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智
草原，溪流，树木，云，温暖的阳光。
许岩四处看了看，这周围的场景万分真实，不像梦境，或者说，此时他觉得这些不像梦境。
眼下的场景是不是梦境，这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的难题。在以前那个世界，有庄周化蝶的故事，梦境往往只有醒来了才能明白是梦境。这个中原因，就是因为只要处在梦境之中，梦境中的所有一切合理xing和相应的世界观都会暂时xing地植入个人的脑海和意识，除非跳出这些自我设定自我限制的框架，否则很难在梦境中觉自己在做梦。
当然，最为简单的办法是，狠狠地掐自己一下，这可比质疑梦境之中世界观的合理xing这个充满哲学思辨的问题容易多了。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有点疼，但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疼，这算是什么状况？
去溪流边捧了一把溪水洗了洗脸，却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现，被自己洗过脸的那些溪水，居然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se。而此时正放在溪流里的手，也开始对着溪流里放出血se的物质。
一开始，许岩以为是自己流血了，急忙将双手从溪流中抽出，然后观察手上的水滴，现那些水滴越来越红，自己的手上却一丁点的伤口都没有，稍微用舌头尝了一下那被染得深红的水滴，没有尝出血液的那种咸味，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血，那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回头一看，许岩赫然现了另外一个自己，只不过那个自己是穿着白se的袍子的——而至于说为什么那是另外一个自己而不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是因为许岩一见到那人的面便能感觉到自己和“他”的那种联系。
“我说，你是哪一个我啊？”许岩有点无奈地选择好措辞问道。
“我？就是你，准确来说，是思智的你。”穿白se袍子的许岩回答，脸上带着一点点微笑。
“那，这东西是什么？”许岩把手伸过去问。
“你自己可以想明白的，因为实际上你已经意识到了，因为我就是你，我知道我明白的事就是你知道你明白的事，而我，恰好就知道这是什么。”穿白se袍子的许岩歪了歪头回答。
“老天爷！你怎么这么迟钝！这还像不明白，如果我是我，那你就早跳进水里冷静一下了！”一个穿着红se袍子的许岩出现在许岩身边，对许岩大喊大叫道。
“那是感的你，请不要为他说话方式的不正常和语逻辑的错误而感到奇怪，因为虽然他有着你的思智能力，却被感占据了绝对上风，而我虽然有着你的感，却被思智能力占了绝对上风。”穿着白袍的许岩指向那小溪说，“不过我还是给你一样的建议，跳进溪水里面看看。”
许岩心中已经有些了然，但是还是跳进了溪水里面，溪水瞬间便全部被染成了血红se，就如同电影中在水下被鲨鱼攻击的人一般。这些，如同在那次战斗中被那个死灵法师的魔法抽出来的东西一样，是他的心魔。
而在那些血红se的东西越来越多的同时，许岩也现，那些血红se已经不再扩散，而是开始在溪水之下缓缓聚集，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形，仔细看看，分明也是一个穿着袍子的许岩。
血红se的许岩开始行动了，只是，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爬出了溪流，许岩见自己身上不再渗出血红se的东西，便也爬了出来。
“我的心魔不是被那死灵法师抽走了么，为什么还有？”许岩穿着白袍子的许岩道。
“你自己明白的，他能抽走的，是你的心魔的力量。”穿着白袍子的许岩回答，“心魔则永远地属于你自己，除非你的神智消失了，那我们都会一同消失，但是只要你还活着，那么心魔就永远存在，只不过问题就是——你能否意识到它的存在，还有你能否克服它，还有，你看看你的感。”说完他指向了穿着红袍的许岩。
一点点的红se能量在血红se的许岩和穿着红袍的许岩之间交互着。
心魔和心中的负面感互相交互，心魔借此得到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那个死灵法师说的“看来你没少培养它”，估计就是这个原因了。
想到这里，许岩习惯xing地试图运转斗气和jing神力，打算迅地消灭这个心魔，却现自己什么也运转不起来。
“没用的，这是你自己脑海中的世界，而不是现实中的世界，你无法使用暴力，也无法完全地将你脑海中的任何一部分内容摧毁，你能做到的，就只有将这些东西消解。”穿白袍的许岩说。
“消解？”许岩问道。
“正面的感和充满智慧的思智可以最大程度上地消解你的心魔，不是暂时的压抑，不是暴力的摧毁，而是平缓而温和的消解。”白袍的许岩对着许岩微笑着说，“今天可能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我相信，代表着人格的你，已经现了你自己的问题所在，别担心，即便心魔和负面感产生共鸣，它也不会很快地占据你的神智，只要你没有被心魔占据，那我们就还有希望。祝愿你，还有我，成功。”
这句话刚说完，许岩便感到浑身一阵疼痛，双眼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东西。
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一张床上，周围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随着意识的越来越清醒，许岩挺清楚的话也越来越多。
“桑德莉亚，你又来了，医师不是说过他没事么，可能只是因为jing力透支，所以需要休息上一段时间，现在他估计还没醒来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说不定他已经醒来了呢。”
“应该还没有那么快，等他醒来了，我就马上通知你，行吗？”
“……好吧。”
呼吸渐渐地恢复了力气，许岩在迷迷糊糊中动了动自己的双手，想到正在进行的战争，猛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感受了一下自己全身的力量，包括斗气和jing神力。
有一些空荡荡的感觉，那是一种奇怪的无力感，仔细想想，应该是在心魔的力量被那死灵法师摄取的时候，一同被带走的。跳下床稍微活动了一下，那种无力感依然顽固地存在，但是在身体获得了活动的空间和机会以后，全身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
“虽然你的身上缺少了一样作为智者非常重要的特质”，这是当初踏在获得远古巨龙凯尔迪亚·所罗门的力量传承之前，这只巨龙的灵魂对他所说的话，但是因为那些ri子的时间被各种各样的事挤占，自己也沉浸在获得新的力量的喜悦之中不能自拔，没有对这句话进行太多的思考。如果不是刚才生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景象，他或许也不会突然之间想到这一句话。
回想起来，自己的心魔得到的力量或许确实是从那只巨大的蜥蜴一样的魔兽使用“血浪喷吐”开始，因为自己这个会偶尔吸收外界能量的体质，即便在得到“堆积腐肉”和“最后遗”之前也会偶尔因为从外界吸收了能量而学得新的dota技能。在纳兹尔帝国那个地下宫殿里面的那次暴走杀人，估计就是这种心魔失控的表现。
不过这心魔，是什么？它能从何处摄取力量？
其中一部分的答案如此简单：恨意和恐惧，他畏惧菲罗帝国和纳兹尔帝国的那些或见不得光或残忍至极的事，同时也对那些人怀着最基本也是最深刻的仇恨，即便直接掳掠他的这两者或多或少都遭遇了巨大的变化。
还有呢？
对于“还有”的追问一开始，便让许岩感到心烦躁和无所适从，那种面对自己伤口的行为实在不好受。要坦然面对这些问题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感上他依然不能接受……
咦！？
许岩立刻想明白了什么。
在脑海中的时候，思智的自己和感的自己之间并没有什么能量联系，或者说，是那能量联系微弱得几乎他都没有留意到。如果他要增强自己思智的力量并且联系自己的正面感最终达到消解自己的心魔，抑制自己的负面感的结果，或许就是要让思智的自己和感的自己产生更多共鸣，换之就是让自己的感能够坦然面对那些明确正确并且为他所深刻认同的道理。
智者，是不仅仅需要过人的智慧，还需要人格与智慧的融洽统一吗？
面带着一丝微笑，许岩进入了冥想的状态。