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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吴健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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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2-27

进入八月,黄浦江两岸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隆隆的炮声。上海城头上的太平天国旗帜每天照常高高飘扬。上海城,其城周九里,城墙高二丈四尺,有黄浦江和苏州河围护,又隔着租界。小刀会在高大建筑物上开凿枪眼,各要地增设炮台,放置走私购买来的大炮,还用土办法自制火药、子弹……积极的备战。

署理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统领从各地调集精锐五千,加上乡勇团练,不下两万人,精心策划了几次攻城行动,结果全遭惨败。7月24日,吉尔杭阿采取“火药轰城法”,清军在南门以西点燃预埋的三处火药,随着三声巨响,城墙被炸开三处缺口,但由于技术掌握不好,清军也有50多人也当场被炸毙。混乱中,小刀会炮火雨点般射来,是役清军伤亡五百多人,攻城失败。

攻城连连失利,吉尔杭阿一筹莫展,他只得寻找上海滩与洋人关系密切的买办,想联系英﹑美﹑法列强,帮助剿灭小刀会。请求帮助的信息送过去很多,等到的回复全是,洋大人要先行谈论修约事宜,只要允其所请,其他事好商量。

今年四月,英国驻华公使包令,联合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麦莲到达广州,借口《南京条约》到今天已届满十二年,应予修改,一起致函满清办理外交事务大臣、两广总督叶名琛,提出全面修约的要求,主要内容有:中国全境开放通商,鸦片贸易合法化,废除进出口货物子口税,外国公使驻京。

这些修约内容,早已远远超出对某些贸易条款“稍有变通”范围,两广总督叶名琛不敢冒然答复,只得采取拒不接见,避不回答的办法。现在英美法三国驻上海领事又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再次提出修约要求,

修约事关国策,这哪里是区区一个署理巡抚所能答应的,吉尔杭阿只得采取敷衍办法,借口办理外交为两广总督职责,他无能为力。

吉尔杭阿那儿不能满足修约的要求,英美法三国也就对他不感兴趣。如此一来,吉尔杭阿急得上蹿下跳。

古务生刚刚从小刀会那儿小赚了一笔,光火枪他就卖了5000两,加上粮食一共得到000两银子。真舒服啊,古务生优哉游哉的坐在洋行办公室的逍遥椅上盘算,满清是大肥猪,这个竹杠可要好好敲敲。

很快,“洋人只相信吴健彰”这个消息从多个渠道传进吉尔杭阿的耳朵。

吴健彰本是上海滩的买办,因为熟悉洋务,又捐了候补道,被清廷简拔署理上海道台兼江海关监督。但在七月初因为剿匪无功,被吉尔杭阿上奏朝廷,咸丰下令革职。

吉尔杭阿有些哭笑不得,刚刚革职,就要起复使用,这是要打自己的耳光。既然洋人只认吴健彰,他也只得赶紧上奏朝廷,起复使用吴建彰。

吴健彰革职之后,一直躲在租界的别墅内。吉尔杭阿派人招呼吴健彰,来人汇报,革员吴健彰病倒了,连续一个多星期没出门。

英租界一座花园般的洋房别墅内,“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一个送饭菜的丫环没能进门,就给吴健彰骂哭了出来。这段日子吴健彰脾气特别恶劣,家人、奴仆全被躲得远远的。

卧室内,吴健彰一人坐在床上,他捧着自己的一双脚,神恍惚。本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没想到脚心真的被烙上了四个字,左脚清明,右脚反复。

一年来,自己尽心竭力清剿小刀会,反而被革职。吴健彰觉得憋屈,在家中骂翻天。一个人偷偷躲在妓院喝闷酒,结果被人打了一闷棍。等他清醒的时候,却现自己身在一个暗牢之中。

吴健彰是被长江局报组人员给绑押到华复洋行的地下室。经过审慎分析,吴健彰虽然是上海道台,但也长期与帮派打交道,他本身就是买鸡出身的鸦片商人,长期担任洋行买办,唯利是图,不是那种死忠满清的人。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长江局决定对吴健彰下手。

吴健彰醒来的时候,神志还有些不清,他刚想动弹,现自己好似全身都受到束缚,根本不能活动身体。吴健彰睁开了眼睛,不到一点亮光,于是赶紧闭上,然后再次睁开,还是什么也不见。

虽然什么也不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赤身**被固定坐在椅子上,一个铁架子似的椅子。自己的手、脚、全身、脖子,还有头全都给固定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虽然不能动弹,但也感觉不到疼痛,眼前全是黑色,黑的什么也没有的黑。四周无声无息,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只觉得闷热。

吴健彰不是软弱的人,他从一个买鸡鸭的小贩,成为上海滩的大买办,又捐官当上道台,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吴健彰什么也不到,他就竖起耳朵拼命听,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死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已“砰砰”的心跳。

吴健彰坐在那儿胡思乱想,这到底是哪里,谁把我关到这儿?不可能是吉尔杭阿;会是小刀会吗,不像;洋人也不能够啊,自己与洋人一向交好。

“这是哪?你们是谁?放我出去?”吴健彰拼命的叫喊,声嘶力竭的叫喊。黑暗中只有他自己嗡嗡的声音,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叫哑了,闭上嘴巴,竭力想定下心神来。但不能,吴健彰完全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他感觉有些绝望。

吴健彰身心疲惫,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干翻咸丰、反清复明”,这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回响。

没多久他猛地一下惊醒,“干翻咸丰、反清复明”,这可是谋逆大罪,十恶不赦,吓得吴健彰一身冷汗。四周还是黑黑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唯一的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出的。

睡着了,很快又醒来;醒来了,不知不觉又睡着。睡着了,他总感觉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念叨“干翻咸丰、反清复明”,醒过来,什么动静也没有,自己还是处于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的世界中。

在这个没有声音,也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地下室,吴健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几乎有些疯,身上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感觉自己快要虚脱。

地面上的监控室,马嘉义通过红外线摄像头观察地下室的吴健彰,到吴健彰有些扭曲的脸庞,“怎么才一天,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人,是一种群居的、感性的动物。失去了视觉,失去了听觉,失去了嗅觉,失去了触觉,不出十小时,他就会崩溃,特别是意志薄弱的人。人在每时每刻都在接受信息,信息源被掐断,他会无所适从。”朱杨霓笑着用柔美的嗓音说道,同时划动手中的檀香扇捂住红嘴唇。

监控室内装有一个吊扇,温度不算高,朱阳霓仍然是扇子不离手。他内穿紫色紧身胸衣,外着克里诺林裙,白皙无暇的裸肩被一条同样紫色的波浪绉褶的塔夫绸带点缀着。朱阳霓的腰非常纤细,至少被收束到约9或20英寸,和她丰满的胸部和臀部形成生动的对比。这次cospaly之旅很少有人知道,即使身处自己的地盘,朱阳霓也是一身十九世纪中期的西洋女装妆扮,紧身束腹几乎就被松开过

韩雨墨是个软妹子,虽然身手不凡但性格柔懦,极善良。她从明兴岛来到远东华复公司,惊讶的现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古典美人,智慧超群,口才一流,顿时变成朱阳霓的粉丝。她连连点头,“没错,我们马嘉义就知道用白粉,要不就是威逼利诱。还是霓姐有经验,知道如何控制心灵,不愧是心理学硕士。”

“卖萌。”马嘉义瞟了一眼轻舞飞扬的杨霓,暗地骂道。

“虽然不要白粉,致幻剂还是要用一点。”朱杨霓好似听到马嘉义的心声,美丽的大眼睛飞向马嘉义。

“嗯哼!”马嘉义连咳两声,“阳霓,这家伙差不多垮了,可以下一步了吗?”

“红外线监测的心跳和脉搏,他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吴健彰迷迷糊糊地又一次醒来,现自己嘴里面被固定了一根管子。他轻轻一吸,这是水啊。因为虚脱,吴健彰嗓子里面全是火,干得几乎不出声音。这水如一缕甘泉,一下流遍他的心田,吴健彰一口气就把管子中的水吸完。

水喝完了,吴健彰感觉有些饥饿,他定定神,眼前还是无声的世界,黑黑的,什么也不清。这时放在水中的精神类药物起作用了,他感觉有些晕晕忽忽。吴健彰以为是饿的原因,他不知道自己多少天没吃饭,为了节省体力,叹息声也懒得了。

朦朦胧胧,吴健彰听到耳边传来了很轻柔的音乐之声,乐声中还有谁在叫喊,“干翻咸丰、反清复明”。他赶紧竖起耳朵,这是一个男人不知从哪儿出的的声音,跟他做梦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一摸一样。

这男人伴着轻柔的乐曲,在他耳边滔滔不绝,不知疲倦的念叨,“满清鞑虏贪残无道,实为古今所未有!二百多年中,异族凌残之惨,暴君**之毒,令我汉人刻骨难忍,九世不忘!

昆山大屠杀,‘总计城中人被者十之四,沉河堕井投缳者十之二,被俘者十之二,以逸者十之一,藏匿幸免者十之一……’

广州大屠杀,‘甲申更姓,七年讨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极。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五行共尽,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

南雄大屠杀,‘家家燕子巢空林,伏尸如山莽充斥……死者无头生被掳,有头还与无头伍。血泚焦土掩红颜,孤孩尚探娘怀乳。’

~~~~~~~~~~~~~~~~~~~~~~~~~~~~~~~~~~~~~~”

这带着音乐的声音好似念经之声,在他耳边忽远忽近、忽轻忽重,远不停息的念叨,一遍又一遍的说,说的吴健彰从清醒进入梦乡,从梦乡又变得清醒。

监控室,朱杨霓笑着说:“差不多了,先给吴健彰喝点加料冰水,再上视听同步。”

吴健彰迷迷糊糊的又从梦中醒来,感觉到嘴干舌燥,他不自觉的吮吸一下口中的管子,又一股清泉流入口中。

突然,一声恐怖的声响从耳边划过,猛地睁眼,吴健彰到前面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很快许多光丝在前面墙上飘过。虽然有了一些微弱的光线,吴健彰头不能动弹,他只能模模糊糊到空空的牢房,到两边黑黑的墙壁。前面远远的不断冒出一丝亮光,很快好多妖魔鬼怪出现了,还有地狱中的烈火。恐怖声越来越响,小鬼好像也在自己前面飘啊飘,吓得吴健彰赶紧叫起来,“上帝啊,菩萨啊,饶命啊。”

九头怪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吴健彰赶紧闭上眼睛,不停的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没过多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黑牢里面一片宁静,吴健彰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赶紧睁开眼睛,到前面出现了一个旋转的蓝色星球。没过多久,一股宏大深邃的音响从远到近,从弱到强充塞了整个房间。

吴健彰在强力精神药的催眠下,迷迷糊糊的到地狱中的妖魔鬼怪,见天宫中星河璀璨,到清兵入关之后的烧杀抢掠,到抗清义军高呼“反清复明”,前赴后继。

“干翻咸丰、反清复明”在睡梦中,吴健彰还在跟着一起在叫喊。

“干翻咸丰、反清复明”吴健彰嘟嘟囔囔的念叨着梦话,又一次从梦中醒来。这次他现自己是躺在原先那家妓院的床上,双脚钻心的疼痛。吴健彰坐起身,脱去袜子一查,现脚心被被烙上“清明、反复”四个字。

“清明、反复”吴健彰口中念叨两声,他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反清复明”吗?!吴健彰没敢声张,悄悄要了辆小轿,让人把自己送回府邸。**上的疼痛,加上心灵的创伤,吴健彰只能躲在别墅内,不敢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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