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冲浪(25)
“没什么,”小雅神色有丝期待,口气却很淡,“我们到这里之前不是去过寺庙么?我问我能去哪里,那师父说,不如……四处看看。”那老和尚“指点”的是,“不如去来处看看再做决定”。
而她当时问的则是她还能否做回真正的自己。她自己的经历离奇,由不得她多信了老和尚一分。
并非是真的想回去了,只腹中的孩子就让她不忍心,她只是想给自己个盼头而已,或者说给自己一个选择。
丁二夫人自然没有二话,只是有些沮丧,她看不出来小雅去粤省与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她能做的就是让小雅尽量开心点。
在海边小镇上做了孕检,小雅三人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住了整整一个月的地方。丁二夫人不知小雅到底想去什么地方,仔细观察之下现小雅并非没有目的性,也就逐渐放了心,并不多问。
住到大陆上仍是住在海边,小雅关注了下dem,有明珠的大力支持,dem展良好。
“妈妈,我今天想去沙滩上散散步,您和珍妮去吗?我们可以吃沙滩午餐。”一个礼拜后,小雅提出去沙滩上玩,她要去的地方正是莫家常去的沙滩。
今天是莫妈妈的生日。
每年莫家有人过生日,在家里的人就会去沙滩上庆祝,简单地玩些水上运动什么的。她和莫黎明上学不能回来,莫爸爸和莫妈妈却一定会去。
丁二夫人正在给小雅织纱巾,闻放下毛线笑道:“正是该出去走走,我看你整天坐在那里看书还以为你不嫌闷呢。只是现在还早吧?清早上海边的气温有些低,等气温高点了再过去。”
“我正想看看早上的大海,人少,还能看到海鸟。”
“那好,都听你的。”丁二夫人不再勉强,顺了顺小雅的头,让珍妮带上午餐,请了司机直接过去了。
从到了海边小雅就心神不宁的,沿着海浪线走了一圈又一圈,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她有些激动,地上那一个个陌生的脚印看起来也亲切了很多。
在她以为莫家人不会再来沙滩,从而引她无限的猜想,诸如莫妈妈的生日不是今日了之类,在零零落落的人群里,她终于看到了莫妈妈、莫爸爸、莫黎明和姜美璇的身影,他们的脸没有纤毫的变化。
隔了老远,她仍能看到莫妈妈蠕动的嘴在唠叨些什么,大约是叮嘱莫黎明不要铺张浪费,又矛盾地要求他不要亏待了未来的儿媳妇。莫爸爸儒雅温文,偶尔抬眼,眼底满是满足,他是个乐观、知足常乐的人。莫黎明和姜美璇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做些亲密的小动作……
还有,那两个苍老而矫健的身影……
小雅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莫爷爷和莫奶奶比她印象中苍老了些,但是,他们毕竟还活着啊!她设想了千百个见到莫家人的场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光景!有什么能比她的爷爷奶奶还活着更令人兴奋的呢?
大概这就是她变成丁小雅后最令她欣喜若狂的事了。
心头仅有的那点踟蹰消散,小雅忽然就心定了,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她能看到前世的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健康地活着就是最好的了。
丁二夫人和珍妮坐在铺开的野炊餐布上,抬间突然看到小雅在擦眼泪,她吓了一跳,站起来时就瞧到原来她望着和睦的一家人拭泪,微觉得好笑,轻轻摇了摇头,感叹孕妇的绪变化就是快。心想着,小雅大约是见到人家这么和美,心底有所触动。
她正想着小雅可能会因此而回心转意,就看到令她心神俱失的一幕,惊到她失了声,甚至没有来得及提醒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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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生得太快,小雅回过神来时,正被莫妈妈扶在怀里。莫妈妈关心地问:“姑娘,你没事吧?”看小雅的目光带了点怀疑。
小雅犹如听到天籁之音,差点又哭了,哽咽着说:“没事,谢谢您。”
莫妈妈没有记起不到半年前给她打电话的女孩的声音,手上稍稍松了松:“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本来她看到一个女孩对着他们激动地哭,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们,她心里有些打怵,正要跟莫黎明他们提醒女孩的异常,话还没说出口,恍然间就见女孩手里的小提包被一个青年男子抢走,那男子直接跳进海里,莫黎明二话不说就跑去追。
她觉得怪怪的,在沙滩上明目张胆作奸犯科的人不在少数,头一次见儿子这么积极,直觉儿子是认识这个女孩的。后来她又见女孩被撞了之后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她反射性地扶住了她。女孩的第一反应是用手护住腹部,虽看不明显,她判定小雅怀了身孕。
小雅又惊慌又高兴,心跳一时极快,暂时顾不上回答莫妈妈的问话,连忙做深呼吸,用心感受腹中的孩子,好一会儿确定孩子安全,这才感激地道:“谢谢您,要不是您,我……”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我的戒指还在那个手提袋里!”正是焦倪琛弄丢后又找回来的钻戒。
她今天早上翻了保险柜,没怎么多想随身带着,本来和婚戒一起戴在手上的。想到太招摇了就直接放进手提袋里。
她只捡了几个贝壳放在袋子里。那个抢劫的男子没有透视眼,看中的不是她的钻戒,而是价值不菲的手提包。
所以,被抢劫于她是偶然。于这件事就有了一定的必然性。
小雅恼恨自己心不在焉没注意,差点给自己和孩子带来危险。
几名保镖早就过来了,他们穿的是便衣。只当做自己是在沙滩上的游客,事件生时有两人去海里追抢劫的男子,其他人警惕地盯着莫家人,只因小雅之前的异常,再加上这家人里有两位老人,他们没有多动。
但是保镖们不善而冰冷的目光已经吓到了莫家人。
小雅看到莫爸爸皱眉、莫爷爷莫奶奶不高兴,又担心那个跑得快的抢劫惯犯伤到莫黎明。忙忘了钻戒的事,对莫家人解释说道:“他们是我的保镖。”又对保镖们说:“你们再过去几个人帮忙,叫条船过去追,手提袋里有我和先生的钻戒,务必要追回来。”
保镖们分工合作散开。只留了两个人在这里。
姜美璇讶异地道:“你是dem董事长的女儿,丁小姐?”又恍然道:“我应该叫你焦太太才是。”本来绷紧警惕的脸变得柔和。
小雅没多注意前世的准大嫂,况且因为莫黎明被设计的事,她见到姜美璇也有些不自在,此时便带了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是?”
姜美璇正要回答,丁二夫人和大呼小叫的珍妮便跑了过来,丁二夫人运动少,好久没做过这种剧烈运动。整张脸都是红的,拉着小雅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不住口地感谢莫妈妈,眼中泪光闪闪。
小雅讪讪然的,她见到了亲妈。竟把这个半路来的便宜“后妈”给抛到后脑勺了。本来嘛,她惦念了将近半年的人千方百计地才见到了,这也是人之常。
紧接着,莫黎明和几个保镖浑身湿漉漉地押着抢劫男子过来,莫黎明抹了一把流到下巴上咸湿的海水:“焦太,这个人怎么处置?”果然认出了小雅。
拧着抢劫男子胳膊的保镖被抢了台词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莫黎明瞧他一眼,走开一步站到姜美璇身边。姜美璇眼神询问,莫黎明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送到警察局吧。”小雅淡淡地瞥了一眼做可怜状的抢劫男子,又看到景区的保安过来,便把人交给他们处置,保镖们与保安交涉,免了小雅去警察局录口供。
处置完了抢劫男子,小雅才正式做自我介绍,努力了又努力,克制住激动不已的心,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莫家人也做了介绍,小雅认真地看了看莫爷爷和莫奶奶两人,两人听说她是莫黎明ding头上司的女儿时目光和蔼了很多,说实话,之前他们不明况,还以为小雅和那抢劫男子是合伙的诈骗犯呢,这话只永远吞进了肚子里。
小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明明是她的家人……可是,现在他们的善意只是因为她是莫黎明老板的女儿,她强烈地嫉妒莫黎明。纵然再不甘心,她仍是想与莫家结好,趁此机会说:“这次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们……”想了想,觉得莫家人不可能会接受她的酬金,直接说道:“我要是给你们酬金,你们肯定不会接受,不如这样吧,我把电话告诉你们,以后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好吗?”
莫家人面面相觑,莫妈妈面色为难:“这不好吧?”显然已是动心。
莫黎明无奈地叫道:“妈——”又看着小雅说:“焦太,我只是遇到了这事帮个手,人虽然是我抓到的,但是还有那几位先生的帮忙,我实在没多大功劳,不值得记在心上。”他瞧了瞧那几位保镖,说得极为真诚。
小雅暗自好笑,莫黎明比她大了几岁,社会历练比她多,曾经还教过她如何在上司面前面不改色地撒谎。他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住她,她也就当自己没听懂,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于你们说不过是伸手帮个忙的小事,于我却是救命的大事。不仅是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孩子。”
小雅在婚礼那天缺席是因为怀孕早在dem传的沸沸扬扬,莫黎明是知道的,他还跟姜美璇一起看过小雅的照片,和她说过这件事。他会出手救小雅只是因为小雅长得像照片里那个模糊的人影。
莫家人明明通过八卦和观察得知她怀孕,除了莫妈妈,却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丁二夫人自知道了莫黎明的身份后就不说话了,面色十分怪异,珍妮更是不会插嘴。
莫奶奶就笑道:“怎么说不是有缘呢?今天正好是我媳妇的生日,巧巧的,就遇上了这事。”
小雅吃惊:“今天是……莫阿姨的生日吗?那还是真是有缘分了。”
莫妈妈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雅说:“真是巧,我下个月六号的生日,与您正好差了一个月。”
莫妈妈微睁了双目,笑道:“我过得是农历生。”
小雅请他们吃午饭,两边都有结交的意思,一来二去就熟了,小雅从“莫阿姨”叫到“莫妈妈”,并答应会参加七月份莫黎明和姜美璇的婚礼。
最难受的是丁二夫人:“小雅,你明明知道那是莫黎明,怎么不避嫌?”恐怕莫黎明报出身份的时候,焦倪琛就得知了消息。
小雅嘴角仍带着笑,正在欣喜一切太过顺利,不在意地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妈妈,我知道您顾虑焦倪琛。可是,都一个月了,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吞吞吐吐地话说一半。
见到慈祥的莫爷爷和莫奶奶的那刻,她的心境变得豁然开朗。什么都没有当下重要。
丁二夫人立刻笑眯了眼,多日抑郁的心雨过天晴,把小雅与莫黎明一家人相处的怪异感觉抛之脑后,回去后就和珍妮雀跃地收拾行李。暗想着,小雅真是长大了,连欲擒故纵这招都学会了,不禁有些怅然,因为她这个妈妈似乎都没有帮到她什么,反而要靠着她摆脱丁老爷子的钳制。
小雅却在海滨小城里安心住了下来,不提回港区的事,但也没有阻止她们俩收拾行李、四处买土特产,而是隔了几日去过一趟莫家,受到莫家的热接待。
莫家人很识趣,一句不提小雅怎么独自和母亲住在这里,不提焦家和明珠,更不提那日小雅为什么会看着他们哭泣。焦倪琛和小雅的婚礼告吹,但他们的婚姻却是公开的,因此莫妈妈对小雅的人品很信任,只是见到丁二夫人时有些尴尬。
在和莫爷爷连续下了三天的象棋之后,小雅在临时居住的酒店里见到怒气冲冲而来的丁老爷子。
小雅默默地换好鞋子,环视一圈客厅,丁二夫人神紧张而忐忑,珍妮更是大气不敢出地立在一边,战战兢兢地给丁老爷子和丁海涛倒茶。
她给了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孩子是她的护身符,丁老爷子绝不敢加一指在她身上。
“爷爷,您过来了……”她话未说完,门铃响起,示意珍妮去开门。
“老夫人?”珍妮惊讶地看着门口有些风尘仆仆的丁老太太和丁大夫人,又看看阴森森的丁老爷子。丁老太太担忧地望进来,看到小雅完好无损,微微松了口气。
小雅转身,便微微笑开,总算丁家还有人没有完全抛弃她。
“你过来干什么?”丁老爷子瞪着丁老太太口气阴沉沉的,凌厉的目光掠过坐立不安的丁二夫人、看不出表的丁大夫人、一脸无所畏惧的小雅,最后落在带着火气的丁老太太身上,他那阴沉的目光像是黑压压的乌云,马上就要起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丁老太太坐在丁老爷子对面的位置,亦是离他最近的位置,不咸不淡地道:“我孙女在这儿,还怀着宝贝疙瘩,我过来看看她怎么了?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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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小雅侧目,就连随同丁老太太的丁大夫人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丁老爷子身边的丁海涛微微瞪圆了眼,丁二夫人向小雅靠了靠,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丁老爷子一不,眼神变得近乎狰狞,他的沉默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小雅看得真切,他放在拐杖上的双手有些抖。
片刻后,丁老爷子终是没有爆,而是黑着脸沉声说:“你来了正好。小雅闹小脾气与倪琛分居一个月,她自己闹不要脸不像话,她是焦家的人,我的话她当做耳旁风就算了,可是谷丽作为长辈,怎么能跟着她胡闹不劝劝?”
小雅当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讽刺,丁老太太明显是来给她撑腰的,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你别明里讽,暗里刺了!你没个长辈的样子,你要让孩子们怎么敬你做长辈?”丁老太太这话可算是撕破脸了,当着一屋子小辈的面斥责丁老爷子。
果然,丁老爷子就是丁老爷子,拐杖狠狠一跺地:“怎么?你还要反了?我还要怎么做才叫有长辈的样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不为他们,我做什么追到这里?还不是为了小雅日后好过?”
丁老太太还真就杠上了,嘲讽地道:“反了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追到这里来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非要我明白说出来?丁必隆,你害了谷丽,害了丁香,晓哲没有妈妈,儿子跟媳妇多年隔阂,就连那两个可怜的无缘曾孙跟你也有多多少少的关系,你害了这么多人。现在还想害谁?费氏不肯助你起复,焦娇你指望不上。你要怪到小雅头上么?你也不看看,你半截身子都进土了,今天你起复了,明天说不定那半只脚就踏进了棺材!”
丁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几句话说得又快又急,不断喘气,尤其在提到去世的丁香时,她眼中的悲痛是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丁老爷子却不肯承认这些是他的错,彻底被激怒了,腾地站起来。提着拐杖就要冲上去。
丁老太太吓了一跳。丁香去世那会儿她与丁老爷子没少吵架,比这话说得狠的也有,但他自诩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她在小辈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再加上上个月他连续向政府申请三回复党都被拒绝。他的脸挂不住了。
丁老太太想到这里笑得更加讥讽,说道:“你也会打女人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最好把我们都打死了,就你这种只想靠儿女孙子的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人,活该你落马!孙女有委屈你不问,偏偏这时候来叫谷丽回家,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都不知道你的脸皮竟然有那么厚!”
丁老爷子提拐杖的手哆嗦不止。就像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人揭开,那种难堪羞辱只有他自己体会得到,他要强了一辈子,却被多年的老伴道破心中难堪,他不气才怪,愤怒至极之下。举拐杖就成了顺手的事。
丁海涛赶忙去拦,劝说道:“爸,妈生气时说的话是有口无心,您千万别冲动!”
丁大夫人和丁二夫人赶忙护着丁老太太,说实话,丁老太太的话让她们非常解气,她们早就想说了,就没人敢说而已。
小雅先是惊讶丁老爷子来这里的目的,接着就是一片混乱,丁老爷子气怒非常,丁海涛不敢用力气去拦,她想拉丁老太太先避到外面去,因为丁老爷子要脸面,怎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老妻吧?
丁老太太一看她动,赶忙说:“小雅,你避开,你爷爷疯起来可不管你是不是他孙女!”
丁老爷子再次被激,而丁海涛和丁二夫人不约而同地有意无意挡在小雅的身前,珍妮拉着小雅警惕地望着他,好像他真的会不顾小雅会打她一样。他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从没想真打人的,这下真的怒了,拐杖指着面前几人,期期艾艾道:“你……你们……你们气死我了……”
丁老爷子白眼一翻,直tingting地倒向沙,拐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爸!”丁海涛最先现不对,可因为顾及丁老爷子的拐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丁老爷子落地的沉闷声传来他才冲过去抱起他的头查看,没有出血,可丁老爷子昏迷不醒,口吐白沫很是吓人。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况,一时有些傻呆愣。
小雅怀孕之后,凡是她落脚的地方都有厚厚的地毯,丁老爷子落地的声音可谓不大不小,像记闷棍敲在大家的心上。
第一个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是珍妮,小雅一愣之后赶忙跑出去叫保镖过来,一打开==房门竟然看到焦倪琛就守在门外,她来不及吃惊,快速地说道:“我爷爷晕倒了……”焦倪琛只说了句“别担心,有我在”,便越过她抱起丁老爷子匆匆往楼下跑,小雅马上让保镖们准备好车子,他们最知道离酒店最近的医院。
丁老爷子被推进急救室,小雅看了看焦倪琛,对眼睛有些直的丁老太太轻声说道:“奶奶,爷爷不会有事的。”露出几分自责来,拉她坐了下来。
丁老太太面色苍白,盯着门上一闪一闪的急救灯,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如那灯一起一伏,一灭一亮,不自觉地抓疼了小雅的双手:“老爷子进两次医院了,刚才他那个样子好吓人,你说,他不会真被我气死了吧?”
小雅不喜欢丁老爷子,可没有恨他恨到要他死的地步,闻轻声细语地安抚:“不会的,爷爷一直很坚强。”闲置十多年,都快八十岁了,仍然为他终生的最高理想孜孜不倦地奋斗,他不坚强谁坚强?再说,还有祸害遗千年一说。
焦倪琛坐在小雅身边,声音轻柔:“小雅,你爷爷会好过来的,你别自责了。这件事不怪你。”
丁老爷子两次进医院都与她有关,小雅也觉得自己就是来克丁老爷子的。无端就生了自责之心。
小雅抬眼看他,有些疲惫和无奈,说道:“你今天怎么来了?”全无半点欢喜。
焦倪琛低了眼:“听说昨天丁爷爷收到政府文件脾气,我想是他的请求被拒绝了,今天他到了这边……我就过来了。”
是怕她受丁老爷子欺负吧?
小雅微微叹口气,事转变得有点快,目不暇接的,没给她应对的时间与余地,她正要说什么就见焦倪琛露出恶心的神色,没忍住之下。突然捂住嘴往洗手间那个方向跑。
她一呆。望着他清瘦了很多的背影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丁老太太这时从呆中醒神,见小雅喘气声比平常时候大,忙说:“你小孩子家别操心了,与你无关。我是故意气他的,就算他死了。那也是我气的,我诅咒的,要索命要报仇,让他尽管来找我!”
小雅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她手上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惶恐,小雅还是第一次见丁老太太飙,也是,若是丁老太太如表面看着那么顺从。也就没有与丁老爷子貌合神离、分房而居十多年的事了。骨子里,丁老太太是个好强的人。
小雅忍不住苦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摩擦,她避到小海岛上一个月,是难得偷闲,却不代表那些矛盾和责任不存在了。
焦倪琛这时候回来。面色有些白,凝视着小雅的脸色,握了握她的肩,逮住一个出来的护士连续追问,护士急着要走,只好稍稍透露:“主刀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病人可能会瘫痪。”
“瘫痪”二字让门外的人脸色连连变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丁海涛与丁老太太一样的想法,他当时是最有资格阻止事生的,但想到他那可怜的女儿就任由丁老太太把那些话说了出来,因此他更加自责了。
焦倪琛看看小雅担忧的神色,到底是嫡亲的爷爷,再大的怨恨也抵不过血浓于水,他想了想,便给李院长打电话,让他联系粤省相关方面的专家过来。
小雅半垂着头说:“谢谢。”
焦倪琛轻声答应,和大家一起沉默地等待。
三个小时后,手术灯灭,丁老爷子戴着氧气罩,插着各种管子出来。大家围上来问医生况:“况稳住了,但是病人以后最好不要再受刺激……说话表达上有些影响,行动上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健朗……具体况看后期的康复状况,我们会尽力……”
这名医生就是焦倪琛临时招来的。
只要人没事就好,小雅等人长长地舒口气,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没事不会招惹丁老爷子,但丁老爷子自己喜欢找刺激,他们有什么办法?
丁老爷子苏醒后脾气更加暴躁,狠狠地甩东西,他行动不便,只能摔个枕头,赌气不盖被子,说话不利落便装哑巴不说话,吃饭挑三拣四,每时每刻都在表达他的焦虑。
小雅出于愧疚——她独自跑出来造成丁老爷子的误会,以为是她的原因才导致了费氏不肯帮忙,这种借口实在幼稚,但丁老爷子就是这么认为的,她有什么办法?便每天都要到医院劝一劝丁老爷子认真吃饭,无论丁老爷子怎么瞪她都不离开。
每每丁老爷子要摔她枕头什么的,焦倪琛就随时随地地及时出现,丁老爷子有了顾及,就不摔枕头了。
半个月后,丁老爷子大概够脾气,享受够了小雅和丁老太太的温柔小意,也可能是接受了现实,颓然地回去疗养,对丁二夫人的事只字不提。
丁老太太临走时,被折腾得没了脾气,私下找了小雅说:“你爷爷逼你回去的做法我不认同,但是他说的有些混账话还有那么点道理。闹别扭要有个度,再大的委屈看在倪琛亲自千里迢迢来接你的份上就原谅他吧。夫妻俩chuang头打架chuang位和,磕磕绊绊总少不了,你都要做妈==咪了,心宽些,日子自然好过些。”
小雅只是点头应是,仍在这里不肯走,照顾丁老爷子的间歇就去莫家看看。丁老爷子走后光明正大地在莫家进出,和莫妈妈莫奶奶聊聊天。和莫爷爷下象棋,和莫爸爸说说见闻。
焦倪琛就住了她旁边的酒店套间,每日小雅一出门不到五分钟总能看到焦倪琛的身影。她先感到奇怪和不耐烦,几天之后她就习惯了。
焦倪琛对她去莫家、与莫家人交好听之任之,不置一词,她进了莫家的门,他就在门外的车里耐心等待。几日后,莫妈妈敲敲车窗:“你是小雅的先生吧?”
焦倪琛很是意外,点头礼貌地道:“是,我是小雅的先生。焦倪琛。”
莫妈妈面色慈祥:“我听黎明仔提过你。报纸上见过一两回,我说看着像呢,原来真是明珠的那个公子!偏偏小雅故弄玄虚不肯说实话。”
焦倪琛赧然。
莫妈妈便说:“坐车里多不舒服,小雅是我们的客人,你当然也是客。我们都很喜欢她。你进来坐坐吧。”莫妈妈人老成精,早看出小雅和焦倪琛关系不一般,打电话问了远在港区的莫黎明才敢确定,便有心撮合两人。
小雅看到焦倪琛一脸受chong若惊地跟在莫妈妈身后,她也吃惊了下,莫妈妈很少管闲事,在外人面前不像别的人那么爱八卦说东家长西家短,怎么会管起她的事来了?随即,她心底隐隐兴奋。这是不是说明,莫妈妈把她当成自己人看了?
焦倪琛很是郁闷,他能走进莫家,小雅关注的不应该是他吗?为什么她看着莫妈妈双眸光?
和莫爸爸没说到两句话,焦倪琛再次捂嘴欲呕,莫妈妈赶忙带他去洗手间:“我们家地方小。洗手间还算干净,你将就着用吧。”
焦倪琛回到客厅里接受大家异样的注视,坦然自若。小雅的神色奇怪极了,却没有问一句。
莫妈妈迟疑着问:“焦先生,你是不是胃不舒服?家里有消食片……”
“我没生病,谢谢您。”焦倪琛望望小雅,略不自在地道。
闻,小雅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就现他竟然有些害羞。她嘴角抽了抽,焦倪琛这种况从他出现的第一天就有了,这半个多月过去了,他就不会去医院看看吗?还有,他害羞个什么劲?身体是自己的,可不能讳疾忌医。
莫妈妈看一眼小雅,见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温劝道:“应该去医院看看才是,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焦倪琛再次谢过莫妈妈,对去医院看病的事讳莫如深。
小雅忍不住了,丢下象棋,声音有些大:“你不是小孩子了,闹什么别扭?”
焦倪琛微微张了嘴,半晌后带着喜色说道:“我真的没事,看过医生了,医生都没有说什么,也开了药的,还在吃……”
小雅倒认为他在装可怜,他以为他把自己弄得瘦一大圈、****呕吐,她就会心软原谅他啦?怎么可能!她拼命说服自己不在乎他瘦了,不在乎他看到自己对他不理不睬时目光里的黯淡,不在乎他因自己偶尔一个眼神就露出欣喜。
心里想着不在乎,面上有些凶地说:“你的药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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