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独臂者
“不!欧文……”见到欧文受伤,苏菲娅顿时慌了,“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的莽撞,你就不会分心。***”在内疚的绪之下,苏菲娅伤上加伤,又喷出一股血箭。
不仅是苏菲娅,所有被关押的伙伴们都为欧文的受伤紧张起来,莱尔甚至双手抱头,绝望地嚷道:“完蛋啦,这下完蛋啦!”
只有雷看出端倪:“奇怪,这不是欧文哥哥水平啊!他到底在干什么?”
相对于如同热窝上的蚂蚁的俘虏,擂台上的呼征栾却狂妄地大笑起来,在安他族的带动下,台下的观众也在欢呼狂叫着。他们都期待着呼征栾将这个不请自来的外人虐杀至死。
“哈哈,我哥让我来试探你,看来不用了。杀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虫子般容易。”呼征栾来到欧文的身边,他要让欧文在死之前受尽羞;然而,暂时的胜利冲昏了他的头脑,轻敌的思想为他铺就了走向失败的必然之路。
就在呼征栾刚刚弯下腰,接触到那凌散的银色长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用右手猛然向木板打了一拳,将自己的身体整个震起,在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刹那,欧文的双脚往呼征栾小腿一扫;呼征栾措手不及,被那意想不到的一脚扫得失去平衡,健壮的身躯轰轰倒下。
可欧文根本没让他摔在地上,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撑住地板,全身倒腾而起,双脚钳住呼征栾的腰际,顺势将手上的力度猛然一推,配合着扭腰的力量,整个人在半空中翻滚一圈,连同被双脚钳住的人也翻了起来--欧文以牙还牙,令呼征栾的头部重重地撞地上,把木制地板撞穿一个大洞。呼征栾顿时头破血流,双手一松,铁链和另一把铁钩掉在地上。
“好!”原来以为胜负以定,没想到却峰回路转,擂台下面的野蛮人纷纷喝彩。
趁着对手受到重创之机,欧文捡起铁钩和铁链,往后迅速滑开数米。他若无其事地将穿透自己左手的铁钩拔出来,仿佛根本不觉得疼痛一样。他将这件令自己受伤的怪异武器扔下擂台,然后撕下左袖,对受伤严重的左手进行包扎。
在欧文为自己包扎的时间,被撞晕的呼征栾也恢复了神志。他把自己的头从木板底下拔出来,甩了几下,向四周望去。鲜血模糊他的双眼,在一片血红之中,他看到令自己受辱受伤的对手正站在7米之外,用右手扶住血流如注的左手,身体微微左倾。
“什么!这……”对手的姿势和动作,让呼征栾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个独臂的男人。
不!绝不可能。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此刻不可能站在这里。呼征栾抹掉眼睛里的鲜血,再定神一看,这才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男人,而是这不知死活的银少年。
“杀了你!”呼征栾大喊一声,从腰际拔出两把短刀,往欧文猛扑过去。
两把短刀虽然致命,但失去了铁链飞钩的呼征栾,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即使只能使用单手,欧文也没有惧怕他的理由。在呼征栾快要冲到自己跟前之时,欧文身体突然往左侧一闪,避开两把短刀的锋芒,同时身体往前一倾,他的右脚由后往上踢去。“啪”——欧文的右腿板重重地拍在呼征栾的额头上,呼征栾被当场踢得往后便倒。
欧文没有乘人之危,他给予对手足够的时间站起来。幸好短刀还在自己手里,呼征栾站起来就直接往欧文踢出一脚,在用右脚猛击的同时,呼征栾还将左手的短刀投去。他断定无论欧文如何厉害,在只能使用单手的况下,胜利还是会属于自己。欧文避开了短刀的投掷,并用右臂挡住了呼征栾右手短刀的向上刺突,以及紧接而来的向下斩击和回手横斩。
呼征栾趁着这三次攻击逼近到欧文的左边,准备利用欧文左手不能动的弱点作为攻击的切入口。
怎料虽然他的利刃在逼近,但欧文转身的速度更快。短刀闪着寒光不间断地连续攻击,底下的野蛮人根本无法看清呼征栾的动作,但欧文却仅凭一只右手一一化解。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呼征栾恐惧了,在他的印象之中,能达到这种速度的人,除了他哥哥郅支骨都之外,就只有那个已经死掉的独臂男人。
短刀挥舞得越来越快,但独臂抵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锋利的武器没有给欧文造成任何伤害,即使是对短刀的拔挡,也是相当巧妙地与两边的刀面接触,好像欧文根本不需要看一样;其实,欧文并不是靠视觉来捕捉敌人的动作,他的感观能力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五感,完全凭着手臂与敌人接触的刹那间的感觉,以及附近空气的流动,来判断并预知对手下一个动作,从而抢在敌人之前采取行动。
伴随着双方交手速度越来越快,观众们的喝彩声一浪接一浪。呼征栾心里越来越慌张,他的速度快要到极限了,可这银少年的速度却好像根本没有极限一样,不停地加快、加快、加快……
忽然,欧文步法一变,向左前方错开一步,就在呼征栾对这一举措大惑不解时,却不料被欧文用脚从内侧勾住了自己一条腿。呼征栾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他顿时一个趔趄。在他勉强站定之后,迫近眼前的是欧文重重的一拳,由于重心后仰,被击中已成必然之势。
“哦啊……”炸裂般的剧痛从胸口传来,欧文击向对手胸口的同时,也向前踏去一步,猛烈的冲拳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却把呼征栾身体打得像干草一般飞舞在空中,最后重重掉落在擂台的边缘上。呼征栾根本没来得及做出防御,他的胸腔已经破裂,里面的肋骨被打断几根。
“废物,站起来!”人群中传来了那个令人惊惧的哥哥的声音,即使已然身负重伤,呼征栾亦不敢违抗,他强忍着胸部传来的剧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呼征栾摇摇欲坠,差点掉下擂台。
按照比武规定,掉下擂台等同战败――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俩兄弟应该在决战中会师,这才是在所有雄砮同胞面前彰显安他族实力的最佳舞台,若是就此战败,呼征栾无法接受;但他的对手更无法接受!
就在呼征栾差点掉下擂台之时,欧文一个疾步冲过来,呼征栾连忙提刀横劈,但短刀切开的只是淡淡的残影。欧文右手托起呼征栾的下巴,把他往擂台中间一扔。在受尽折磨之前,欧文不会让他掉下擂台。
呼征栾被摔懵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虽然勉强站起来,但从头部流下来的鲜血再次模糊了双眼。呼征栾转过身,望向欧文所在的位置,透过鲜红的血幕,他又一次产生这样的错觉:欧文的身影,又变成了那早已不在世上的独臂男子。
“提居车儿?为什么你还……”迷迷糊糊之中,呼征栾居然对欧文喊出了那个应该已死在银风针叶林里、雄砮民族中唯一能与郅支骨都抗衡的男人的名字。
其实不仅是呼征栾,在场的野蛮人中,所有在七年前见证或参与过上一次擂台比武的人都有这种错觉,就连坐在对面指挥台上的檀檀公主,也不由自主地轻声道:“四哥,是你吗?”在上一次比武中,檀檀只有10岁,她亲眼目睹了四哥提居车儿牺牲掉自己的左臂,换掉郅支骨都一只眼睛,从而将“第一勇士”的称号抢到手的血腥一战。
现在欧文的年龄、姿态、动作、目光、神蕴,与七年前的提居车儿是何等的相似?
“你们就如此想获得胜利?这么想当第一勇士吗?”在呼征栾惊恐的目光中,欧文一步一步向他迫近,以嘶哑低沉的声音说道,“为此……竟将我族尊严……视作地下的尘土、毫不怜惜地加以践踏……你们不感到羞耻吗!”欧文的容貌因为愤怒而扭曲,映衬着左手、脸上的鲜血,与一开始的从容自得判若两人,如同厉鬼一般,“不可饶恕……被权位俘虏、被私欲驱役……这就是你们--卑劣、肮脏的臭虫……今天你们窃取我的生命,用我的血沾污这片土地……但是、鹰父狼母看得清楚……我的亡魂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我诅咒你们!总有一天……将以最痛苦的方式、偿还今日的罪行……”
大木笼里的各位一面茫然,虽然他们对欧文的反败为胜感到高兴,但此时欧文的表现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同伴,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望着那一步一步迫近、鬼魅般的人影,听到那段熟悉的话,呼征栾感到极度惊恐,他的精神倾刻崩溃,“别、别过来……不是、不是我想杀你的……是我哥、他着逼我……啊--”
“哄……”呼征栾无意识间说出的话,无异于向人群中投放一个大型爆炸魔法。
就在这时,突然一条身影飞快地窜上擂台,一拳把正在胡乱语的呼征栾打晕。郅支骨都扛起自己的亲弟弟,对指挥台上那老人喊道:“单于,呼征栾突癫疯症,已经不能继续比武,他认输。”
说罢,也不管单于答应不答应,郅支骨都扛着呼征栾跳下擂台;临离开前,郅支骨都的独眼瞥向欧文,虽然没有语交流,但充满杀气的恶毒凶光却分明在威胁欧文:“你一定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