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天雪身世
“师父,你会不会记错了?这坠子也许只是和你的比较相似而已……”
凌瑄记得天雪说过,她是她的养父母从雪地里捡来的孩子,天雪,寓有天赐雪儿之意。***当时她才出生没多久,但她的脖子里就已经挂着这根吊坠。她的养父母以为是她的亲生爹娘留给她的信物,便一直要她好生保管。直至柳千鹤为自己驱散魔气的那日,天雪担心他会有危险,才将她当作是护身符的坠子送给了他。
若是真如他们所,这个坠子是苏莫天的,那天雪岂不是成了他的孩子不成?
凌瑄陷入了沉思。
苏莫天拿着坠子,扯了扯嘴角,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这里所有人都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包括他的师兄师妹。
却唯独他。
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十五年,原本只是为了报复,可渐渐地他却现,这样的报复根本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他做错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但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事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些年,他遍寻百花妖的踪迹,正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错误。可他却没有想到,他要找的人,其实早就已经见到了。
苏莫天转向凌瑄,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吊坠是从哪里来的?”
“师父?你……”凌瑄觉得他今晚有点奇怪。
“回答我!”苏莫天大声打断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当着师兄和师妹的面,我要你再告诉我一遍,这个吊坠是从哪里来的。”
凌瑄沉吟道:“是天雪送我的。”
苏莫天又问:“天雪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凌瑄道:“她从小就带在身上。”
“当真?”苏莫天强调。
凌瑄严肃道:“天雪不会骗我。”
“好。”苏莫天举起手上的吊坠,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朗声道,“这个坠子,是我当年亲手给一个女婴挂上的。”
凌瑄皱眉,向闻哗然,柳千鹤与南洛瑶同时一惊。
苏莫天慢慢转向二人,低声道:“师兄,师妹,如果我猜得没错,天雪丫头,也是你们的女儿。”
“叮”一声,向闻手里的剑掉到了地上。转头见凌瑄双目直直地盯着苏莫天,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显然受到的震惊并不比自己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南洛瑶伏在柳千鹤的肩上低声抽泣。
在见到天雪的第一眼,她就能感觉到眼前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只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看着她一日日长大,她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时常想着天雪若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那个一出生就被从她身边带走的女孩,他们夫妻二人遍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却没想到,早就已经回到他们的身边。
“师兄……”
柳千鹤拍了拍南洛瑶的肩膀,然后让向闻扶着她,又走到苏莫天面前,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们还有一个女儿的?”
这件事别说早就离开天山派的他了,就连天山派的几位长老都不知。
一想到当日,柳千鹤的心里便百般不是滋味。
那日南洛瑶生下的其实是两个孩子,只是孩子才出生不久,连南洛瑶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就有一个人从外闯了进来,把其中一个孩子抱走了。
当时柳千鹤并不在山上,为南洛瑶接生的稳婆和几名女弟子都被人迷晕了,根本无人看到对方是谁。等柳千鹤回来看到倒在门口的一干弟子,心急火燎地冲进屋子,才现哇哇大哭的元香和昏迷的南洛瑶。
他不知生了什么事,但根据当时守山的弟子所,一个时辰前稳婆不知何故忽然急匆匆地下山了。由于稳婆并非派中弟子,他们便也没有阻拦。
后来,在柳千鹤的再三询问下,几名女弟子才支支吾吾地把知道的说了出来。但毕竟她们当时都在门外,不知道屋子里的况,所以也没能说个完全。
南洛瑶依稀记得是一个身着红衣的人,但由于那人速度太快,她当时又太虚弱,连一点阻拦的力气也没有,才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把孩子抱走。
柳千鹤一边安慰南洛瑶,一边细细地思量。单凭现有的线索是查不到这件事是何人所为的,穿红衣的人千千万万,若是用这个来作为依据,就如同大海捞针。虽说如此,但他的心里也有了主意。
哼!敢到他柳千鹤的地盘上来抢人,并且能够做到毫无破绽并全身而退的,只怕整个六界也找不出几人。只要照着这个线索去寻,一定能把抢他女儿的人给抓出来!
为了避免闲碎语,柳千鹤特吩咐那几名女弟子不可将此事泄露,并且暗中派人寻找此人。他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抱走他的孩子,这么做一定是有阴谋的,换句话说,他的孩子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
只是他却低估了对方的能力。从那日之后,即便他明里暗里派了无数人寻找,都再也找不到那个红衣人的踪迹。那个人和他的孩子就仿佛是从六界消失了,日子久了,连他也无能为力。
几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苏莫天诉说当年的事。
“水若死后,我便一个人下了山,几乎走遍了每一个我们曾去过的地方,偶尔也会小住几日,降服降服妖魔,或者帮助帮助村民。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平静,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余月。”
“那时的我并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再回山,直到有一日,走在路上听几个人说师妹即将临盆。起初我是被这些对话吸引的,但后来越来越感觉这些人并不简单,于是偷偷地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入了魔界,我才意识到这可能是魔君的一场阴谋。”
“当时我只是觉得他们会对天山派不利,于是便想回山看看,若是师妹真的临盆,那我也可以躲在暗处照应着。”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部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完善。先是派人假意调走了师兄,又有人前来阻拦我,直到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赶回山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离开,那时候我就已经猜到这个孩子便是师妹所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一路悄悄地跟着她。直到五日之后才有机会将她留在客栈里的孩子偷了出来。”
苏莫天叹息,“那个孩子……就是天雪。”
“师父,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个孩子一定是天雪呢?说不定……”被人掉了包也有可能。
苏莫天摇头,声音有些不稳,“我并非肯定,而是无法不肯定。那个红衣女子,也就是你们之前见过的百花妖,她早就现了我跟着她,把孩子让我趁机偷走,也是她故意的。”
“为什么?”凌瑄不解。既然他们想方设法偷了孩子,没理由又送回去啊。
苏莫天苦笑道:“那个时候我的因为水若的死而对师兄耿耿于怀,他们料定即便我得到了孩子,也不会把她给送回去,于是便堂而皇之地让孩子留在我的身边。”
“可我记得当日你问百花妖,是不是她把孩子从你身边抱走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向闻忽然道。
苏莫天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不过我猜,也有可能是因为嫌刚出生的小娃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太麻烦,所以他们才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吧。”
向闻默,嘴角抽了抽,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继续。”柳千鹤面无表。
苏莫天望了他一眼,继续道:“后来我嫌带着孩子不方便,索性就找了一个地方常住了下来。说是也巧,正好隔壁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也才生产完不久,见我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平日里也没少来问候。久而久之,白天我就把孩子留在他们身边,晚上便接回来自己照顾。”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有半年,后来终于有一天让我得知了师兄正在找这个孩子,我想你们和孩子之间半年的分离也够了,若是水若还在,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思女心切的,于是便准备将她送回去。”
凌瑄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多半是有人一直暗中将师父的一举一动都盯着,所以在得知他要把孩子送回去之后,就又让百花妖把孩子给偷走。这才有了天雪被“遗弃”在雪地里的一幕,之后便被她的养父母收留了。
思及此,凌瑄忽然眸色一凛。
不对!若此事真是魔界中人所为,那为什么又要将只有半岁大的天雪扔在雪地里呢?难道他们不怕她出个什么万一……
等等……
如若此事是魔界的人刻意为之,不让天雪回到柳千鹤与南洛瑶身边,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把天雪带上山呢?他记得那天……
凌瑄突然站了起来。
“瑄儿,怎么了?”柳千鹤看着他的脸色不停地变化。
凌瑄蹙眉,心里瞬间被恐惧席卷,“师父,天雪和元香,怕是有危险……”
所有人都一惊,柳千鹤大声道:“为何这么说?”
如果不是魔界中人的阴谋,那么又怎么解释他那日明明已经和天雪分开了,她又会忽然出现在半道上呢?凭当时天雪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走得比他快啊!
所以答应很简单,他们是故意把天雪送上山的!
那么究竟,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凌瑄把心中的疑问以及自己第一次遇到天雪的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几人,几人听后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夜尘顾不上礼节,破门而入,“师父,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夜尘见大家都在,便将手上的东西交到了柳千鹤手上,“师父,请看。”
柳千鹤打开一开,面色变得异常复杂。
“师兄,怎么了?”苏莫天上前。
柳千鹤把信递给了他,随后望了望凌瑄和向闻,最后又看着南洛瑶,才缓缓道:“香儿和天雪在崔高远的手里。”
什么?!
“师娘!”夜尘眼明手快地把晕倒的南洛瑶扶住。
柳千鹤一想到刚才宏逸说的话,又把这些日子以来崔高远反常的表现细细联想,顿时便对事大致有了了解。
只怕最近在天山派的这个崔高远,根本就是有心人可以乔装的!
所以整个天道谷……
见凌瑄和向闻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双双跑了出去,柳千鹤和苏莫天也很快追了上去。
******
武场上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弟子,本应用来作比试之用的高台上,此刻崔高远正立在正中央,神轻佻,摇着把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脚下越聚越多的弟子。
他的左手旁站着面无表的啸天,而他的右手边,赫然是天雪与元香二人。只是不知二人怎么回事,均闭着双眼,似沉睡一般。
“崔掌门,你想做什么?还不快下来!”玄阴观掌门庄娴静朝着高台大声呼喊。天雪和元香无故失踪的事他们都已经听说,现在忽然出现在高台上,两个人仿佛中了傀儡术一样一动不动,这让她不禁有些担心。
玄阴派从掌门至弟子都是清一色女的,庄娴静平日里又十分爱护自己的弟子,若现在站在高台上的是两个男弟子也就算了,偏偏这两个女弟子还是柳千鹤的女儿,庄娴静不知怎的竟担心起她们来。
于是在别的掌门都沉默不语地等着主人到来的时候,她纵身跃上了高台。
“不自量力!”崔高远只斜斜地扫了她一眼,唇边似有讥讽。
庄娴静的脚还没踏在高台之上,只听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一个重物已飞快的速度从上面摔了下来。
“师父!”一直跟在庄娴静身边的妙晴失声惊叫。
又一个人影上前,骆耀文将坠落下来的庄娴静接住,“庄掌门可好?”
庄娴静勉强站稳,连声道谢,“多谢骆掌门出手相助。”
“师父!”妙晴和几个师妹一起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在看到庄娴静嘴角上的血迹,急道,“师父,你受伤了!”
“我没事。”庄娴静抹了抹角,仰头盯着崔高远的方向,微微皱眉。
“我来看看。”沈碧霞从一旁走来,替她检查了一下伤势,庄娴静也没拒绝,“庄掌门没什么大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骆耀文见沈碧霞似有难之隐,不由忧心道。沈碧霞向来心直口快,不是十分严重的事,她决不会支支吾吾不吭声。
沈碧霞踮起脚尖附在骆耀文耳边低语了几句,骆耀文立刻面色大变。
“你是说这根本不是天道谷的内功心法?”骆耀文惊叹,上面站着除了天雪和元香那个小丫头以外,只有崔高远和他的弟子。刚才他在下面虽然没有看清,但可以确定的是,除了崔高远以外,无人能够将庄娴静打落下来。可现在沈碧霞居然说庄娴静受的伤并不是天道谷的内力所为……
“爹、娘,我去把两位师妹带下来。”骆子卿见几位掌门都不行动,说罢便要上去。
“你不准去!”骆耀文拦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会和庄娴静一样受伤。他警惕地望着高台上的几人,眼看武场上的弟子越聚越多,小声对着身旁的几位掌门道,“未免误伤,麻烦几位掌门先派人把围观的弟子都安顿好。其余的,尽量退离这里。”
几个掌门也不是糊涂人,从见到庄娴静受伤之后,心里就大约明白了几分。紧接着,马上把一些年纪小修为不够的弟子赶了回去,只剩下一些在仙剑大会中参加过比试的一些弟子。
“元香!”
“天雪!”
不远处,两个白衣少年御剑而来。
才一接近高台,高台四周便泛起了一圈暗红色的结界,将他们弹了出去。
幸亏柳千鹤和苏莫天赶到得及时,一人一个接住了。
“没事吧?”
“没事。”
两个少年还想不要命地往前冲,却被苏莫天和柳千鹤死死地拦住。
“师父?!”
“别去!”柳千鹤喝住二人,继而转向高台,用一种高昂又深沉的声音道,“不知阁下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