到二孬婶子跟前儿,用手指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字一顿的说道,“二孬婶子,你也甭在我们家这又哭又闹的,我让乡亲们给我做个证,我从没有勾搭过你儿子,我陶三春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儿子的”。
少女那还稍显稚嫩的声音说出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仿似万里晴空响了一声炸雷,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宋氏的眼里含着泪水,心疼的看着纤弱的女儿。
二孬婶子也愣在了当地,鼻涕眼泪的糊了满脸,也忘了擦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们都长着嘴,瞪着眼,呆愣愣的杵在了那儿。
得着信儿就从家里急匆匆跑过来的孙金蛋,气喘吁吁的刚到了门口,正好听到三春最后面的那句话,登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死灰着一张脸,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后来,二孬婶子得知是自己错怪了陶家,三番五次的登门道歉。这次听说三春被皇上赐婚,也是从心里替她们家高兴,招呼着几个平日里走的近的人家,来给三春添妆。
大家正说笑呢,二孬婶子一眼就看见了大春身后的白氏,“哟,怪不得呢,原来是正经的二婶来了,她二婶啊,你也是来给三春添妆的?你可是嫡亲的婶子呢,这礼一定不薄吧?”
又有人看出问题来了,“不对吧,她二婶啊,你咋空着手来的呢?”
有人旁白解说,“这你们就不懂了,象她二婶这样的,家境富裕,又是实在亲戚的,基本上都是直接给银子,让侄女喜欢什么自己买去,她二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说的,等于把白氏架火上给烤了,即使浑身滋滋冒油,你也得生受着。
白氏那双豆眼快速的眨巴了几下,实在难以回答:说“对”,那就得往外掏银子,这是白氏最难以忍受的,她的银子都好像串在肋条股上了,别说往下拿了,就是想一想,都撕心裂肺的疼呢。
要说“不对”呢,好像也不成。
白氏黑胖的脸上有点见汗,双手在前上了两下,“那个,对,我身上没带着银子,回头拿了补上,补上”
宋氏也没心思要白氏那点银子,只要她们都消停的,不起幺蛾子,不找茬折腾,就比什么都强,于是,开口给白氏解围,“二弟妹,你先进屋去坐会儿,我回头再来陪你说话”
白氏也会就坡下驴,拉着春花就进了西屋。
陶三春正双手托着下颌转着心思想着怎么对付李骛那个死小孩呢,听到开门声,扭头一看,白氏领着一个黑丫头走了进来。三春自来对白氏就没有好感,也就懒得应付她,有些人啊,你如果不喜欢她,就一定要让她知道,要不然那,她整天的当好日子过呢,总在你眼前晃悠,不够你烦的。
三春坐在那里就没动,白氏也压儿没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就坐在了炕上,拉着她女儿也坐了过去,黑乎乎的脏手不停地着炕上铺着的崭新的单子,嘴里叨叨着,“这可真是好东西啊,着真滑溜,这嫁给王爷家就是不一样啊,啧啧”
陶三春不客气的说道,“二婶,你别坐在炕上,新铺的单子都被你弄脏了”
白氏动了动厚嘴唇子,刚想要呲毛,一想到还要有求于陶三春,就忍下了,讪讪的从炕上刺溜下来,做到了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奉上,稍晚一些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