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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谁人黄粱梦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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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楼。

皇城第一楼。

它不是酒楼也不是茶楼。

而是一座……青楼。

而且是一座达官贵人流连忘返的青楼。

卖身的妓子很少,多是卖艺的清倌。

有女,也有男。

风舞楼的头牌有两位。

一男一女。

舞者姽娑。

琴师雪翎。

姽娑容貌倾城绝艳,一曲火凤之舞惊艳多少痴男怨女。

雪翎气质清风朗月,一曲火凤之舞震慑多少痴男怨女。

嗯,对,他们是搭档,一人弹琴,一人跳舞。

哦,姽娑是男的。

有多少人想要与这两位共度白首,甚至愿意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不过姽娑说过,他喜欢风舞楼的生活,他也喜欢让那些男男女女为他疯狂。

而雪翎……她无心风月,无处可去,风舞楼的生活对她而言反而安逸稳定。

最近的雪翎……有些迷茫。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好像在找一个人。

一个男人。

她需要让他爱上自己。

然后呢?

不,不知道。

为什么呢?

不,也不知道。

可是每次想要细想,或是打消这样的念头时,雪翎都会觉得晕眩难受。

……这是从灵魂中发出的示警。

那个人是谁呢?

雪翎想,既然这种宿命般的感觉那么强烈,见到那个人时,一定会产生共鸣吧?

“雪翎,到时间了。”

一身火红的艳丽男人撩开珠帘,进到内室。

雪翎放下手中的梳子,回眸对他笑,“姽娑,我的妆怎么都画不好,你快来。”

姽娑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但还是依言走到梳妆台前,执起眉笔给她画眉。

雪翎无事可做,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盯着姽娑瞅。

姽娑颇是娇嗔的睨了她一眼,“你瞧什么?”

雪翎弯着眸子笑,“瞧姽娑长得好看啊。”

姽娑扬起眉,笑容妩媚,“那是,整个皇城……不,放眼天下,还有比我更美的人么?”

雪翎噗嗤笑了。

姽娑顿时瞪过去。

雪翎立马正襟危坐,“姽娑当然是天底下最美的人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法和你比。”

姽娑哼了一声,放下眉笔,又拿起胭脂盒。

雪翎乖乖坐着,仍由他摆布。

姽娑突然停了动作,“雪翎,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

雪翎微微偏头,“我?奇怪?哪里奇怪?”

姽娑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即摇了摇头,“不,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雪翎疑惑的眨了眨眼。

姽娑折腾完雪翎的脸蛋,还顺手替她挽了发髻。

“伺候你的小九呢?”

姽娑这才注意到她房里少了一个人。

雪翎“啊”了一声,将手指抵在嘴唇,“小九的心上人来了。”

姽娑不赞同的看着她,“她只是一个丫鬟。”

雪翎撇嘴,“我还只是一个伶人呢。”

姽娑瞪着她。

雪翎连忙站起身,扯着姽娑的袖子往外走,“不是到时间了么?还不快走!一会妈妈就要上来骂人了!”

姽娑盯着她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外人皆道雪翎乃傲霜凌雪之姿。

实则,雪翎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

因为她和姽娑在很小的时候,是一起被人贩子抓了卖到这里。

那时候风舞楼还不是风舞楼,妈妈也不是现在的妈妈。

姽娑虽然和雪翎同龄,但是身为男孩子,他有一种要“保护妹妹”的责任感。

相依为命。

雪翎不是不知人间险恶,只是在姽娑面前不需要装出成熟的样子。

雪翎被姽娑宠坏了,要是有一天,他们其中一个从良了,雪翎离开了姽娑,她该怎么办?

以前的雪翎不会考虑这种问题,姽娑不相信那些人的甜言蜜语,根本没想过会和谁结为连理。而自己给自己赎身,从良后又该做什么?还不如在风舞楼享受被人捧在天上的感觉。

姽娑不会离开风舞楼,就意味着不会离开雪翎。

雪翎同样觉得,除了风舞楼之外再无容身之处。

可是,自前些日子开始,那种“要去寻找谁”“要和谁在一起”的念头就徘徊不去。

她从未想过,也许有一天,不是姽娑离开她,而是她先离开姽娑。

走出房门,雪翎挺直了背脊,冷淡了容颜,身姿染上了仙风道骨的味道。

姽娑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

他这个“妹妹”比以前还会装了。

雪翎却有不同的感想。

不是装。

而是有些东西……好像本该如此。

雪翎甩了甩衣袖,敛下眸色。

她的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叫底下坐着的大官人十分神魂颠倒了。

台子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

姽娑容姿若妖,红衣似火,简直能够灼烧人心。

雪翎不由对着这个男人露出恬淡雅致的笑容。

这代表着,欣赏。

姽娑回以一笑,引得世人如火烧身。

琴声响起。

少女一身雪白,恰似在雪山之巅,竟有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之感。

姽娑在旋转间扫了雪翎一眼。

只一眼,他就心有感悟。

雪翎,变了。

朝夕相处十年,雪翎任何细枝末节的事情姽娑都了如指掌,可以说比雪翎本人更了解她。

所以,再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过去的雪翎,女人的外表,孩子的内心。

眼前的雪翎……

就好像另一个人。

就连琴声都与过去不同了。

雪翎在琴上的造诣自然是高。

但是在“情”上却是一张白纸。

现在在弹琴的少女,琴声中好似……描绘了一整个方外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一团火。

明知道是极其危险的,世界外的人,却疯狂的想要打破两个世界的壁垒,去触摸那一团明耀的火焰。

禁忌之爱。

毁灭之爱。

死亡之爱。

姽娑不禁多觑了雪翎几眼。

她……爱上谁了么?

一舞终了。

他们不必多做停留,也没有必要去迎合那些人。

只有姽娑和雪翎才有这个资格。

要知道,能进入风舞楼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包括皇亲国戚。

做伶人做到他们这份上,已经算是国宝级别的艺术品了。

其实硬要说起来,就算是真正的舞姬和乐师,在一般人眼里也是下九流的。

更何况他们对外的身份只是清倌人。

名声,地位,都是被捧出来的。

谁叫他们就是弹的好跳的好,不止皇子公主,就连皇帝妃嫔也都喜欢呢?

一回到自个儿屋里,雪翎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回去了。

姽娑感叹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走过去紧紧盯着她的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咦?”雪翎一脸茫然。

后来又想起什么一般,迟疑着摇了摇头,“没有……吧。”

有没有心上人自己都不知道?

姽娑刚要开口斥责的话突然止住。

也对,雪翎一直像个孩子,根本不懂男女情爱之事,就算喜欢谁……她可能并不知道那就是喜欢。

想明白这点,姽娑恢复艳丽撩人的笑容,摸了一把少女的脸蛋,“没有就好。我说呀……这世间的男人呢,都只是看上了你的脸。虽然是比我差一点,不过总比外头的那些要漂亮许多。”

雪翎装没听见,默默扭头。

姽娑眼眸一瞪,把小姑娘的脸掰回来,“你这个年纪最容易被男人骗了。他们见你年轻漂亮就想占你的便宜,等没兴趣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乖,听我的话,以后看到雄性就绕道走。”

雪翎从下往上注视姽娑,无辜的眨了眨眼,“你难道不是男人?”

姽娑当头一个爆栗子!

“你拿我与那些俗人比?”

“不都是人么……”雪翎小声嘀咕。

“翅膀硬了?知道顶嘴了?哪个野男人教的?”

雪翎捂着额头退到安全地带,“姽娑,你都快成我娘了,整天啰啰嗦嗦的。”

哟呵!

姽娑顿时就被气乐了!

“小蹄子你给我站好!今天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辛辛苦苦一手把你拉扯大!”

雪翎嘁了一声,“是种粮食的农民叔叔阿姨!”

姽娑撸起袖子就往她那扑!

“小姐……呀!姽娑公子!”

小九和心上人卿卿我我够了之后还知道要回来。

没想到一进房门就直面犯罪现场!

雪翎趁姽娑一晃神的功夫跑向门口,“小九,我帮你一次,你也帮我一次,帮我挡住他!”

“咦咦咦?!哦!好的小姐!小姐你快跑!”

小九是个比雪翎还小两岁的小姑娘,那细弱的小身板根本挡不住大门。

姽娑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两人计较,实在是太蠢了,不禁扶着额头失笑出声。

再说跑出去的雪翎。

跑得太急没有看路以至于摔倒然后被英雄救美什么的……太慢了。

直接把自己送英雄怀里最省事!

雪翎就好像有了自动导航系统一般,卯足劲往一个方向冲,直接冲进男人的怀里。

然后,整个世界都好似静止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全身的温度都在上升,脸烫的好像要冒烟了。

男人身上好闻的气味窜入鼻息,雪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雪翎姑娘?”

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

又儒雅,又温柔。

小姑娘的心跳更急促,脸蛋更红了。

没等她多感受一些,就被人扯着手臂拉到身后。

雪翎抬头看去,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姽娑跟门神似的挡在她和男人之间。

没看见对方的脸!

虽然觉得拥有那么好闻的味道和好听的声音的男子必然是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

但依旧需要亲眼见证啊!

雪翎忍不住就去扒姽娑的身体。

身为一个小倌,长得那么高大做什么!

“姽娑公子。”

一听这声音,雪翎酥得腿都软了。

忍住把小姑娘狠抽一顿的冲动,姽娑朝男人露出妖娆的“标准接客式笑容”,“左大人还真是稀客啊,不知道今天来点哪个姑娘?……或者哪个小倌?”

那位左大人还未接话,一道风骚的女声插嘴道,“姽娑啊,左大人今天是专门来见你和雪翎的!”

姽娑背后的雪翎又默默红了脸,娇羞的低下头去。

姽娑眉梢一扬,笑起来带着几分讥诮,“左大人一次见两个人?身体吃得消么?”

雪翎一拳头砸在姽娑腰间!

她的左大人才不是来做这种事的!这个口没遮拦的姽娑!

而姽娑已经深深陷入“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被野男人勾走”的怨念中!

被讽刺了的左大人依旧温温润润的笑,“左某只求能与姽娑公子和雪翎姑娘成为君子之交。秉烛夜谈之事……莫不敢强求。”

姽娑真想当面啐他一口!

伪君子!

是啊,干他们这一行的,其实对书生对文人对那些表面上矜贵的公子哥最是看不起了。

道貌岸然,谁知道脱了衣服会变成什么样的禽兽?

可耐不住雪翎喜欢啊!

雪翎好不容易把姽娑扒拉开,一抬头就对上一张俊秀的笑脸,刚刚褪下去的血色刷的直冲脑门!

姽娑的怒火也直冲脑门!

“左大人太客气了。能与左大人这样的……儒雅公子交朋友,是雪翎的荣幸。”

雪翎说着话,又把头低了下去。

妈妈桑一拍大腿,“别杵在外头了!妈妈我可不敢怠慢了左大人!姽娑雪翎,还不快点请左大人到屋里坐坐!”

雪翎羞答答的点头,想要把左大人迎到屋里,姽娑皮笑肉不笑的挡开她,“不如去我那儿吧。”

姽娑和雪翎不住在一起……废话!

不过他们就住隔壁。

不管怎么说,姽娑也不可能让这个野男人进雪翎的房间!

左大人笑着点头,“请姽娑公子带路。”

姽娑走在最前头,左大人紧随其上,雪翎走在最后,痴痴的望着眼前男人的背影。

望眼欲穿,望穿秋水。

进了门,妈妈桑自觉出去。

但是,为什么连姽娑的小厮小六和小九也要在外面待命?

他们三个人是真的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嘛?

嗯,还真是。

“二位,左某失礼,我乃正一品左丞相左言生。实不相瞒,从此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着,左言生竟是朝两人弯下腰,长长作揖。

“左大人!”雪翎急忙去扶他。

姽娑冷冷一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左相大人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这些下等人帮忙?”

雪翎眉头一蹙,“姽娑!”

左言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和雪翎一同入座。

“实不相瞒,此事事关重大,若非实在事态严重,断不会麻烦二位。”

姽娑嗤之以鼻,“别给我咬文嚼字的,咱们做伶人小倌的,不比你们做大学问的。”

左言生歉意的笑了笑,“抱歉。”

“左大人到底有什么事?能帮的我们一定帮!”雪翎给左言生倒了茶,让他慢慢说。

“多谢。”左言生虽然道了谢,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姽娑吊高了眉眼,嘲讽的看着他,“你放心吧,我和雪翎房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我还怕你对我们意图不轨呢。”

左言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说事关重大,到底什么事?”姽娑探究似的盯着他看。

左言生面露为难,“这……事关皇室……”

“无事就请回吧。”姽娑长袖一扫就准备送客。

雪翎无措的看向左言生。

左言生深深叹了口气,“是太子。月后两位是否要去太子府上献艺?”

雪翎一脸茫然,转过头以眼神询问姽娑。

姽娑点头,“太子大婚,几天前就差人来邀请我和雪翎。”

姽娑和雪翎登台几乎全都是一起的。

而他们的事情本身就都是姽娑做主的,所以多数情况下雪翎几乎是要登台前几天才知道要去哪里为谁献艺。

“我得到线报,那一天可能会有刺客刺杀太子。”左言生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姽娑听到这种“惊天秘密”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姿态,“太子会不会遇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是你怀疑我和雪翎就是刺客?”

左言生立刻摇头,“不,我当然不是怀疑两位。此次就是来请二位相助的,你们自然是可信之人。”

“可是我和姽娑都不会武功,平时也不怎么出风舞楼,又能帮到你什么?

姽娑不免瞪了雪翎一眼。

她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要帮忙的意思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大不中留?

真是个小白眼狼!

“正是因为二位不会武功。一来,我怕贼人会扮作你们的模样混进来,在献舞时行刺。”

太子大婚是大事,几乎要在皇宫里举行一天的仪式,到晚上再回府里宴请朝臣。

要说行刺,大白天行刺当然也不是不行,关键那时候整个皇宫肯定戒备森严,就算是混进去,也很难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

晚上,宴会,吃肉的喝酒的聊天的,防备心大幅度下降。

就算外头还是重兵把守,但只要找到机会混进去,里头的人就会以为你只是来祝贺的。

至于为什么左相大人偏偏来找这两个人。

很不巧,所谓宴请朝臣,太子只请了姽娑和雪翎两个人来献艺。

太子为什么会被人盯上?

因为他是太子?

若是无德无能,等着他自己掉下来不就好了?

太子有德也有能,勤政爱民,不喜铺张浪费。

请来歌舞已经很不容易了。

前头也说了,姽娑和雪翎几乎到了国宝级别,有大事要庆祝,他们怎能不出场?

越大的事,他们越是要露面。

这几乎已成了皇城中人人默认的潜规则。

婚宴当晚,太子府邸出入定然会被排查。

宾客基本上都是高官侯爵,多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还是换了一个人,不免会被人察觉。

但是风舞楼的伶人就不同了。

虽然人人皆知,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远远的地方观望过他们。

不了解,熟悉又陌生。

如果要假扮他们,只要练好琴和舞就成了。

说起来,皇城中人,对两位的琴声和舞艺,比对他们本人还要熟悉的多。

换句话说,“看多了自然就会了”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

更何况,不排除对方早就命人暗中偷学的可能性。

“左相大人的‘二来’是什么?”姽娑看样子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一来”。

“二来,我想将计就计,先派人伪装成二位。”

“不可能。”姽娑几乎是立刻出声反驳。

不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提案,而是真的不可能。

有谱子,就能弹琴。

有动作,就能跳舞。

学,可以学。

像,可以像。

但是,学几分?像几分?

弹过琴跳过舞的人就该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是从小练就的功底。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创造出另一个姽娑和另一个雪翎。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说句难听的,若是当晚根本没有什么刺客出现,那两个假冒的人替他们完成了舞曲……那不是在砸他们的招牌,砸风舞楼的招牌?

左言生连忙安抚道,“不,并不是代替你们献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世间怎会有第二个姽娑公子与第二个雪翎姑娘?”

姽娑睨着他。

嘴巴甜,知道投其所好。

更像伪君子了!

左言生对他笑道,“我的意思是,献艺以外的时间,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姽娑’与‘雪翎’,我希望换成我的人。”

“你的人?”姽娑勾起一边嘴角,“谁知道你的人里有没有刺客?或者,你根本就是在贼喊捉贼?”

左言生闻言也不恼,微微一笑,“此事陛下也是知道的。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二位,虽说我此次前来是相求于二位,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关键……”

“若不答应,便是欺君抗旨……外加一条串通刺客?”

这句话可不是姽娑说的。

左言生和姽娑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同时扭头看向一直缄口不语少女。

又变了。

姽娑如是想到。

雪翎捻了捻袖口,抬眸,冲着左言生浅浅微笑,“左相好算计。你定是观察我们二人好些时日了。想来很是清楚姽娑的为人,才用了这招以退为进、引蛇出洞。”

左言生愣了愣,抬手作揖道,“雪翎姑娘言重了,在下实在逼不得已。”

“就算你不这么做,事关国家,事关太子,我等岂有拒绝的道理?左相大人,你可真是……小人之心啊。”雪翎轻轻掸了掸袖子,笑容温雅而娴静。

寒意。

左言生感受到了一股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战栗。

危险。

左言生习惯性的笑了笑,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不自然,“是在下小人之心了,还请雪翎姑娘不要介意。”

“我介意。”雪翎嘴角上扬。

……

左言生转头看向姽娑。

姽娑低低笑了几声,“我也介意。”

雪翎抚过袖口,眉眼清淡,“不过,介意左相这个人,不代表会介意这件事。太子,陛下,国家,……莫不敢辞。”

想逃。

压迫感。

一个伶人,为何会有比皇帝还要强大的气势?

并非凶相,并非威严。

只是在她面前,便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左言生不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雪翎眉梢微扬,轻声一笑,“左大人很紧张?而且……你当真不怕这茶里……放了什么。”

左言生被水呛到,掩着嘴咳了几下。

姽娑用诡异的眼神看着雪翎。

与其说是性情大变。

不如说……这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雪翎半阖起眼,笑颜纯然。

还太嫩了啊。

二十几岁的年轻丞相,狡黠、智慧、谋略……还是不够深沉。

左言生觉得自己不能再被这个女孩牵着鼻子走了,平复好呼吸之后,他再次开口,“我想把挑好的人送到这里,让你们教导他们。不需要精通,只要看着像就可以,主要是迷惑敌人。”

雪翎点头,“可以。”

姽娑还没说话呢!

左言生好像忘了这边还有一个人,不禁端正了态度面对雪翎,比对簿公堂还要正经严肃。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虽然在下的方式可能有些惹姑娘不快,不过这次的确是来请求你们帮助的,酬劳方面,只要我们做得到……”

“第一,别跟我玩什么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勾当。”

雪翎立刻接上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左言生一怔,缓缓点头,“那是自然,事后你们便是功臣。”

雪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左言生说不出话了。

是啊,想想都觉得可笑。

一朝太子对一个伶人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国家的恩人。

像话么?

这里可是封建时代啊。

“第二,这一个月,我们可以不演出,专心教你的人。但是,每一天的酬金,都按我们的来算。”

这话一出,左言生脸色就变了。

一掷千金,不是传说。

姽娑和雪翎一场演出下来,会收到多少金银珠宝?

那是整个皇城的贵族和富贾加起来的演出费。

这叫一个左相,一个两袖清风的左相,如何拿得出来?

去跟皇帝讨。

皇帝会给?

雪翎似乎欣赏够了他窘迫的模样,悠悠然给自己斟茶,然后捧着,轻轻吹开蒸腾的水汽。

“拿不出来?左相大人,你知道你在要求我们么?”

太有压力了。

左言生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这是在为国家……”

“左言生,你们朝廷大员、我们平民百姓,哪一个不是在为国家办事?为国家……你就可以不要俸禄了?不吃饭了?不活了?我们是伶人,我们以此为生。一句为国家,我们就活该被饿死?”

这是活生生的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

雪翎放下茶盏,忽而又笑了,“雪翎开玩笑的,左相大人不要介意。是啊,为国家办事,自是义不容辞的。不过……是左相先提起报酬之事吧?如今我开了条件,你又想反悔了……这是什么道理?这就是左相的……为官之道,为人之道,为君子之道?左相大人,你那届科考的考官看中你什么?雪翎很好奇。”

左言生愣愣的看了她半晌,再次扭头,看向姽娑。

姽娑低头喝茶。

“左相大人,请回答我。”

少女笑容很美。

少女笑起来很温柔。

左言生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雪翎姑娘,报酬之事,请容在下先行回报陛下。毕竟二位平日收到的银钱,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用了。左相大人,雪翎方才所言,不过是笑言罢了。雪翎的要求很简单。雪翎想要……出入左相大人府邸的信物。”

左言生:诶?

姽娑:诶?

这话锋一转玩的。

“我不同意。”姽娑语气强硬道。

雪翎看向他,淡淡的笑了,“我只是在谈我的报酬。”

姽娑噎住。

意思就是,不是他们共同的报酬,姽娑如果有要求,他可以自己提。但是,雪翎的报酬是什么,与他无关。

憋屈,窝火。

小女孩长大了是这样的么?

可以一下子从天真烂漫直接跳脱到老奸巨猾?

……这个玄幻的世界。

左言生看了看雪翎,又看了看姽娑,“姑娘之言在下记得了。不知姽娑公子……”

姽娑脸色不好,眯起眼,“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出入左相府邸的信物。”

方便他随时逮人,以免他一时不察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要说钱的话,不管是姽娑还是雪翎,都是完全不愁的。

他们演出之后收到的打赏一般分成三份。

哪怕每人都只有三分之一,那本身就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更别说他们存了好几年的小金库。

只是不想出去而已,否则,风舞楼根本留不住他们。

左言生觉得事态发展有些奇怪。

如果按这样上报给皇帝的话……结果真的不能想。

姽娑和雪翎同时倾心于左相?

这个话题……是会要人命的。

别说外头多少人盯着这两位。

宫里的皇子公主连正妃驸马的位子都考虑过。

当然,皇帝是不允许的。

说到底,皇家最重视的还是脸面问题。

再有名气的伶人,那还是个……妓子。

说是清倌人,有多少人背地里会念叨呢?

从青楼出来的,就没有名节可言。

就算自身不在乎,你能……不在乎人言么?

当然,左言生不用想那么远。

当下,要和宫里宫外那么多达官贵族为敌,可不是左言生来此的目的。

所以,信物,他会给,只不过……绝不能在明面上给。

雪翎抿了一口茶,清清冷冷的眼映着左言生的脸,“左相可是想好了两全其美之策?想好了……如何糊弄陛下、糊弄我们、糊弄天下人。”

一针见血。

无所遁形。

左言生紧了紧拳头,勉强笑了笑,“雪翎姑娘,明日我便将人送来,可行?”

雪翎微微偏头,长发顺着脸颊滑落,衬得她肌肤更胜雪三分,“不如,由我们亲自上门,更显得诚意。”

左言生眉头一跳,“不可!若是被对方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雪翎轻笑,“左相说的是极。雪翎失言了。”

左言生:……

不,不是失言。

只是,想要他失态。

好可怕的女人。

左言生背后都沁出了不少汗。

姽娑没有出汗,他只是有些冷。

……不,不只是“有些”冷。

“既然如此,两位若是再有什么要求,可尽管向在下提。今日天色已晚,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左言生不等他们回答便站起身。

他自己没有发现么?

从“左某”到“我”到“在下”。

自称,代表他的态度,也代表他的心理状态。

此刻的左言生,惶恐又心虚。

见好就收吧。

雪翎也站起身,微微欠身,“那就,恕不远送了。”

左言生连忙回礼,“客气了。”

他当然是巴不得这个女人离他远一点。

出去时的步伐明显比来时要急促许多。

雪翎无声的笑笑,坐下来又抿了一口茶水。

开门。

关门。

门外的左言生长长舒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来时如何信心满满。

两个十八岁不到的伶人清倌,再怎么见过世面,也是井底之蛙。

他呢?

十六岁高中,二十岁官拜极品,现年二十四岁。

阅历,心机,城府。

可是这些……在那个少女面前……仿若无物。

门里面,还有一个人表示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你……不是喜欢他?”

雪翎捻了捻袖口,“不,我只是要他爱上我。”

姽娑呆住了。

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世界变化太快。

……是的。

雪翎眨了眨眼,“左相姓左,右相姓右?”

……这个梗已经被玩过了少女。

姽娑嘴角一抽,“右相的孙女都比你大好几岁,你就别想了。”

雪翎闻言,莞尔,“哦。”

是的,姽娑同学需要静静。

好好睡上一觉。

明天醒来。

天还是蓝的。

水还是绿的。

草还是青的。

雪翎还是白的。

嗯,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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