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夜莺中弹
他们钻进林子小心翼翼的,蝎子远远地用手电筒光柱照射,果然不见了史无前,那棵捆绑过史无前的马尾松孤单地站在那里,仿佛在默默地期待着什么。忽然,身后有了脚步声,蝎子把手电筒往后照,是马杆子跟来了,他嘴边还沾着一颗饭粒,一只夜虫就在他面前飞来飞去,像是企图获取什么。
这时,胡强把手里拎着准备给史无前吃的盒饭又给了马杆子。马杆子不客气,又蹲下来饕餮而尽。
蝎子和胡强走到那根捆绑史无前的树前,现那树根下还落了一截绳子,绳子的断裂处不像是刀割的,比较齐整,而是齿齿缺缺,分明像是动物的牙齿咬断的,这让他们断定,史无前很可能被野猪咬死吃掉了,可是地上没有一点血迹。
蝎子用手电筒在树根下及其周围反复照看,未现任何足以证明史无前被野猪咬死继而吃掉的痕迹,这让他有些惶惑不安。他说,要是史无前被野猪咬死吃掉了也好,否则就有麻烦。也就是说他没有死的话,而是逃脱了的话,很可能就会报案,我们就不自在了。
王强说,史无前不可能逃脱,很可能被野猪咬死后,拖到更远的密林中吃掉了,那么这儿不会留下血迹。
正争议着史无前是死是活,蓦地,林子外有了响动,像是人或动物的脚步声。
蝎子一手紧攥木棍,一手用手电筒朝林子外晃动。胡强双手抓住木棒,转过身像马上就要决斗一样,他高度警惕。
当蝎子把手电筒光柱晃动几下,林子外没有动静了,胡强说,快把手电筒揿灭,你这样照,还会暴露目标,小心野猪直接扑过来。
蝎子立即熄了手电筒光柱,但总觉得不对,他冲着胡强讲,你不知道,这手电筒光柱一晃,说不定还会把野猪吓走,它们怎么会扑过来呢?尽管如此想当然的判断,蝎子还是没有再揿亮手电筒,他毕竟小心,怕生什么差池。
马杆子说,野猪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他有夜眼睛,你打不打亮的手电筒,它们都能闻到人的气味。我们还是快些躲起来吧!
往哪儿躲?蝎子只听见马杆子说话,却没有看见马杆子的人。马杆子原来已爬上一棵笔挺而高大的马尾松,他坐在上面摇动着马尾松说,你们爬上树,爬高点,野猪才攻击不到,它们不会爬树。
你这小子也真贼。蝎子说着,便找到另一棵马尾松爬上去。胡强也正在爬树之际,忽然被林子里传出的一个声音叫住:胡强,不要爬树了,我们是人不是兽,不会攻击你们。
胡强大为惊骇,还未缓过神来,几道手电筒光柱几乎是同时朝这边照射。双脚只夹住马尾松根部,尚未爬至树半腰的胡强的眼睛被晃得花花的。他嚷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块子镇派出所民警,你们三个搞敲诈的绑匪老老实实跟我们到所里去接受审查处理。
胡强惶惑不安,他知道完了,绑架史无前予以敲诈的事儿暴露了,虽然作案未遂,但是有实施的过程,一旦被抓,就会刑拘,甚至会判刑。他害怕了,感觉有一个民警朝这边树丛走来,越走越近,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逸,只见他一下子跳下来,打了个趔趄,摔倒了,尚未站起来,就被一个箭步跨过来的民警按住头,将手铐伸过来,让那锃亮的半弧铐环套住他的双手,只听到“咔嚓”一声,另一道半弧铐环合拢成一个钢圈,将他的双手牢牢铐住。
那民警吼道,放老实点。胡强还真格老实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民警命令他站起来,他因动作缓慢,而挨了一脚。
蝎子可是见过“场面”的人,他对公安民警不是那么畏惧,当树丛中射过来的手电筒光柱也照在他身上时,他反倒冲着朝他靠近的民警叫嚷,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搞敲诈?又有什么理由要我们到所里去接受审查处理?
你他妈的不认错,还翻。一个高出蝎子一个头的魁梧身材的民警在面前一站,叫道,跪下。
蝎子被他的威力震慑住了,只得很不愿地双膝着地,嘴里仍不服气地嚷,你们这是无端地虐待我,我有什么罪?我要告你们。
那高个子根本不理睬他这一套,拿出一只手铐铐他,还吼着要他配合。
藏在树上的马杆子也早已被一个民警叫下来戴上了手铐。他们三人已作为犯罪嫌疑人押着走出了丛林,上了史家庄盘绕在山脚下的那条公路。
蝎子来到他的桑塔纳前停顿了一下,民警会意,问他的车钥匙在哪里,蝎子头一歪说,在裤荷包里。
民警伸手去掏,没掏着,只掏出一个钱夹,像有什么掉下来。用手电筒一照,现是5张100元的票子掉在地上,民警捡起来一向塞进钱夹。
蝎子盯着民警看,见他未没收,心里才变得稍微踏实。他想:这钱是他从史无前的内衣荷包里摘出来的,完全可以说是他强行搜身所得,要是民警知道这事,把它没收后退给史无前,他也只能干瞪眼,现在他正侥幸自己还没有蚀财。
这会儿,民警从那钱夹的里面掏出了一片钥匙,问蝎子是不是这把,蝎子点头,民警便用这把车钥匙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室动车子,那车灯灿亮,整条公路照得通明。
车子开动了,沿着这条公路徐徐驶向块子镇。蝎子、胡强和马杆子被押上一辆警车,跟在那辆桑塔纳的后面。夜空的寂静一下子被车辆行驶的声音打破了,沿途长满树丛或灌木的路边不时有栖息的鸟雀因受惊吓而扑剌剌飞逃。
车子行驶到史家庄路口时,高个子听到路旁树丛中有响声,便机敏地掏出一支手枪朝半敞开车玻璃的车窗外瞎打一枪,未料立即有笨重坠地物的回应声。高个子叫声停车,走下来在车前方的不远处长满青草的路边来回寻了几圈,忽然找到一只中弹死去的夜莺,它的翅膀打碎了,还在汩汩地流血。
高个子把夜莺捡回警车,开车的民警瞅了一眼说,李所长,你今天收获不小,抓了人还打了鸟。把这只鸟带回所里搛了毛,下粉丝炖一锅,我们还可以打个牙祭哩!
高个子说,回到所里交给你弄,行不?开车的民警说,我可不是厨师,烹饪得不好,会浪费这难得的野味。
说着,他把车子开进块子镇街道,高个子叫他把车停在自己老弟所开的靠杯摊旁,然后挈起那只身子已经僵硬了的夜莺往车窗外一甩,对一个男汉说,你把它弄一碗菜,我们先回所里,等会儿过来尝鲜。
好咧!那男汉拾起丢在地上的夜莺,忽然站住而望着高个子说,哥哥,今天晚上,有三个外地人来这里飙,为一件摔坏啤酒瓶的事儿跟我们吵起来,我当时真想打电话叫你带人或派人过来,把事摆平,后来,那三个外地人急着要走,可能有什么紧要事想办未办吧!其中一个偏瘦的矮子,还说是号子里出来的,迟早要撬我的盘子,哥哥,你要为老弟作主哦!要不,我这靠杯摊就维持不下去了。
高个子断定弟弟所讲的那三个外地人就是今晚作案的三个人,便把车窗摇开,放开嗓门讲,那三个外地人都是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我们抓住,其中还真有一个偏瘦的矮人。
继而,他摇拢车窗玻璃,警车又动了,朝南街那边的块子镇派出所驶去,警车车灯放出的光芒像一把捅破黑夜的长刀,看上去威不可犯,且平添了几分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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