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血族吟游诗人
立体魔法映象的突然消失，让议事堂再次热闹起来。
“主人。那两个入侵者把负责监视的血夜蝙蝠给杀了，我们失去了及时掌控他们动态的优势。”大管家乌奥尼克如实地向吸血亲王报告。
听到蝙蝠被杀死，“蝙蝠女王”梅莉莎顿时怒目圆睁，但随后她又想起，归乌奥尼克管辖的那些血夜蝙蝠中，似乎并没有她的子民，随即又回归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
“都是那个该死的贱货惹来的麻烦。”麻雀咕嘟着。
“那两个人不足为惧吧。不是还有80多个大活人吗？让那些鲜血白白浪费掉真是可惜。”利昂则将注意力放在正在撤退中的那个残破不堪的中队。
然而立体魔法映象的消失，不代表在场所有人都失去了观察能力，至少欧罗姆没有，他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清楚地看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在看到自己的副官被打倒，欧罗姆并未为此而震怒，他反而以审视的目光盯向马弗，以冰冷的语气质问道：“为什么要干这种多余的事，马弗？”
“多余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弗一面无辜状地耸耸肩。
“别装迷糊了。你布下的幻术，将我的副官津贝凡克负责引领的两个人类误导到噬魂窟那里。”
欧罗姆的话让议事堂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马弗。
“没错。那些人类胆敢亵渎我血族圣地，还杀伤了这么多同伴。我把他们送进噬魂窟，也算是最仁慈的惩处了吧。”这一次马弗爽快地承认了。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类及时破解了幻术，连津贝凡克也会掉进你的圈套里。”
“欧罗姆先生，反正你有这么多副官，多一个和少一个又有何区别呢。”
“是我下令把迎接客人领的，你这么做，未免对我太不尊重了。”
听到这句话，众贤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让欧罗姆这位千年智者产生绪波动的事并不多，这次马弗的所作所为还真不是一般的过火。
“就这样吧。既然马弗自愿去处理这件事，那就全盘交给他处理吧。欧罗姆，你看怎么样？”吸血亲王终于开了金口，虽然听起来他在询问欧罗姆，可实际上谁都明知他已下了决定。
马弗像胜利者一样朝欧罗姆扫了一眼，然后阴阳怪气地回答着亲王：“我很乐意接受主人交付的任何差事，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
“随你的便。”亲王当然知道马弗想要做什么，他想都没想，直接便同意了。
“遵命。”马弗站起来，向自己的主子行了一个绅士之礼。
接着马弗的身形逐渐淡化，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吟游诗人的露台此时空无一人。只是在场大分部人都没注意到，消失在议事堂的并非只有马弗一个。黑狐，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嗜睡男，在立体魔法映象消失之初，便已从他的座位上消失，离开了议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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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和卡修斯，两人正沿着看似没有尽头的林间小路前进。
不知道是太阳已然西沉，还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茂密，卡修斯总感觉到光线越来越暗淡，同时越往里面走，心里毛的不安感觉到越强烈。
“欧文，你是如何知道刚才那些是幻觉？”为了减轻内心的不安，卡修斯主动和欧文聊了起来。
“只是直觉而已。”欧文的回答差点让卡修斯吐血。
“对了，刚才那个冒着绿色气体的大坑是什么？靠近它之后，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感觉，就像随时会被那个大坑吸进去一样。”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那是自灵魂内心的震动，是你我的灵魂感到恐惧之后，出于自卫的本能。我听到了从大坑里传来无数灵魂绝望的哀嚎，而且那些灵魂并不是完整的，而是被强行分散成无数碎片。”
“对了，刚才那个叫津贝凡克的吸血鬼，称呼这个大坑为‘噬魂窘’，从字面上解释，是不是说那大坑是专门吞噬灵魂的地方？”
“有可能，但实际上也许远远不及吞噬灵魂那么简单。从那些灵魂碎片破裂和混杂的程度来看，那个名为‘噬魂窘’的大坑就像是一口大锅。”
“大锅？”
“对。那些破碎的灵魂，就像是各种食材杂混在那里，被坑烹制在一道道菜。”
卡修斯打了一个颤抖，背后冷汗直冒。光是听到欧文所猜测的话，就给他一种自内心凉出来的惊慌感。刚才的幻术就是故意引诱他和欧文掉进噬魂窘的，他真不敢想象自己掉下去会怎么样。若不是身负营救苏菲娅的责任感，搞不好他会立即转身离开。
“对了，欧文。那个叫津贝凡克的吸血鬼，他好像并不知道不是布置幻术的人。”为了分散自己对噬魂窘的恐惧，卡修斯再次将话题引到别处。
“他当然不是。甚至他根本就知道连自己也被关进幻术的陷阱里。”欧文笑了一笑，“这是我没有杀他的原因。”
“那为什么你刚才要攻击他？”
“因为我要确认一件事：吸血鬼内部不是铁板一块的。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不能一直跟随着对方的脚步走下去，必须把握一些主动权，所以我才要打倒引路人，并将监视咱们行踪的蝙蝠全部杀死。”
“听你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个所谓的曙光山庄在哪里了。咱们现在是在秘密潜入营救苏菲娅？”卡修斯兴奋地说出他想到的事。
可是欧文的回答却迎头泼下一盘冰水：“不。我以前又没来来过鲜血山脉，怎么可能知道曙光山庄在哪里呢。”
“那咱们现在是……”卡修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猜对了。”欧文以恶作剧式的口吻道，“咱们已经迷路了，现在只不过是在瞎逛悠而已。”
“欧文，你要不能开这种玩笑！”
“我会在‘救苏菲娅’这种事上开玩笑吗？不要太心急，但我相信第二个引路人很快就会出现。”
听到这里，卡修斯长叹一口气。他无法判断欧文所说的是否会实现，但现在他们两人的命运已经被拴在一起，他相信欧文是不会加害他的。虽然成年之后的欧文在气质上改变了很多，然而卡修斯始终认为，他们童年时结下的羁绊是不会改变的。
两人又在林间小路上瞎转了一会，直到看见前方阴暗的林道上，似乎有一个人正朝他们缓步走过来。
“欧文。前面。”卡修斯向欧文提醒道，并且将魔力输送到“续航之握”里面，进入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嗯，我看到了。”欧文也停了下来，与卡修斯一起站在原地。
对方越走越近，欧文和卡修斯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长相。带有羽饰的宽边礼帽、黑色的眼罩、蓝白色长演出服、蓝色的长、修长的身形、白晰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即将登台的吟游诗人，不，应该说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位吟游人，因为他的左手正拿着乐器：一根似乎是用人的股骨制成的笛子。
来者在距离欧文和卡修斯约100多米处停下了脚步。
那吟游诗人开始放声高歌：
“最终还是进来了，
以卑微肮脏之脚，
踏足高贵的血族圣地，
愚蠢的人类，
你们只剩下祈祷和哭泣。
城廊里的少女，
这夜将化蛹成蝶，
蜕去她的脆弱无能，
在圣血的歌颂声之中，
她将重获新生。”
听着吟游诗人的读唱出来的即兴诗歌，卡修斯脸都绿了：“你刚才在说什么？苏菲娅会在今晚被转为成吸血鬼？”
吟游诗人完全无视卡修斯的紧张和愤怒，依然自顾自地创作着他的诗歌：
“绝望啊，
是那最仁慈的奖赏，
因为你还有感觉。
虚无啊，
这是破碎的灵魂，
无尽旅程的最终归宿。
懊悔吧，
逃脱毫无意义，
噬魂之窘正在面前。
聆听吧，
吾为汝等吹奏，
幻灭的镇魂曲！”
随着吟游诗人的歌唱结束，在欧文和卡修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大坑，噬魂窘的边缘距离他俩的脚边不足5厘米！升腾而起的惨绿色气体带着无穷的哀嚎，卡修斯被吓得一楞，脚下打滑，整个人沿着大坑的边缘往下掉去。
幸好欧文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不然卡修斯早就摔进了噬魂窘中。
艰难地爬上来后，卡修斯气喘吁吁，难以置信地望着前面的大坑：“为什么会这样？咱们不是离开了这个噬魂窘很远了吗？”
“你听到他刚才所唱的那句吗？‘逃脱毫无意义，噬魂之窘正在面前’，意思就是说，我们不管走出多远，都始终只在噬魂窘周围打转。卡修斯，咱们一开始就被人戏弄了。”欧文从对手的诗句中听出端倪，“吸血鬼里的吟游诗人只有一个，他就是八贤者之一，代表着‘进步’精神的马弗。也是一个难以应付的强大对手。”
马弗始终露面微笑，似乎对于欧文对他的评价感到非常高兴。作为回应，马弗将人骨笛子靠近自己的下唇。在吹奏之前，马弗的嘴边吐出了清晰可辨的几个字：
“请欣赏，镇魂曲‘幻灭’，第一篇章：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