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较量(下)
“多么熟悉的场面,嗯?”
防守方临时阵地左翼,两名爱尔兰外籍兵团的俄国兵并肩匍匐在弹坑里,身前是一挺展开双脚支架的mg-43通用机枪。两人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居左的副射手捧着金属弹链,居右的射手肩抵着枪托。说话间,数以百计的叙军步兵迎着防守方的密集枪弹冲杀过来,他们身上展现出的那种漠视死亡的气概,令初次经历实战的犹太民兵们很是惶恐,可对于爬过死人堆的俄国兵来说,这种做法非但不值得钦佩,反而愚昧不堪在一战时期,在俄国革命战争时期,俄国士兵们一次次挺着胸膛冲向敌军阵地,一次次被枪弹炮火撕成碎片,血与泪的教训让这些残兵败将中的精英份子牢牢记在心中。
蓄着浓密络腮胡的副射手转头看了看他的搭档:“还不开火,觉得于心不忍?”
只见右眉留着一道粗短伤疤的射手撇了撇嘴,轻笑道:“急什么?这挺德造机枪能够以每分钟一千的射杀死8oo米内的一切生命体,而德国6军的士兵手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交叉火力是最能够挥机枪威力的战术。等着,等敌人进入交叉火力的正中央……”
射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闭上左眼,以他那杀意无限的右眼盯着瞄准器的缺口,手指紧贴着扳机,凝神定气,一语不。片刻过后,他身体陡然一颤,那犹如撕裂亚麻布般的密集枪声旋即响起。每一次点射,便有2o子弹飞射而出,数百米外,必定有多名叙军步兵中弹。
若是连续扫射,五秒时间足以打光一条125子弹的弹链,即便是以点射这种节约弹药的方式开火,不到半分钟也消耗掉了一整条弹链。一脸络腮胡子的副射手看起来有点苍老,可是到了换弹链的时候,他的动作一点不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慢。
弹链换毕,射手充满杀意的右眼轻眯,手指再度以特有的节奏扣动扳机。连串子弹破空而去,转瞬之间便掳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此往复,仅仅一挺mg-43,两名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机枪手,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干掉了在开阔地带投入进攻的数十名叙军步兵,再加上阵地后方不断实施压制射击的迫击炮组,叙利亚人的亡命冲锋犹如海浪撞上了坚堤、群马掉进了沟壑,任凭他们勇武撼天也无济于事。
叙军步兵拼死猛攻守军阵地,残存的叙军战车和装甲车辆岂能裹足不前?只不过战斗打到了这种白热化的阶段,常规的战术纪律已经被叙军装甲兵们抛在了脑后,战场上随处可见战车、装甲车跟着步兵猛冲的场面,也可以看到成群步兵失去动力的战车当作战术支撑点的情况。在付出巨大伤亡的同时,叙军进攻部队确实给防守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战斗在第一线的犹太民兵早已损伤过半,不少分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而爱尔兰外籍兵团“尼古拉”营的战士们虽是个顶个的精英,可也终究是血肉之躯,连番苦战过后,阵亡者十之二三,还有许多人轻伤不下火线……
伴着一阵鼓舞人心的隆隆轰鸣声,守军这边的“重步兵”去而复返。排头两辆战车的炮塔上,杀红眼的犹太装甲兵直接探身而出,操着车长机枪朝叙军扫射,全然无视在战场上到处乱飞的流弹。纵如弗雷德里克-安德森这般老练稳重的雇佣兵,也随着战斗**的到来而热血沸腾、战意昂扬。
“2点钟方向,距离4oo米,敌军战车,穿甲弹攻击!”吵闹的车厢里,安德森奋力高呼。
与之配合默契的炮手拉塞-克里斯滕森当即高声应道:“确认目标,观测距离45o,调整射击角度,穿甲弹攻击!”
“穿甲弹已装填!”装填手提醒道,“除去这,我们还有4穿甲弹!”
克里斯滕森眉头一皱,专心致志地瞄准目标。见瞄准镜里的敌军战车短停射击,他不失时机地开火了。以一名优秀射手的直观感觉,他知道这75毫米穿甲弹十有八九会命中目标,只是相隔尚远,战况激烈,难以确认战果。
短停射击之后,战车隆隆前行。震颤的车厢里,安德森叫道:“我们打中它了!”
克里斯滕森紧紧盯着瞄准镜,却没看出敌军战车被摧毁的迹象,于是大声问:“看到它起火了吗?”
“不,没有,我们击中了它的车身,这个距离的击穿概率大概是5o%。”安德森回答,“保险起见,我们再给它来一!”
“好的,没问题!”克里斯滕森叫道,“艾维,装填穿甲弹!大卫,短停射击!”
“我们只有4穿甲弹了!”犹太装填手再次提醒。
安德森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那就用光它们吧!”
年轻而健壮的装填手飞快地从弹架上取出一枚被帽穿甲弹,倚着车壁将其装入炮膛,口中高喊“穿甲弹装填完毕”,同样年轻的犹太驾驶员随即停稳战车。
当战车停稳下来,乘员们清楚听到了硬物敲击战车装甲的叮当声,那也许是敌军有意无意打来的枪弹,或是炮弹爆炸产生的弹片。从叙军部队的作战方式来看,这里对“重步兵”战车真正有威胁的还是那些“条顿骑士”。
确定目标准备开火之时,炮手视线里的目标突然有了动静,这让他心头一惊,差点就仓促开火射击,好在他的神经足够粗壮,又往后挨了两三秒后,瞄准镜里的叙军战车持续转动炮塔,但没有将炮口对准这边,像是要轰击阵地右翼的步兵反战车小组,由此把装甲相对薄弱的炮塔侧面给暴露了出来!
机会难得,克里斯滕森屏住呼吸,微调射角,这种状态一如跳水运动员在跳板前最后的酝酿。一切就绪,战车火炮轰然威。视线中,四百米开外的叙军战车猛然化成一团炽烈的火球,大量浓烟尚在扩散,震耳爆炸声便已传来。
见敌军战车被彻底摧毁,安德森和他的乘员组不禁高呼“胜利”,然而真正的胜利还没有到来。只听得“咻”的一声短促尖啸声,一炮弹突然落在他们这辆战车近旁,剧烈爆炸的冲击像是一只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战车上,别说初登战场的装填手和驾驶员顿时懵了,就连经验老到的安德森也冷不丁跟车壁来了个“亲密接触”,虽然没有撞得失去意识,但一时血气上涌,向驾驶员出了有失理智的指令:“大卫,全前进!”
此时意图从侧翼突破守军阵地的叙军部队已近强弩之末,但可战之力仍强于投入阻击的犹太人武装,多辆战车、装甲车以及四五百名步兵推进到了守军阵地前沿,小股尖兵已经越过了防守方布设反战车地雷的区域,若安德森指挥的战车小队冒然前出,必定受到叙军部队的重点关照,而在三四百米的距离上,“重步兵”可扛不住6o倍径75毫米炮的穿甲弹攻击!
除非车长失去指挥能力,炮手一般不会插手战车的指挥事务。所以,直到战车即将开过最前沿的步兵防御阵地,克里斯滕森才高声提醒:“我们是不是太靠前了?”
不想安德森咬牙道:“不,让我们用勇猛的反冲击来打垮敌人的冲击!”
在没办法直接观察友邻战车位置的情况下,安德森通过无线电向整个战车小队出了“随我突击”的指令此刻他面颊涨红,双目圆瞪,活像是个醉汉。
透过炮手瞄准镜,克里斯滕森忧心匆匆地观察着前方战场,那里七零八落地散布着被击毁的叙军战车和装甲车,有的因为殉爆或起火而变得焦黑,这种已经完全不具备战斗力,而有的是在被击穿或打坏的情况下遭到乘员遗弃,这种是有可能重新投入作战,还有一种便是动力系统损坏或故障,乘员没有撤离或是部分撤离的,对战车乘员来说,后面两种都是“危险的潜伏者”。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谨慎的装甲兵会用穿甲弹来排除隐患,或是让己方步兵前去察看,但在这里,能够依靠的只有战车乘员们的警惕与反应……
“拉塞,看到11点钟方向的敌军步兵了吗?用机枪压制他们!”安德森吼道。
因为采用了动机前置的独特设计,爱尔兰制造的“巡逻兵”、“重步兵”以及后来的“爱尔兰虎”、“爱尔兰豹”,车身都没有前向机枪,正面的辅助火力由炮塔上的同轴机枪、车长机枪以及防空机枪构成后面两种机枪都位于战车座舱外部,在这其中,车长机枪采用了航空领域的机械传导式/电气传导式遥控技术,可供车长在不出舱的情况下进行全向射击,但当弹箱子弹打光后,车长必须钻出舱口进行手动装填,而位于炮手舱口前方的防空机枪则是纯粹的手动操控。这套辅助火力配置在理论和操练中显得非常理想,但在经历实战之后,爱尔兰军方调整了他们的装甲兵手册及相关作战教程,车长们在战斗中选使用同轴机枪,必要时才会动用车长机枪,只有在万不得已或是外部威胁极低的情况下,才会持续使用车长机枪或动用防空机枪。
好在自2o年代设计制造的“凯尔特战士”起,所有的爱尔兰战车均以液压或电动马达驱动炮塔,所以即便是重型战车,炮塔转动度也较那些纯手动驱动炮塔的家伙快很多,以同轴机枪打辅助的效果也不算差。克里斯滕森没有迟疑,迅逆时针转动炮塔,稍稍压低炮口,以同轴机枪把那些试图用德制“铁拳”反装甲榴弹射器攻击自己的叙军步兵扫成了窟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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