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块·番外四
苏忆姑娘捡回来的第二个汉子(或许吧),在一次吃醋疑云后暴露了他狗头军师的闺蜜属性。苏忆本来对他尚有些生疏,但她穿越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世界,又谈了一场比跨文化交际还要跨文化的恋爱,她太缺少一个可以谈论自己恋的小伙伴了!这种超乎寻常的饥·渴,让她瞬间接纳了小戏子封采同学。
苏忆姑娘开始趁500块不在的时候,像在大学寝室里卧聊一样,和封采讨论自己的男朋友。她觉得小戏子并没有对他们间的关系表达出什么惊诧的、无法理解的绪,没有一本正经劝她回归正途找个身份匹配的男人,只是问她想要500块怎么做才会开心。苏忆觉得,封采大概是她所遇到的古代人中最好沟通的一个,如果由他在她和500块间充当缓冲的翻译,也许会很有效果也说不定。
她向小戏子倾吐了自己的烦恼:“我想要他不要时时刻刻牢记自己低人一等,恨不能把‘身份卑微’贴在脑门上,提醒我、提醒自己、也提醒所有见到我们的人。虽然有时候他这样也挺有趣的,但毕竟也只是‘有时候’的·趣而已啊……他总觉得我对他并不是认真的,真挺伤人。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我觉得他是我的,所以只要他没喜欢别人,我对他好,他又不敢拒绝我,我们总会在一起的,可现在又不满意他,想想也是矫。”
美貌娇柔的汉子闺蜜频频点头,“嗯”、“我懂”、“苏姑娘这么好,怎么会始乱终弃呢”,相当贴心地在适当的时机给与苏忆回应。
苏忆向小戏子倒垃圾吐苦水之后,心满意足。虽然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但还是开心了不少。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封采,她跟500块几乎没什么相处的机会,但这样和另一个人说说他,虽然大部分是抱怨,心里竟然也很甜蜜,清秀精致的脸上泛上一层薄红。
应封采要求避让出去的500块端着药回来,第一时间注意到苏姑娘的变化,他的眼神黯了黯,低眉顺目地把药碗递给苏忆。
穿越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伤员的苏姑娘,相当自然地接过药。500块站在床边,一时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尴尬极了。苏忆给小戏子喂了药,跟他一起下楼吃了早饭,然后让500块再去睡一会,她继续照顾封采。其实她迫不及待想让封采跟500块谈一谈,传达她的精神,然后再观察500块有没有改变,不过一个人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太多,她只能告诉自己要耐心。
两人吃完早餐,交接了护理工作。回到封采房间,吃过药的小戏子已经睡下,苏姑娘百无聊赖地熬过白天,终于等到500块来照顾封采的时候。现在小戏子已经退烧,并不需要她做什么,所以晚上苏姑娘还是很精神。她在自己屋里无所事事逛了两圈,决定去隔壁听壁脚。反正这个世界是低武设定,500块虽然也习武,却不是什么内力深厚的高手,只要小心一点,他是不会现的。
这样做好心理建设,苏忆姑娘就默默溜到人家门边,还专业地卷个纸卷用于拢音。屋里的军师正在传授500块,苏忆错过了他的入题,不过还是听到重点。封采他正说道,“如果苏小姐她是个没主意的,你当然要为自己主子担起来,让她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但就我这些日子所见,苏小姐极有主见,不是个爱听人摆布的性子。你说,你总是按她划下的道走,走便走了,还要说些拂逆她的话,这可就没意思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500块低沉地说:“你说得很是。”
苏忆没太懂这进展,听起来是让500块听话被她强占?上午她说得是这个意思吗?似乎有点对又有点不对……苏姑娘也沉默了,一时没留意,封采又继续说下去。他说,“苏小姐虽然性子要强,但她毕竟是个女子。佚名兄弟,如今这世道,一个女子是否尊贵,幼时看她出身,等她有了男人,自然就是看她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苏小姐从不掩饰和你的谊,不管你信不信这段意能够长久,你在外人面前也以仆从自居,苏小姐就是跟下人私通,别人自然看轻她。所以哪怕是为了她,你也该装出个样子来撑起场面来,否则就是故意给苏小姐难堪了。”
更久的沉默后,500块的声音更轻了,他说:“……是我没见识,没想周全。”
封采又指点道,“佚名兄弟,我虽没跟女人亲近过,但想来凭自己那些所见所闻,也确实比你见识得多些。你总是本本分分,不恃宠而骄,如果是个女人,倒有可能是条明路,在主人后院里老实过一辈子。但你是个男人,就算你再本分,苏小姐如果有了别的相好,是断断容不下你的。你好好想想,若是想要为自己搏一回,那就要花点心思了,要讨苏小姐开心,可以偶尔闹个小别捏,只要别太过了……”
听壁脚的苏忆越听越是泄气。她原以为小戏子懂她,然而他还是不懂。他只是太会察观色,适时附和她而已。诚然,他教500块这些,如果500块照着做了,会比现在招人喜欢很多。但要500块这样小心翼翼奉承她,像个讨好男主人的小妾似的,又有什么意思?她突然懂了,挑个古代奴隶做男朋友,在享受了好处的同时,自然有坏处等着她。既然是她自己挑了个温顺的忠犬,就不该指望他还能客串霸道总裁。
而且无论她说再多的“相信我”,这里的人都不会信。只有她勇敢点,证明给他们看她说的都是真的。等他们老了,他会信的。
想到这里,苏忆没有敲门,她理直气壮地推开封采的房门,衣袂飘飘气质端庄地走向床边。500块刷地一下从凳子上蹿起来,后退一步带倒了凳子。封采也露出惊讶的表,似乎不懂她为什么不等自己的授课结束,大概是猜到苏忆并不赞同他所说的内容,不由露出惶恐的眼神。
苏忆朝封采笑了笑,越过500块帮他掖了掖被子,这才来到500块面前。她仰起头看了看奴隶紧绷的面容,抬起手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轻笑道:“你脸好热。”然后,少女放下手,自然地牵起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转头对封采说,“晚上不舒服,敲墙叫我们过来。”说完,牵着自己的男朋友回屋。
500块的手心热得像块火炭,他像是被突然冒出来的苏忆吓呆了,木愣愣地跟着苏忆,被她按在了床上。苏忆姑娘挑起奴隶的下巴,上下打量着这张英俊端正的脸。奴隶被她打量得紧张起来,呼吸急促,暗自攥紧双手,嗓子干涩地叫了一声:“主人……”
苏忆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站直了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嗯?”
奴隶深呼吸,努力掩饰紧张的绪,“主人,下奴不会不会向您耍心机的……”
苏忆想了想,明白他以为自己不高兴小戏子教他邀宠的那些小手段,她慢吞吞摸着男人小麦色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
500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他犹豫了一会,终于把手覆在苏忆的手上说:“但下奴会竭力让自己变成主人喜欢的样子。”
苏忆又垂下头亲了亲他,鼓励道:“那你可以先从好好认字,不总是下跪,不再自称‘下奴’开始。”
500块下意识躲闪了一下,终于克制不住追上苏忆的嘴唇,把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把轻啄变成一个真正的吻。等这个吻结束,他已经满脸通红,一副等待被人推倒的模样,却还是强撑着说:“主人,封采也是好意,你不要生他的气……”
苏忆乐了,手向下探,伸进500块的衣领,忍不住逗他,“你倒是向着他。这会儿不怕我喜新厌旧去喜欢他了?”
500块本来就红着脸,冷不防听苏忆叫破他不久前的心思,没忍住呻·吟一声。他仰着头看向苏忆,眼里噙着一汪水汽,心里反复挣扎了几回,终于还是说:“主人,下……不,我……想过了,之前是我想左了……主人说……我是您的男人,那我就是……如果哪天您后悔了……”
苏忆听他说的认真,终于停下耍流氓的行为,背着手认真听他说话。
奴隶认真地凝望着苏忆的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说,“您后悔了,身边再容不下我,一剑挑死我就是了。”
如果是之前的苏忆,大概会说,“分个手而已,干嘛死呀活呀的”。但现在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她抿紧嘴唇,意识到这就是500块所能做到的、最直白的表白了。之前不说,不是他怕死,只是怕把她也拉低了被人轻视。现在说出来,大概是他觉得错已铸成,又被小戏子点透了吧?想到这里,苏忆不由真的有点感谢封采。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着了,只要你活着,就是我男人。”
奴隶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然而他又无法自抑地翘起嘴角。
苏忆大概根本不知道,就算是下九流的戏子,身份上也不是奴隶可比的。就算封采不教他,他也早就后悔之前总是把她向外推的举动了……对,做一个好的下人,要劝主人向好。可他早不算忠仆了,以下犯上的事已经做下,为什么偏偏嘴那么笨说不出点好听的话呢?欢.好后跪下请罪果然蠢透了,他明明该好好谢恩的,告诉苏忆他很感激她,告诉她他有多希望自己是个出色的足以匹配她的男人,告诉她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可还是愿意倾尽所有对她……
苏忆把封采带回来的时候,佚名感觉很惊惶。苏忆可以把他从阎罗殿扯回来,让他活得有个人样,她当然也可以这样对另一个人。无论谁受了这么大的恩惠,都会愿意衔草结环来报答。如果主人真的转而喜欢了下一个她救回来的人,如果这个人比他知识趣,那么苏忆到底为什么还要搭理他呢?
——他只是木讷无趣、不讨人喜欢而已,并不傻。他可以在主人亲近自己时劝她不要这样,可如果主人喜亲近别人,他还要去阻拦,以他的身份,岂不是跟争宠无异吗?
还没争过宠,佚名已经预计到自己被厌弃的未来。就在那时他才现,他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自持,那样为主人着想。在那一刻,他所思索的,也不过就是——要怎么做才能让主人仍然喜欢他呢?
还好封采无意和他争斗,还为他出谋划策。奴隶其实是很迷茫的,为什么他不想争、为什么他就愿意放弃了呢?像封采这样的人,过去会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吗?他可能见过比主人更温柔善良的人吗?等封采的话说得多了,奴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封采就像从前的他一样,根本就不信主人对他的喜爱能够长久。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比较容易相互理解,毕竟有着相似的低贱出身,触目所见的都是相差无几的故事。
奴隶想,封采肯定见过比他多得多的始乱终弃、色衰爱弛。戏本里讲的那些山盟海誓,他演得多了,再看戏外,定然觉得全是假的。明明自己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但想到别人是这样看待苏忆的,他又偏偏不忿起来。不过无论怎么说,他说得大抵还是对的。
苏忆是个有主见的主人,他过去还是不够明白。无论苏忆想要他担当什么样的角色,他只需要尽力去做就是了,要拿出足够的勇气,哪怕前面真的只是一条死路,也要撞死在苏忆身前;可若他真的侥幸拼出一条出路呢?
这样想来,就算拿之后生生世世的福分去换这点可能,也是他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