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比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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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走了,周宝珍坐在榻上,看丫头们收拾地下箱子里的东西,几个丫头一件件的往外拿,边拿还边讨论。
“这套泥人可真好看,你们看这女娃娃和男娃娃倒像是一对。。。。。。”双福手里拿了个盒子,里头是一套十二个惠山泥人,男女老幼都有,捏的惟妙惟肖。
“什么看着倒像一对,别是双福你自己想小女婿了,所以看着什么都成双成对,我怎么看着这俩倒像是兄妹俩。”轻红一听这话,就看了双福有些捉狭的打趣到。
“哈哈哈哈。。。。。。。”屋里的丫头们笑做一团。
“轻红,你这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双福难得羞红了脸,满屋子追了轻红要打她,屋里的丫头们闹作一团,笑声直传的院外都听见了。
“姑娘,这风筝扎的好,今年姑娘还没放过晦气呢,这两天天好,要不寻个空将它放了吧。。。。。。”
周宝珍微笑了看丫头们笑闹,就见浅碧拿了只风筝过来对她说到。
周宝珍朝她手里看了看,见是只大红色的软翅大凤凰,尾大有彩,两只眼睛很是有神,果然是扎的好的,便朝她说到:“你说的是,要不明日一早同薛先生说说,咱们放风筝去吧。”
众丫头一听说放风筝,也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说库房里还有好些风筝有世子送的,也有自个家里的都还没放呢,比如今这个也不差什么。
“既然这样,不如开了库房,叫人将那些风筝都找出来,给二房的几位姐姐还有八妹她们都送去几个,对了还有大嫂那里也送两个好的去,问问她们明日可要一同放风筝。”好不容易找了个有意思的事,周宝珍便高高兴兴的计划起来,想着姐姐妹妹们在一起也热闹些。
周宝珍又挑了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连同那只大凤凰一起让她给周宝络送去,不然那小丫头又该跺着脚说自己不疼她了。
既然送了小丫头,那么辉哥儿那里也不能落下了,正好这些东西里头有一套好湖笔,周宝珍让浅碧装了,先交给弟弟房里的管事妈妈,等他大些再给他使。
一时,丫头们都出门送东西去了,只留了双福在屋里陪着她。周宝珍对着手里的一个花梨木流云蝙蝠纹盒子轻轻叹了口气。盒子光滑油润,显然是个老物件了,至于里头的东西,不必说又是千金难求的。
有时连她自己都奇怪,像她这样一个人,何以能得表哥这些年来,如此尽心相待。想表哥心思复杂深沉如海,自己同他比起来,就好比雨天里屋檐下的水洼,都用不上一眼,便全都看穿了,同这样的人一起过日子,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唉”
双福将一盏莲子羹端给她,见她只是低头抚了那盒子却不打开,半响又叹了口气,便知道自家姑娘这是有心事了。
双福在心中仔细回想,并不曾想起这几日有什么事惹姑娘不高兴的,只是世子爷因为朝中事忙,有好些天没来看姑娘了,难道姑娘这是想念世子爷了?
这么想着,双福心下便是一笑,姑娘这般依恋世子,等将来两人成了亲,想必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周宝珍又对了那盒子看了一会,到底还是伸手打开了它,就见里黑色的绒面上,静静的躺了一块羊脂玉比目佩,上头用青金闪绿的络子系了,古朴雅致的很。
她伸手将那玉拿在手里,只见玉色晶莹洁白,触手细腻滋润,乃羊脂玉中的上品。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看着眼前的玉佩,周宝珍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闲暇时读过的这两句诗词,难道这也是表哥想同自己说的话。如此说来,这也算得上是这些年来,表哥对她最露骨的表白了。
这么想着,周宝珍心下又是一片羞涩甜蜜。只是表哥既然同自己表明了心迹,那么她又该有什么来作为回礼才好呢?
这里萧绍正在书房看信,就听外头来报说七星回来了。
“东西送去了?”萧绍抬眼看了七星,朝她问到。
“送过去了。”七星笑着同主子一一回了周宝珍当时所说的话。
当萧绍听说,周宝珍让七星带话给他说“虽说是应酬,可还请表哥到底顾念着自个的身子才是”便是一笑。轻言细语,循循嘱托,到还真像是个心中牵挂丈夫的“小妻子”想来他的珍姐儿将来也必是一位贤妻。
这么想着,萧绍便觉得自个心情不错,连日来同人勾心斗角的疲惫也不翼而飞了。
最近京里的各方人马想尽办法同他拉关系,套近乎,一是想从他这里打听消息,再有便是希望他能在廷议的关键时刻站在他们一方,将他们心里的人选推到西北军主帅的位置上了。
萧绍冷笑一声,心想你们就闹吧,事情闹的越大才越好呢。
过了两日,萧绍收到了来自周宝珍的回礼,是她亲手绣的一个香囊,用色新巧雅致,构图大气,针脚细腻均匀,他从来不知道,珍姐儿居然做得一手好女红,想来嫁衣有望了。
他将香囊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放在鼻端嗅了嗅,是上好的伽南香。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萧绍微微一笑,他的珍姐儿果然长大了,并且心思甚巧。
然而更关键的是,随着香囊一同来的还有双福的一句话“姑娘近日,对世子甚为思念。”
如果周宝珍知道了这些人私下替她传这样的话,也不知是羞是恼啦。
只是萧绍却是高兴的,当晚他临时改了本已定好的行程,往靖国公府去了一趟。
照例是在二门上等了周宝珍,看着她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而来,纤腰一束,裙摆如花朵般在她脚下安静绽放,而那压裙的襟步正是他日前送来的那块比目佩。
“表哥。”袅袅一礼,周宝珍的眼里有了从前没有的情谊。
萧绍微微一笑,扶了她的手将她送到车前,亲自看她上了车,这才上马往外行去。
周宝珍端坐在车里,车外的灯光透过窗棱照到了车里,斑斓一片,她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偶尔,她转头看向车外的萧绍,高坐在马上,似乎连背影也比别个不同些。
那一夜,萧绍带了周宝珍坐了画舫游湖,湖上除了他们尚有别的船。其中有一艘大画舫尤为引人注目,就听上头琵琶鼓乐,里头男女皆成对而坐,只是那些女子看着并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儿,而男子多半举止轻浮,行为放荡。
他们或是相互调笑,或是喝酒取乐,周宝珍看见有女子端了酒杯,亲自喂了身旁的男人。
她回过头,没有再看下去,湖上清风明月,远处偶有萧声传来,呜咽缠绵,对面表哥含笑看了她。。。。。。
这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别说她同表哥现在只是表兄妹,哪怕是定了亲,这样的事也不是她该管的。
以后,如若能像父母那般自是一种幸事,可若不能,那日子也是要过的。
这样又过了些日子,齐峁仍是昏迷不醒,而西北前线却传来八百里急报,西北军大败,损兵数万。
而随同急报一同而来的了,还有大皇子写给皇帝的一封手书。
原来,副帅秦知信自从暂代主帅之职后,一力在军中排除异己,弃老将不用,只顾提拔亲信上位。如此一来,西北军中人心浮动,原齐大将军手下的将领开始公然反抗秦知信的命令,两方人马多次在营中发生冲突,幸得大皇子从中压制调停,这才暂时没闹出大乱子来。
前几日,由于秦知信的贪功冒进,不顾众人的劝阻贸然应战,结果中了鞑靼人的埋伏,以至大魏兵士死伤数万,要不是手下拼死救护,就连他自己恐怕也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这下要求严惩秦知信的呼声,连大皇子也压制不住了,西北军中现在群龙无首,眼看着就要出大乱子了。
因此大皇子写信来恳求父皇,速给西北军指派一位主帅,以期能稳住人心和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