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两个人的困境
三个月后。
...
...
“白起，你舍得终于来看我了？”
红衣的娇小女孩站在山巅，望着才从吊笼里走下的光头，面无表情。
吊笼被悬挂在一溜的金属长索上。
长索设立在两座悬崖上。
只不过一座悬崖连着大金刚寺所在的清净山主峰，还有一座则是被群山环绕的孤峰。
这孤峰四周云烟浓郁，深渊万丈，是天然的囚牢。
“好久不见了。”
白清影神色平静，其中似乎压抑了什么，无悲无喜，也没有嘲讽，“做了僧人，我们就活下来了？只是这样的活法，白起你觉得有意思吗？”
微胖的光头快步走过去，也不说话，揭开饭盒将里面的斋饭拿出来，一共四个盆子，放在了快可当桌子的大青石上。
白起：“吃吧。”
他率先夹了一筷子“焖茄子”放入口中。
“喂，你是给我送饭，还是给自己送饭的？”
“我也没吃啊，一起呗。”
“哼。”
白清影抢过一双筷子，赌气似的吃起斋饭。
白起夹什么菜，她的筷子就追过去。
“好好吃饭。”
白清影别过身子。
白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清净山可以覆盖住我们的妖气，否则迟早被拿着妖气罗盘的人抓到。”
白清影仰了仰雪白的脖颈：“那妖皇就愿意安心做一辈子和尚？”
白起：“妖皇这事儿我们先不提，和尚我肯定不想当一辈子。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白清影道：“那我们总算又有了共识了？”
白起微笑道：“不错。我虽然不想当妖皇，可也不想当和尚，你呢，也不想一直被束缚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吧？”
白清影吐了口气，坐在他对面，相敬如宾。
两人各盛一碗加了红薯的粗米饭，静静吃着。
山里晨风掠过，云雾也掠过。
云雾的孤峰上，两人不言不语，却显得和谐。
白清影忽然道：“抱歉。”
白起露出疑惑。
还是女孩的猫妖：“这些日子我很烦闷，所以刚刚对小爹爹发火了。”
白起愣了愣，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女孩。
她刚刚说话是带了些讽刺，可这很正常，正常到他甚至没有生气。
她根本没必要解释什么，因为他都明白。
“没什么，说说你的看法吧。”
白清影点头，略微思索了下，然后分析道：“当初那些侍奉我们妖族的人间门派都叛变了，我们起初想投身在这些门派里保全自己，结果却是不少大妖栽了进去。
幸好，你我靠着替身而金蝉脱壳，然后四处逃亡。
现在，清净山虽然能够遮蔽我们的妖气，而随着我们的成长，面容也会发生变化，而很难被人认出。
但，难保有一天你的身份不被揭穿。
到时候，这江湖大抵能看在大金刚寺的面子上，容下一个不会武功的妖皇，但不会容纳一个开始习武的妖皇。
所以，大金刚寺不可能会让你学武。”
白起道：“不错。”
白清影道：“可是学武至少能让我们拥有自保之力，如果我们能凝结武魂，成为强者，那我们只要不去中原繁华地带，只要能够抵御来抓捕围杀我们的人类，甚至暗中组建妖族势力，那么就可以逍遥自在，而不用做这囚徒。
等到天地再变，也可以乘势而起，振兴妖族，屠戮人间，登临帝位。”
白起：…
为什么这猫妖就是不会忘记这三句话？
他理了理思绪道：“我以为来了这大金刚寺能摆脱追杀，洗去妖族身份，没想到却是以缚足于此，以及剃度出家作为代价。
这三个月，我也没有虚度…”
白清影插入道：“你没瘦。”
白起：…
“不提这个，有时间我会减下来。”
白清影微微笑了起来，笑容恬淡。
白起继续道：“我从各方搜集了信息。
这大金刚寺曾经爆发过正道魔门的大战，不少高手丧生在这凌云孤峰的悬崖谷底，再很久之前，这里还有五绝论过剑，据说有一本绝世功法也在比斗时掉入了这谷中。
可是这谷底据说很邪异，可能有不少毒虫，或者有不少机关陷阱，下去查探的人就没有能回来的。”
白清影：“你有神通。”
白起摇摇头，他自然不会说他根本不想用那什么“神通”，他变强了，死亡威胁感少了，就不会触发带给他无数痛苦的妖怪人格，这也是他变强的动机之一。
说实话...这天下很大，大到完全可以藏住几个妖，以及找到一个不会被人察觉妖气的地方。
他这三个月时间听着僧人闲聊，加上自己对《大千世界》第一游戏版本的认知，才弄清了一点。
这世界很大很大很大。
否则近百万的仙妖落到人间，何以被稀释到这种地步？
他也尝试过在寺里学武，但却已经断了这念头。
而第一武魂也真不是那么好达到的。
以劲为引，勾动气血，只是这第一步就卡住了。
他投了这大金刚寺，在寺里面辈分虽然高，方丈代师收徒，于是他也成了玄字辈的高僧。
可是方丈却只给他经文，从不给他武功。
原因就如猫妖所说，白起都明白。
所以方丈师兄不给自己功法，他也从不去索要。
可是，他虽然不想当妖皇，却也不愿意成为僧人。
三个月的安分守己，才让他能来看看魔姑，按照方丈的话说，算是“了结前缘”。
白清影：“所以小爹爹要借着送饭的时机，来探索谷底吧。”
她瞅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黑靴子用力拨了拨，石块顿时出了悬崖，坠落下谷底，然后半点回应都没有，显然这谷底深的无法想象。
白起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商量下。方丈师兄看不到我，肯定会派人来找我，肯定会来问你，到时候...”
白清影：“配合你编个故事，对不对？”
白起道：“故事我已经想好了。”
白清影也是一位故事大王，之前她编着兄妹俩被盗寇劫持的故事，就说的声泪俱下，如今她很快就凑了过来。
两人：(*￣3)...(e￣*)密谋中...
白清影：“我明白了，可是...小爹爹你要怎么下去呢？从前我们有灵宝，现在...喂，喂喂喂！”
白起双手猛然张开，潇洒地向着悬崖的云雾里仰倒。
白清影心里一紧，失声叫道:“妖皇！！”
她身形如风，敏捷地掠了过去，探头出了悬崖，只看下坠的白起给她比了一个帅气的o型手势，猫妖知道，小爹爹的意思是“没问题”。
她舒了口气。
只看着云雾里，带着微笑的僧人，双手合十，带着一股超脱万物的神圣感。
然后就听到“嘭”的一声。
小爹爹撞到了一块突出的山岩。
嘭！
小爹爹完成了半空大翻滚。
嘭咔嘭咔！
小爹爹似乎被一棵树挂住了，树断了！
嘭嘭嘭！！
小爹爹成了个转盘。
猫妖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