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被下双鸳鸯,红烛照莲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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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顾及我眼前目之所及的幸福与快乐,并尽量将其把握。
傍晚荣枯藤、得失屏都已修好,嫩菱角儿被剥了一地的壳儿,那三个人腆着装满烤鱼的肚子,慢慢踱回仙狐居时,九尾狐正带了一群小妖急匆匆从院里走出来。
那模样竟似要远行。
“景兄弟,菱妹妹,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出门,这里就丢给你们玩耍吧!堕”
她揉着自己眼角,神色有点不安。
我忙问道:“若水姐姐,出什么事了?”
九尾狐道:“别提了,这两日我眼皮一直跳啊跳个不停,思来想去,我住在这里哪会有什么祸事?刚刚忽想到,八成是原微奔那战火纷飞的地方去遇着了什么事……哎呀,我的原郎呀,可千万别让我守寡!”
我听她声声唤“原郎”听得头皮发紧,连忙道:“那姐姐就去瞧瞧吧!只是万万要留心,若原微师兄无恙,别往危险地方凑。你还有伤在身,还是先保重自己要紧。”
九尾狐叹道:“我也就是想着,原郎他一片深情舍身救我,伤得比我还重,又赶到那样的地方去,真是越想越不放心!本想多陪你两日,可如今姐姐我实在是坐不住呀!”
她拍拍我的肩,说道:“妹妹,甭怪姐姐重色轻友啊!我过去会努力找找有没有相救妹妹的法子。若是没有,每年清明,我都会记得给妹妹多烧几张纸钱!”
我不去看景予和凤雪两张愠怒的神情,笑道:“那我便在此先行谢过姐姐!”
九尾狐满意,带了那些得力的小妖手下们,踩了云便疾飞而去。
白狼在门槛边打着呵欠道:“总算走了!姑娘,你不知道,我本来要去找你们,但这些小妖们都看上老狼我俊伟雄健,争相缠着我向我示爱……可我老狼是有娘子的人,自当对娘子忠贞不二……”
“呕……”
一定是烤鱼吃多了,我终于忍不住反胃了。
夜间回房就寝,想做的事自然还是做不成的。虽上了床榻,景予却拉着我想一起修行昆仑心法。
我明知他想借助自己的力量维持我的莲身,以免我又支持不住化作莲枝,心下好生怅然,偎到他怀中将他结实的躯体恋恋地抚摸着,叹道:“景予师兄,看到却吃不到的滋味,好生难受啊!”
他啼笑皆非地望我,“菱角儿,你又抢我的话了……”
我不觉“噗”地笑出声来。
也是,似乎这方面男子应该比女子更难以忍耐。
幸亏景予是块木头,冷心冷肺的,应该不妨事。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仰起头,去亲他的唇,寻找着与他乳水相融般的温馨和快乐。
嗯,他的腰肢真柔韧,胳膊也结实,肌肤很温暖,弹性佳,手感好,质地润……
真恨自己只有一只手啊,这么颀健的身躯,叫我怎么摸得过来?
景予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炙.热,连指掌间的皮肤也开始滚烫。
我有些讶异,正要放开他,问问他是不是伤重发烧时,他猛地推开了我。
舔着发干的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时,他正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那眸子不若平时的幽深,亮得奇异,仿佛灼着两团火,快要喷出来将我焚尽。
正待出声相问时,这个不懂情趣的男人居然向上一拉被我扯落的里衫,跳下床趿了鞋便大步往外走去。
“喂……”
我急唤时,他脚下却越走越快,飞一般地卷了出去。
白狼还在院内和哪个小妖看星星看月亮,此时也顾不得谈文学谈哲理了,高声叫道:“景予,你去哪里?”
这回,景予终于回答了:“我去湖里洗个冷水澡!”
“喂,少年人不知事,这时候怎么能洗冷水澡呢?”
我迷迷噔噔追出来时,白狼已一跃跳到我跟前,劈头盖脸指斥我道:“姑娘,你娘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大战三百回合后,应该让他喝热茶,而不是让他洗冷水澡!你这是在坑他啊!坑他成功就是坑了你自己啊!”
“……”
我好久才能答道,“大白
,我娘二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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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偶尔犯犯傻,但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宁静,并且幸福。
——如果和景予成亲后相处的三天,也能称作过日子的话。
第三天,我已衰弱得厉害,连凤雪都看出来了。
他小心地问我:“阿姐,你是不是撑不住了?”
我看看自己还乌黑如缎的长发,安慰道:“没事,魂魄还在,仙元未散,顶多化为莲藕,一时死不了。”
凤雪茶晶般的眸子愈发漾着水纹般的莹光。他恼怒地看着景予,“没有办法了吗?”
景予淡淡道:“有。现在她不宜奔波,我无法带她长途跋涉。等她化作莲藕,我带她去赤城山找魔帝,一起夺淬灵泉水。她有定魂珠在身,暂时不致魂魄散逸,晚几天泡那水应该没关系。然后么,魔帝应该另有法子帮她稳固莲身。”
他居然早已打算得妥妥当当。
不过,这也该在我意料之中吧?
这呆子,本就是到了黄河也不肯死心的呆木头。
凤雪听他说得笃定,便略略舒了口气,转而却惊讶道:“你是打算帮助魔帝对付赤城和昆仑的仙尊们?听说你师父文举仙尊也去了呢,你这是打算欺师灭祖?”
景予轻描淡写道:“欺师灭祖么,半年前我便干过一次了,自然不在乎再干一次。”
“是……是么?那我……”
凤雪皱了眉踌躇,大约也在思量着他叛离天界投奔魔帝的可能性。
他倒是无师可欺无祖可灭,只是天生仙体,魔界恐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过,景予当真要和他师父反目成仇吗?
虽然这呆子又冷又硬,可素来对文举仙尊恭恭敬敬,我并不觉得他有勇气向养育自己两百年的师父举起长天剑。
就像,我绝不可能跟我师父皑东仙尊动手一样。
师父……
我推开窗,看着对面的菱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他。
而且,我真的很想念他了,想念到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了我那矮冬瓜师父,披着件破麻袋般的旧袄子,带着我熟悉的亲切笑容,御剑越过菱湖,向我直直飞来。
“菱角儿!”
这幻觉真奇妙,居然还有幻听……
但这时,我身边的景予猛地挺直了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棺材脸忽迸出狂喜。他失声喊道:“皑东师叔!”
白狼扑到窗前,也大叫起来:“仙尊!皑东仙尊!”
我慌忙揉眼睛,再揉眼睛,只觉自己手都在抖了,喉咙间却像被什么塞住了,眼看着师父飞越菱湖,飞越密林,直直飞到我跟前,才能哑着嗓子呜咽:“师……师父……”
我从没觉得自己怎么难受,怎么委屈,如今新婚燕尔,更是快活无比。可不知为什么,只一看到师父,便觉自己依然是那个被人呵斥一句便要藏他怀里委屈哭泣的天真小女孩。
而如今,我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他一贯的温慈笑容,竟似再也忍耐不住,泪水立时迸涌而出,只差点没像小时候那般趴到他怀里揪着他前襟嚎啕大哭。
师父已抱住我,连声应道:“哎,哎……我可怜的丫头,早知道不让你一个人出来,瞧瞧这折腾的……”
他打量着我模样,叹道:“瘦了好些啊,还好,还好总算是个人样!”
什么叫还是个人样……
我又是难过,又是好笑,擦着泪笑道:“师父来了,即便不是人样,也会变作人样了,对不对?”
师父摸一摸我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再为我一把脉,很是安慰地点头道:“当然会是人样,人样……还好,比师父想象中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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