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信念
呼啸的炮弹飞过鸭绿江，重重在砸在地上。6月1日凌晨时分，再也忍不住的大山岩下达了攻击命令。而进攻的重点就是由朝鲜军队把守的九连城，虽然九连城的朝军比丹东的清琉联军总兵力要多，但这里决对是最容易突突破的地方。
爆炸将地面工事炸的七零八落，长达半小时的炮击将九连城朝军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大部击毁。战壕中的朝鲜士兵战战兢兢的呆在还算安全的掩体内，等待日军的炮火停下。而守在战壕里的朝鲜士兵却慌乱起来，他们偷懒没按照清国要求修筑的工事，一段段的被爆炸所摧毁。暴露在没有掩体下的朝鲜士兵四下乱窜，军官们无法约束混乱的部队，因为他们也在寻找安全的避难所。
前线阵地的交通壕内有一些用巨木支架起来的指挥所和通讯室，如今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作用。为了躲避日军的炮击，朝鲜士兵全部蜂拥到这个小小的避难所。以至于后来者因挤不进去还动了手。
“师长，九连城观查所回电报。日军仅炮击三十分钟就已经将朝军前线阵地摧毁大半，阵地上守军已失去建制，朝军第一道防线基本失去作用。”丹东第七师指挥部内，师参谋长在日军炮弹的爆炸声中向刘盛休报告：“根据报显示，日军在九连城方向集中了超过半数的兵力。以朝军的战斗力来看，一但日军起步兵进攻，估计朝军很快会丢掉滩头阵地。师长您看是不是派一个营过去增援下？”
“不派，一个人也不派。前前后后集结了近二万人的朝鲜军队，连日军一个冲锋都挡不住的话那就全部阵亡好了。”自从刘盛休理解了皇上那句‘要消耗日本也要消耗朝鲜’的旨意后，刘盛休就一直在坚定的执行着。作为藩属国的朝鲜自然要听我宗主国大清的话，可是自从日本人进入朝鲜后朝鲜人就有了别的心思。想靠着日本人来抗衡大清而寻求独立，你当大清的大是白叫的。犯了错自然要接受惩罚，但大清表面上还要体现出仁义。所以只能借日本人的手来惩罚朝鲜。要让朝鲜人明白，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刘盛休理解皇上的旨意后，这次鸭绿江之战干脆就把九连城全部交到朝鲜军手上，反正朝日两边死多少人皇上也不会心痛。但九连城却不能丢。没想到朝鲜人却如此不堪一击的刘盛休气及败坏的说道：“电报给李熙，丢了九连城让日本人过了江，老子是活不成了。可老子死前也会拉他儿子垫背。再告诉李熙，如果朝鲜军队如此不堪，那大清也就不需要朝鲜了。”
李熙的性格是温和仁厚的，但也让很多人认为他是懦弱无能。其实哪个男子心中没有英雄节，更何况是身处一国之君高位的国王。李熙并非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可是他年少时在父亲大院君掌权的状况下形同傀儡。而又是父亲一手包办的婚姻王妃闵氏，却也是一个充满权力欲和野心同时熟稔政治权术的女人。在父亲和妻子操纵下的李熙也是有志难施。对他而，这次朝鲜事变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那些操纵他的人全都远远的离开了。虽然离开了朝鲜，虽然丢掉了国家。但他也获得了一个施展的机会。上国皇帝并没有把他当成操控朝鲜的傀儡而软禁起来，上国的大将军也没有借他的名义撑控朝鲜的军队，而是干脆完全的将朝鲜军队交给他指挥，就连一个士兵都没有派到军队中来。甚至在鸭绿江之战中。将九连城这个北段江防的重点完全托付给他。这是上国对藩属的信任，也是肯定。刘将军的电报说的很明白，如果朝鲜一无事处对大清来说毫无作用的话，本来自身就麻烦不错的大清还有必要帮助朝鲜吗？这次鸭绿江朝军独守九连城，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
“王上，快撤吧。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冲上岸边了。”从朝鲜事变中逃出来的洪启薰回到国王身边，继续担任国王的侍卫队长。
“啪”。当着房内所有将领们的面，李熙重重的一把掌打在洪启薰的脸上：“当日本人攻进王宫时你拼命护架的气势哪去了，曾经的武勇哪去了？难道你也被日本人打怕了？”
看着全部跪下来的将军们，李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从朝鲜一路退到大清，现在你们还要退到哪里？我们已经丢掉了自己的国家，我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却将朝鲜臣民置于日本人的欺凌下。你们还有没有想过恢复故国。回到家乡？但孤王想。我们现在是受到上国庇护，粮草不缺弹药充足。为什么就不能想想如何才能打败日本？上国皇帝有一句话说的好：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国家，那别人也不会去帮你。如果我们是如此无能连眼前的日本人都不能打败，那上国为什么还要给我们粮草弹药？他们会收回我们的武器，交给清国人去组建自己更强大的军队。我们要证明我们配得上上国给的支援。我们是朝鲜国最后一支正规军。现在还有上国支援我们。如果我们还败了的话，失去上国支持的我们还能够复国吗？那样一来，等上国剿灭俄国后，他们的大军就会冲进朝鲜直到占领整个朝鲜。你们也许会想那时再恳请上国让我们复国，可是当别人丢掉的东西是你用命拼来的话，你会还给别人吗？难道我们复国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哀求和别人的怜悯之上吗？别忘了，朝鲜国内还有无数支游击队正在打击日本鬼子。他们期待的是王师收复国土。”
“王上……”众将领们泣不成声。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日本鬼子给赶下河去，让上国知道我们朝鲜是值得扶持的。”身着朝鲜国王正装的李熙步出房间：“让侍卫队跟着孤王，孤王要让前线的朝鲜勇士们看到孤王没有逃跑。你们也记住，如果孤王战死，那世子李坧就是新的朝鲜国王――”
“呵，没想到一辈子无所作为的李熙还有这种勇气。实在难得呀。”光绪看着从鸭绿江来的电报感叹道。
“这有什么，再勇敢他敢把自己当诱饵放在敌人的包围内吗？”从外面才走进来的唐绍仪接过话来：“那都是皇上玩剩下的。”
“别这么说别人，当年朕是脑子一热才干出来的。现在可没有这个勇气了。”光绪呵呵一笑：“儌文出去了？”
“去了，微臣已告知孙大人要提前做好准备。只是皇上。您还是冷静点好。要是再让您干上一回，这天下儒生们还不得把我们当臣子给骂死呀。微臣还打算在史书上留个贤臣的名声呢。”唐绍仪说完呈上一封电报：“杨度从京城来电报，他代容校长请示皇上。六月底就是京师大学堂第一期四年生学子的毕业大典，容校长请示皇上能否回来参加典礼？”
“这才六月初。现在就说这事儿是不是早了点？”
“时间已经不早了，孙先生不如用过午饭后再走？”
看着眼前笑嘻嘻的程壁光，孙文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程将军，别忘了你也是个汉人。自满清入关以来，我汉人反清复明大业从未中断。如今鞑虏内忧外患，正是我辈驱除鞑虏复我中华之机。为何程将军总是顾左右而其它。”
“既然孙先生已明，那我也据实相告。”程壁光双手一摊：“孙先生要恢复中华其志自然是好的，可是孙先生还没有这个能力。你以为只凭一句共和，就能让天下听你的吗？那样孙先生未免也太自大了。我不是孙先生，也没有孙先生那么大的志向。但作为南洋舰队参谋长却也知道要为舰队中所有人的考虑。不说立下绝世功劳，最少也要让他们衣食无忧吧。可孙先生想过这点吗？如要孙先生可以保证南洋舰所经费，我不仅可以说服林司令投身革命。如果孙先生能保证整个海军的经费的话，我甚至可以劝说整个海军投入孙先生麾下。”
“程将军此当真？”孙文有些激动的问道：“那请将军告知，在下一定办到。”
“既然孙先生如此肯定。那就请听好了。就以大清最弱的南洋舰队开始说，孙先生知道我南洋舰队要巡航整个南海，加之训练、保养及人员薪水，共要30万两白银。”
“这不多，些许时日便可。”
“话不要说的太满，我说的是一个月。孙先生也许能凑出这个数，可孙先生又能凑的出几个月的用度。更别说是每个月高达200万两银子的太平洋舰队。对了，这次从英德美购置的军舰就要完工了，等他们回来后估计太平洋舰队每个月的用度可能会要300万两银子。孙先生拿的出来吗？”
听的目瞪口呆的孙文楞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想说话却被程壁光打断了。
“孙先生是想说，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有对不对？”等到孙文点头后程壁光才接着说：“那要等多久，是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可孙先生是否知道日本舰队明年也要回国了。日本人买军舰干什么？除了攻打我中华还能干什么？那时，没钱买燃煤弹药的中华舰队如何抵挡日本人的攻击？挡不住日本人的舰队，那中华怎么办？再和日本去签不平等条约吗？”
“革命成功之前总是会有伤痛。”
“仅仅只是伤痛吗？怕是屈辱吧。等我中华海军舰船在港口向靶子一样被日本人击沉的时候，等日本逼我中华签订丧权辱国协议的时候，如果那时孙先生革命成功。一定会在协议上签字吧。那时别说什么朝鲜琉球，就是日本还要东北台湾我看先生也一定不会犹豫的签字吧。反正只是伤痛，习惯了就好是吧。孙先生，革命应该是高尚而伟大的，别打着革命的名字来达成自己的私利。一个要牺牲国家利益、放弃国家主权的革命，我看还是剿灭了的好。”
孙文坚毅的站了起来：“你还不明白革命的意义，革命是为了整个中华的未来。”
“眼前都保不住还去管未来，孙先生要革命先就是日本舰队怎么办？恐怕没有想过吧。你们太自大了，以为就凭205支左轮手枪和80箱弹药就以为能革命成功，你当大清朝这么多军队是干什么吃的。”
孙文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连我是南洋舰队参谋长都忘记了，你连清英两国在南洋的海军有协调计划也忘了？整个南洋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程壁光拦下了急欲离开的孙文：“你以为日本支持你革命就真的是为了中国好？他们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心思？既然我能告诉孙先生，就不可能让孙先生在起义前离开。作为朝廷的将军，本当缉拿先生为自己请功。但孙先生也放心，我还是很敬仰孙先生的勇气，等起义的枪声响起后，我会亲自从先生回香港。放心，是我南洋舰队船，很安全。”
完了，起义完了。孙文彻底瘫倒在椅子上。无数的热血青年，无数的共和先行者们都掉进了鞑虏的陷阱。孙文泪流满面：“革命总会有牺牲，但后来者你们是杀不绝的。”这一刻孙文无比强大。
“省港班轮应该已经靠案了，孙先生就不想看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吗？”
脚低下的炮艇缓缓的开出了码头，孙文就站在指挥室里看着突击队员们高举着枪支冲出了码头。码头上一面陆皓东设计的青天白日旗已经高高的飘扬在码头上。
“驱除鞑虏，复我中华。”突击队员们高喊着口号冲向了预定目标。只有孙文才知道，这些共和的先行者们在自己坚定的信念下，奔向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