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去死
就在清ri海军交锋之时,旅顺岸上的ri军也被这海上的炮火震惊,但更多人却关注的是宴会现场倒下的的将军们。
有人下了毒。
最终大山岩和乃木希典被救了过来,但更多的军官没有救过来。第二天,8月25ri,震惊全球的旅顺大屠杀开始了,2万多不愿意随转运船队离去的旅顺人被屠杀一空,只留下了36人搬运尸体。当然,最终这36个也没能躲过。
天空中大雨倾盆,beijing城长安街上。在京举子和京师大学堂的学子们四千多人跪在金水桥外,高举着自强不息,振兴中华,与倭寇决战到底的横幅,一声不响跪在风雨中。整整一天,没有一个人喧哗,也没有一个人起身,任那风吹雨打,巍然不动。
就连皇城根下的各国使馆公使们都为之感动,纷纷为风雨中的学子们拿来了遮雨的雨具,可是没有一个接过。清ri开战前,各国皆不看好ri本,可谁能想得到,清国一触即溃,一溃千里。清国这个资源丰富的国度,这个有着四万万人口的市场,西方诸国都已经举起刀叉,就等着清ri之间分出胜负后落下。可眼前这一目又让各国公使们犹豫起来,大清,四万万人口,比整个欧洲人口加起来多。如果清国人真铁了心和ri本打下去,ri本还能赢得了吗?
“回去吧,都回去吧,朝廷会想办法挽救危局的。要相信朝廷……”午门外,督察院的御史们也顾不得身份了,挨个的劝说着那些举子和学子们。
天空中的雨水,就犹如ri本人的军刀一样,依然无的落下。旅顺失陷三ri后,一ri之内,慈禧接连让军机处下达了三份旨意,
“着由宫中节省项下。出内努银三百万两,交由户部陆续拨用,以收士饱马腾之效。”
“所有庆辰典礼,着仍在宫中举行,其颐和园受贺事宜,即行停办。”
“一切点景即行停办。”
然而此时的局势,已经糜烂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辽河成了大清最后一道防线,辽河之后直接面对就是辽西走廊,就是山海关。直隶危在旦夕,大清危在旦夕。就想凭这几道旨意,再不能鼓起朝野内外地士气了。
风雨飘摇,天下人心也已经到了土崩瓦解的边缘……光绪明白,辽河,最后一战。
狂风骤雨依然不停,督察院的御史们还在午门苦苦的劝慰。紫禁城午门豁然洞开,光绪一身着明黄se龙袍坐着一匹纯白大马缓步而出。没有御林军开道,只有左右两个侍卫。
光绪骑着马走到众人跟前,伸手接过祁以德递上的电报,展开大声念道:“三天前,光绪二十年七月二十四ri夜,我大清皇家北洋舰队与ri本联合舰队于旅顺外海交战。我大清皇家北洋舰队仅以6人阵亡,87人受伤,定、镇、平三舰受伤为代价,击沉ri本联合舰队旗舰严岛号、扶桑号、西京丸等三艘军舰,重创速浪号、秋津洲号、比叡号,确认击毙ri本联合舰队创建人桦山资纪中将以下500余人,伤无法计数。而昨天夜里,大清皇家陆军第一师第一团在刘家河成功击退ri军大岛义昌混成旅团的进攻,以27人阵亡的代价击毙ri军455人。ri军前进的步伐第一次被阻止。大清还没有败。”
赢了?赢了。是赢了!一时走神的学子们反应了过来,随即爆出振天的欢呼声,午门前的欢呼都惊动了慈宁宫的慈禧。远在上海的《时务报》紧急刊的号外同样把这个消息传遍江南。从牙山到旅顺,一路的溃败。从震惊到失望的人们爆出压抑以久的怨气,这场胜利犹如强心针一样瞬间定住了人心。大清还有一战之力。
光绪挥舞着双手让人群安静下来:“败因为贪生怕死,所以从牙山到旅顺死了无数将士。胜因为无所畏惧,所以干掉ri本五艘军舰和一位中将。记住,只要我们不惧死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光绪突然吼道:“ri本,算是个什么东西。”
在侍卫的指引下,学子们向两边让开一条道路。光绪骑着高头白马挥舞着右手缓缓通过,然后绝尘而去。
丰台大营内
此刻已经全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第二师各部都在做着开拔前的准备,一条条的命令从师参谋部部里出来,物资准备、人员的安排部署已经完全展开,虽然皇上还没有明确的具体的开拔ri期,但是旅顺陷落的当晚,皇上就已下旨让第二师准备近ri开拔。
作战指挥部里,王士珍每ri都在根据前些回来的电报,指挥着参谋军官们。在地图上标明各路ri军地动向,编制行军作战计划。而第二师不设炮团也一直没设师长,欧阳振华带第一师走后,三个步兵团的团长相互商量着办。第五团长是已故吉林将军富明阿的儿子,27岁的侍卫寿山,六团团长是他的弟弟永山。而七团团长铁良,他的ri子一直不好过,因为手下有个特别营,里面都是些出口自称爷的人,有背景有资历,都些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另外两外营从来不和这个营的人说话,如同末路一般。此刻寿山永山两兄弟却默然的坐在一边,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呆。
门忽然被推开,一行人带着风雨声匆匆走了进来。“皇上……”所有地人都是一愣,随即纷纷行礼。
“即刻传所有团营以上军官到这里来。”光绪径直走到地图前。
两兄弟慌忙答应了一声,一头扑向门外,大声的下令,让守候在门外的亲兵到大营各处传令。
光绪则独自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一句话也不说。所有的军官都赶了过来,神凝重的站在屋子中。大战在即,皇上这个时候忽然召见,肯定是第二师要开拔了。年轻的军官们,此刻眼中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神,第一团已经在赛马集成功的伏击了ri军。这怎么能让第二师年轻的军官们不急。现在他们把身板挺的笔直,就等着皇上下旨了。
“你们都知道了,鸭绿江防线溃败,现在金州和旅顺也失陷了,辽东、辽南的局势已经糜烂不堪,大清此刻是危在旦夕。仗为什么会打成这个样子,朕不想多说什么。别看海陆军都打赢了一仗,可是这点战术上的胜利能改变得了战略上的失败吗?朕今ri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场仗还能打下去吗?还能打赢吗?还有希望吗?”光绪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微臣恳请皇上下旨,调第二师赴辽东、辽南一线,与ri军决一死战!”望着皇上投过来的目光,寿山收起了心中的茫然,沉声说道。
“大清现在能够与ri军一战的军队,也只有新军了。可新军两个师加起来不过二万人,然而此时北洋已经土崩瓦解,以新军的兵力,这一仗能够打成什么样子,你们想过没有。”
“请皇上下旨,调新军第二师赴辽东一线,与ri军决一死战!利剑出鞘,所向披靡。”几乎在同时,所有的军官们都是挺着胸膛,异口同声地说道。
光绪环顾了众人一眼,露出一丝有些凄惨的笑容:“朕问的是这场仗还能打下去吗?如果新军二个师也打败了,又该如何呢?”
所有的人都是微微一愣,军营当中,未开战先败,向来都是忌讳的事。
王士珍跨前一步:“回禀皇上,以第二师现有地武器装备和作战能力,只要不是敌我兵力过于悬殊,不是在对敌有利的地形下起强攻,是完全有能力与ri军一战的。胜负本就是兵家常事,请皇上不必忧虑。”
“第二师全体必定奋力一搏。血战到底。”三位团长同声道。
“看来你们还是不太理解朕的意思。”光绪指着地图说:“ri军现在有将近4个师团的兵力,从辽东、辽南两线压了过来,新军与之相比,确实是兵力悬殊。胜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调上去面对地就肯定是血战。是死战是要死人的。如果你们面临的是全军覆灭,是全体战死。朕想问问你们,你们还有一战到底的勇气吗?”
“纵然战败,唯死而已。愿为皇上效死!”哗啦啦一片人都跪了下去。
也许是辽东、辽南的惨败还没有动摇眼前这些军官们的锐气,也许是刚刚传来的海陆军的胜利给了他们信心。光绪一手拍在地图上:“你们还没有放弃那就还有希望。倘若连你们都变得畏畏尾,那这一仗就真的完了。下面具体的战术安排由参谋长王士珍说明。”
“第二师没有战术可。二个字——死守。”王士珍手指着田庄台:“田庄台是辽河最后的阵地,后面是平坦的辽西走廊,失了田庄台就再无地形可用。整个直隶平原,整个京畿就都处在ri军地兵锋之下。所以,守不住就只有一个结果——全军覆灭。而且跟据战前战略安排,第一师将在外围打击敌人。他们不会出现在田庄台防守阵地上。”
光绪环顾一周,却没现一个军官脸上有担心害怕的表:“去通知道到每个士兵,包括特别营也通知到。此次出征,要么胜,载誉而归;要么败,埋骨田庄台。让他们自己去选,决不免强。但要是去了,朕清楚的告诉你们的是,就算全军覆灭,就算战到一兵一卒,你们也要死守田庄台,不得退后半步,违此旨意者,朕杀他全家……”
年青的军官们出去了,不一会三位团长回来了:“报告,大清皇家第二师出征全体官兵集合完毕。请下令出征。”
“轰”雷声滚滚,狂风暴雨席卷大地……
光绪再一次站在检阅台上,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新军军服。又一面五星龙旗高高升起,如同台下8000多士兵一样,任凭风吹雨打。而最终特别营也没来,眼下北洋全面溃败,就想凭新军这二万人扭转战局,别说特别营不信,就连光绪自己都没信心。特别营的人都有个小心思,如同此战新军二个师全军覆没,那他们特别营将来定受太后重用。一面是死战无生,一面是将来的荣华富贵,所以他们留下守卫丰台大营。
“这一去,便生死两茫茫。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妻儿。你们就真的不怕死吗?”光绪也不记得从哪里听道的哀兵必胜之说,但此刻他要做的是,让每一个士兵绝了念想,只有两种选项,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不怕的喊声震天。
王士珍上前二步说道:“往大的说这叫保家卫国,往小的说这叫当兵抗枪吃皇粮这就是命。俗话说:养兵千ri用兵一时。皇上好吃好喝养了我们这么久,也到了该用的时候了。皇上不必过虑,只管下令便是。”
光绪点点头,大声下令:“第二师一直没设师长,今ri朕在此宣布。此次清ri之战,朕将亲任第二师师长。你们就是朕的亲兵,跟着朕,向田庄台出。”说完便向大门外走去。
能成为皇上的亲兵自然荣耀百倍,但这次面临的可是绝户之仗。震惊过后,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皇上……”王士珍连忙上前拦住光绪,话却被光绪打断。
“朕意已决,不必多。”
“皇上亲征固然能激三军效死的勇气,但是兵事凶险,且ri军来势汹汹,这一仗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并非单单是靠勇气就能打赢的啊。”王士珍噗通一声跪在光绪面前说道:“皇上身系天下安危,绝不能做这样孤注一掷的举措,皇上绝不能以身涉险,倘有闪失,臣等万死不赦之罪……臣愿率第二师全体前往田庄台与ri军血战到底,誓死不让ri军越过田庄台半步!”
“你们说的道理朕都明白,朕也知道这一仗……怕是回不来了。”光绪环顾着众人,神异常苦涩的说道,“但是有一点你们都要牢记在心,ri本国力远弱于大清,这一仗他们是拖不起的。此刻朝堂之中,投降议和之声已然是尘嚣直上。从古自今,但凡是城下之盟,皆是割地赔款,所以大清绝不能和ri本和。朕就是死也不会做一个投降之君,朕就是拼却一死也要让大清和ri本耗下去……”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头望去,一个人影在马上冒着风雨歪歪斜斜的冲了过来。
唐绍仪?他来干什么?光绪不禁皱紧了眉头,唐绍仪又不懂军事,拉到前线也没有什么意义,要是打败了,那可就真的是叫送死了。所以光绪安排唐绍仪留在京城,顺便也替自己随时掌握朝局的动态。如今他匆匆而来,莫不是京城中出了什么事?光绪的心骤然紧张了起来。
“京城中并无任何事,皇上请放心……”一路顶着风雨狂奔过来,早已衣冠不整的唐绍仪此刻却只是微微一笑:“京城中的事务微臣已经安排妥帖了,皇上还是把微臣带着一同去吧。此战,天下人都在看着,就让微臣跟随皇上轰轰烈烈的生死一场,不负皇上的君臣大义,也为子孙留一个忠烈的名声……”
光绪默默的看了唐绍仪片刻,点了点头。
“唐大人,皇上令人yu亲征田庄台。你怎么也不劝劝皇上呀?”王士珍接着唐绍仪焦急的问道。
“北洋溃败已经说明了,各自为战只能是被ri军各个击破,整个辽东、整个甲午,此刻都必须要有一个能够担负起天下众望地人站出来,给天下人力挽狂澜的信心。而这个人,只能是皇上。”唐绍仪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有死战的决心,却没有威服各部地资质,退守田庄台的各部决不会听你的指挥,而宋庆等人已是败军之将就更加不用提了,如今的大清,唯皇上一人而已。”
历经千年而不替的名分大义,维系天下士子的道德lun理,就连不识字的普通百姓家中都供奉着的天地君亲师的牌位,这就是几千年来已经深深根植于这个国家每个人心中的大义,当这个国家的皇帝在死战不退,天下又有何人能退?只要让天下人都看到这个国家的皇帝在田庄台与ri军血战,满朝大臣,整个国家,就没有人敢再轻易和ri本人和谈,如此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这些人,就会倾尽全力调兵筹饷,支援田庄台一线。这也是这场战争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了。甲午这一仗,只要这个国家不与ri本人和,ri本人就已经败了。
“还记得朕让你们拟定田庄台做战计划时说过的话吗?朕将在田庄台为ri本人放下一个他们一定会吃的诱饵。这个诱饵没人比朕更合适。惟有如此,第一师才能寻觅到重创ri军的战机,只要击败ri军一部,战局就会生变化,大清才有了和ri本人死战下去的本钱。”光绪绝决的说道:“朕已经做好了与第二师一同埋骨田庄如的准备了,朕抵达田庄台后,即会明电天下,倘若朕战死,朝廷可另立新君。朕已将遗旨带在身上,朕死之后,当倾举国之力与ri本血战到底,谁若敢和谈投降一事,即为国之逆贼,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朕也将许下天子诅咒,敢和谈投降之人,朕诅咒他断子绝孙,朕诅咒他亡族灭种……”
光绪以不容置疑的神下令道,“王士珍,从此刻起督察各营,朕亲征地消息严禁任何人外泄。”
说罢,光绪复走到检阅台下大声说道:“怕死的留下。不怕死的那就跟着朕——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