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真英雄
时间:近晌午。
气象:晴间云,有微风,气温约3o摄氏度。
地点:白石滩与青山村之间的某条长长山谷,东西走向,植被密度一般。
山谷南山梁,沿山梁顶端纵向隐蔽着一条散兵线。
马良军帽上缠绕着伪装草帽,趴伏于草丛后,举着他的曹长镜,专注在望远镜镜头里,低声口述:“担架可战斗人数约十轻枪一挺,位于最后一个担架后告诉大家严防走火”
附近一个战士悄悄后撤些距离,去转述排长叮嘱。
由此位置顺山梁向东百多米外,散乱隐蔽着十余身影,胡义持小红缨的曹长镜,也专注在镜头里:“正在通过老秦藏匿位置他们太慢了骡子,把枪摆我这来。”
左侧几米外,有辫子和四四卡宾枪摆在草丛之间,她即将开始瞄准姿态:“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胡义的望远镜并未放下,持续观察着山谷里那些正在接近的伪军目标。
“你说呢老秦也太阴险了早知道这样当时我也站出来”
“你也想指望这个”
“我不指望这个还能指望啥”
胡义不是党员,可也知道些入党要求,且不说小红缨够不够年龄,如果指望平日口碑她貌似没啥前途了。想到这里很庆幸,当然也很无语。
秦优隐蔽在小路附近的茂密之,他决定做这个送信任务,全九连只有胡义才能拦得住,所以他当时已经准备行使指导员特权,胡义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结果什么都没说,任秦优当英雄。
正在经过的伪军就是白石滩战斗后的伪军余敌,由西向东往青山村,秦优要装作来自友军团,也得由西向东,所以他提前隐蔽在路边,要制造个偶遇后的躲藏失败。
听着小路上的敌人脚步,任是秦优也开始心跳加,万事最难都在开始前,到最后边的敌人也路过了,秦优伸摸衣袋,确认那封信在,然后横下一条心,最后一次深呼吸,果断爬出隐蔽位站立而起,侧头东看,小路上伪军疲惫一溜儿,最后一个背影距离二十米,于是抬起脚,故意踩断了一截枯枝,嘎巴
这一声之后,心跳度直冲极限,秦优呆呆看着那队伍后方的伪军下意识回头,然后时间仿佛静止,他等待着将要朝向他的枪口,等待被俘。
然而,循声回头的几个队末伪军也成了驻足雕塑,再没任何反应。
足足十秒,无论秦优还是那几个驻足回的伪军,感觉简直是沧海桑田,然后才响起撕裂九霄的一声大喊,不是站住,也不是不许动,更不是举起来,而是:“有埋伏啊”
好一嗓,长长队伍全跌倒了,当场狼狈成一片,随后撇下担架扔下伤兵抱头鼠窜。
匪夷所思这个词不是凭空明的,目前的场面正在摧毁秦优的世界观,他呆立在路旁的阳光下傻傻地孤单。
达尔的进化论虽然没能证明人类的真正起源,但是偶尔也可以用来证明一些不相关的事件,比如优胜劣汰,这支伪军残兵昨天背后被皇军枪指着涉水白石滩,胆大敢作死的全喂了榴弹和刺刀,于是精英们活下来了,抬着伤员缠着绷带越走士气越低,越走越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命怎么享福
于此同时,隐蔽在南山梁上的九连正在全体傻眼。
田愤怒质问二排下:“是谁暴露了目标”
一排战士呆呆问马良:“这是不是得打了”
罗富贵掉了下巴:“莫非老秦真投了敌”
小红缨焦急:“再不动可来不及了”
胡义仍然举着望远镜不放,镜头紧紧盯着秦优的身影,没得到任何肢体语言反馈,无奈地继续沉住气。
良久之后,山谷里静了,几个重伤员仍然躺在被抛弃的担架上晒太阳,几个腿脚不便的伤员趴在路旁开始相互招呼,也有几个不是伤员的伪军因为腿软躲藏在现场附近,现在胆战心惊地从路旁绿色探头探脑,忽然注意到了后方的那个八路,他居然还在那站着
终于有枪口瞄准了,秦优长出一口大气,赶紧高举双仰头望蓝,苍天有眼啊等这一头汗
“到现在你都不跑你这是要干啥”一个持枪伪军佝偻着腰,一步哆嗦往秦优那里挪蹭。
“我那个我不是怕你们开枪打我么”
“就你一个”
“啊。是啊。就我一个。”
几个惊弓之鸟般的持枪伪军四下慌看几眼,终于敢直起腰来,开始大骂那些不见踪影的老鼠;几个伤员也开始冒脏话,大骂弃他们不顾的那些战友同袍。
接近秦优的持枪伪军也是越走越有胆色,心情明明格外好还要装作不忿:“说你哪的”
“我独立团九连的。”
抬起一脚将秦优狠狠踹倒在草里,当先拽出秦优枪套里的枪:“编你特么真敢编九连的特么九连在东边家里窝着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德行,老八路吧北边的吧哎捂着兜干啥你特么给我把挪开听到没有信不信老子我说那只”
十分钟后。
“你是说这信有两封两路送的”
“路远,怕消息送不到,两路送的。”
为的伪军抬推了推歪帽檐,朝东看看,忽然道:“给他松绑”
被解开绳索的秦优满脸惊诧:“这你们这是”
“帮忙抬担架敢跑我就毙了你”
“”
这几个伪军居然完全没有押送秦优往西去见鬼子的意思,反而归心似箭,愁得秦优这一脸黑
“怎地不愿意啊”刺刀突然明晃晃。
“不是不愿意,我是觉得你应该把我送到鬼子那吧”
“送你我呸这些受伤的累赘还不够忙呢,放这喂狼”
“那你好歹也该把信送去啊”
“谁让长官跑得快,我特么又不是通信员那好几十里呢”
“哎我说你这态度可就不对了,这封信的重要性可了不得你不想想我凭啥翻山越岭跑了百里到这来瞅瞅你里的枪,摸摸你领上的章,你可是个当兵的我说做人不能忘了本对得起你一身军装吗同志”
说得几个伪军大眼瞪小眼满头黑线下意识自惭形秽,好半天才恢复了咔吧眼:“谁特么是你同志你我真特么给我打”
一种语言难以表述的愤怒当场化为拳脚,好一通乌烟瘴气。
山梁上的绿色,每一个准星后的视线都流露出深深钦佩:看来这是故意迫敌人动刑,而后再慢慢招供,演得也太真了。老秦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